儒衫老者一臉警惕的微瞇著眼睛,“欺負?阮大人何意?”
阮瑀在現場煽風點火道:“你們這些人平日里不是自詡自己詩才出眾么,今天老夫請了個人,保證你們都不是他的對手。”
“據我所知,詩才界的翹楚今天可都在這兒,我歐陽鏗就不信了,天底下還有人會比他們厲害?”
“那就走著瞧,他還讓我給諸位帶句話: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阮瑀嘚瑟大笑,幸好他還沒坐,不然連自己也罵了。
“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如此猖狂?”幾個書生不服氣,喝了口酒壯著膽拍案而起。
阮瑀見目的達到,站在原地瞇了瞇眼,也不再說話。
幾乎是繞行了別苑一周,林音一行才終于在婢女的指引下出現在了詩詞大會宴廳門口。
“幾位,里面請。”婢女做了個手勢后,退了下去。
深吸一口氣,林音側耳聽到里面喧囂聲不斷,想著應該沒人會注意到他們,便大步流星的走進了大廳現場。
“就是他!林音,林小友。”大廳里忽然響起一個聲音。
是不服老的阮瑀突然拍案而起,手已經指向門口的年輕道士。
只是一剎那,剛剛還喧囂的宴廳里頓時寂靜無聲,所有落座的人都站起身來,林音還以為大家是在恭迎他,愣得前腳都忘了著地,還懸在半空。
可是,當他目光掃過,卻發現這些人沒一個善臉。
“咦——怎么肥事?大家難道不是來歡迎我的?”
“就他?”
“能壓得過我們?”
眾人先是震驚,然后不約而同的松了一口氣。
林音看上去太年輕了,而且只是一個道士,大家別說是都沒見過,就是林音這個名字也沒有聽說過。
這樣一個幾乎沒有在詩詞界里出現過的人,怎么可能會是一名詩詞大家?
不可能,絕不可能。
眾人信誓旦旦的想道。
什么鬼?
林音一頓錯愕,他瞬間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地方,要不然自己明明都不認識他們,怎么每個人都懷著敵意看他。
就在他前腳落地,后腳就準備轉身走人之際,一個聲音忽然叫住了他。
“小友,你果然還是來了。”
喊他的人不是阮瑀,而是當初送給他請柬的御瀾山蓮花峰真人。
阮瑀一怔:“沒想到連御瀾山的人也認識他?”
林音見到御瀾山的人如坐針氈,也不知道這老先生現在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他殺了秦望道的事,要是已經知道了還這么熱情的和自己打招呼,真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于是林音假裝沒聽見,一眼鎖定到正前方落座于上位的阮瑀,招手道:“阮大人!”
“林小友,快過來坐。”
阮瑀站起身故意將林音喊到自己身邊。
這樣一來,林音無疑會更讓在場的人嫉妒。
眼睜睜看著林音從自己跟前走過去,蓮花峰真人的感受自然是十分尷尬,他老臉一紅,仰起頭又若無其事的走了回去。
許春晚三人隨便找了三張連坐的位置就坐。
林音走到阮瑀身邊,沖他擠眉弄眼,“阮大人,我是不是來錯了地方,我看他們好像都看我不爽啊。”
阮瑀揣著明白裝糊涂,玩味笑道:“怎么會呢,他們又不認識你?”
“也是!”林音想了想,坐下身。
他坐的位置,可以一眼看盡整個宴廳,使用系統的信息查看功能看去,這些文人墨客的頭上半數都寫著“桀驁”兩個字。
文人傲骨,怕是沒有比這里氛圍更濃烈的了。
“這位道友,面生啊。”
一個青年端起酒杯,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出,淡然道:“初次見面,我就送你一首詩吧!”
有人先不服氣的出戰了,眾人皆是一喜。
送我詩?太給面子了吧?
但是兄弟,我好像也沒見過你啊。
林音滿臉疑惑,他甚至胡思亂想,這是不是詩會歷來的風俗,舊人給新人以詩歌作見面禮。
見阮瑀也不說話,一看他,他還撇過頭一人飲酒醉。
林音只當是默認了,笑意漸濃拱手道:“那便謝過這位朋友了?”
“謝謝,……?”
率先出戰的青年面對林音的反應不由得呆了一下。
轉瞬間更加氣惱,誤以為年輕道士就是在看不起他。
他站在林音身前三米遠,杯子一扔,直接氣急敗壞的張口吟道:“頭朝地腳朝天,帶著微笑上西天。”
“……”全場瞬間寂靜。
所有人都在心里直呼痛快,滿臉鄙夷的看著林音,等他的反應。
林音聽完以后只是瞪大眼睛,古怪的咧嘴大笑。
他絲毫沒有生氣,反而覺得面前的這個人很有意思,他暗想道,還以為大家都是風雅之人,沒想到這種詩也能登上大雅之堂。
正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
林音瞇眼一笑,深感自己應該“入鄉隨俗”,便也將手里的酒杯往地上一砸,故作憤怒的站起身,朗聲回道:“日照香爐生紫煙,你就不該來人間。”
話音一落,整個大廳陡然沉寂,一股寒意壓迫下,氣溫仿佛都下降了好幾度。
太囂張了,這廝居然這么狂?
除了阮瑀擺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在偷笑以外,其他人全都氣不打一處來,個個怒火中燒的瞪著林音,場面和林音進門時如出一轍。
“讓我來!”一個搖著折扇的書生義憤填膺的走出來。
“是李不白,當年國子監詩詞鬼才,人稱‘小詩仙’,七歲就會作詩了。”此人一出現,馬上便有人高聲介紹,生怕有誰不認識。
李不白“唰”的一聲收起扇子,挑眉指向林音道:“小子,這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休得狂妄。”
“狂妄?我狂妄什么了?這不是你們先開的題風嗎?”林音突然感覺自己很委屈,也嗅到了那讓人不自在的火藥味。
他也不傻,當然很快就意識到這里面有問題。
于是乎,他忙不迭的甩頭看向邀請他參加詩會的阮瑀,質問道:“阮老先生,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瑀正忍著笑意,見林音突然轉過身來,緊忙又收斂笑意,故作平靜說道:“沒什么事,小友,斗詩,斗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