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煙一夜惡夢不斷,她隱約覺得等待她的將是更深的災難。如今想逃出去比登天還難,門口幾個侍衛輪流值班,她的哥哥姐姐已把她交付太子處置,生死不再過問。浩煙早起梳洗時,聽外面一個太監宣告:“太子賞崔良媛珍珠一斛、翡翠玉瓶一對、胭脂粉錢萬貫。”浩煙不覺心頭一緊,突然那么多賞賜,顯然是給五姐的封口費,太子究竟做何打算?
青溪敲門進來:“我們離開這里。”浩煙默默跟隨青溪出來,她的哥哥姐姐滿面春風地送別浩煙,他們以為太子送浩煙出宮去清修,只是讓浩煙變個身份,為日后接浩煙進來做個鋪墊。
浩煙坐進馬車里,去向哪里,她不去問。事情總歸有個解決的方法,她安慰自己。
不多時,下了車,眼前飛檐重宇,樹木蔽天,大殿門口大香爐里清香渺渺,大殿上書三個大字“玉清宮”,分明是皇家道觀。浩煙心中莫名生出寒意,方才開口問敵友難分的青溪:“我想不會那么簡單打發我修行去。我對你們有什么利用價值,我一點兒不清楚。”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值。崔娘子,我們沒有任何私人恩怨,你跟太子之間也是,太子想跟你做一筆交易。”
浩煙靜聽青溪說下去。
“太子想請你接近給皇上……條件是事成之后放你自由。”
“不!”浩煙果真吃驚,甚是憤怒,“你們逼迫不了我……”
“皇上如此昏庸,太子就應該提前登基,只要你為太子登基做出犧牲,太子許諾不單放你自由,并給崔家加官進爵……你不需要太多委屈,我保證會想個萬全之策的。你只要想法吸引皇帝注意,接下來那便是最關鍵的一步棋,——你要讓皇帝相信嘉王早有謀逆之心。崔娘子,我相信你的悟性,這步棋你能穩妥。”
浩煙反問:“事情之后,你又拿什么保證我的安全?”
“亂世之中,太子尚憂慮自身安全,但不去賭一把,坐以待斃么?”
浩煙不由嘲笑自己的幼稚。
見浩煙沉默了,青溪也不多說話,領著浩煙等人進殿內。道長看了青溪帶來的信函,便吩咐小道姑給青溪、浩煙等人安排房間。
青溪出去一會兒,拿來一套道姑衣裳:“你換上讓我看看。”
浩煙換好衣裳,青溪上下打量一番,笑道:“很好,別有清新脫俗之美……”
“虧你想出這么個招數,我真不明白你為什么這般怪譎?”浩煙問。
青溪不去碰及浩煙的眼神,她笑道:“皇帝一生征服過無數女人,唯獨前朝逃入道觀的畫屏公主對他始終不屈服,他雖放火燒死畫屏公主,得不到的永遠最好,我猜想他興許對道姑別有番未了情。你若略使媚俗小計,給皇帝灌迷魂湯,你說什么他自然聽得進去……這場戲怎么演,你明白了吧?”
浩煙冷笑:“你真聰明!”
青溪也不在意:“我和你一樣,都是棋子,別把我當敵人。——至于侍寢一事……”
“不!”浩煙捂住耳朵,禁不住眼淚直流。
“你放心,我已想到了計策。”青溪上前遞去絲巾,不由動了惻隱之心。她輕嘆聲:“你好好想想吧。如果太子直接將你處死,又怎么樣?沒有人替你報仇殺敵。至于那個嘉王,他更想殺死你吧。還有你的朋友江楓,你們打什么時候認識的?他怎么幫助你逃脫出來的?他此刻被困公主府,隨便一個名義就能處死他!但若你能為太子效命,太子會把事情掩蓋,江楓便會安然無恙,他留在公主府更容易受到重用,公主看中他武藝高超,
要把自己最信任的丫頭嫁給他呢!”
浩煙只覺得墜入冰窖,從心底透出寒冽。
青溪留下兩個侍衛看守浩煙,她帶著另外幾個侍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