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爺好，請問這兒是衙內爺府上嗎？”探路的瘦高個竹竿子衙役舔著臉，低眉順眼呵呵傻笑，手不停地搓著皂服邊角，忐忑不安等待著。

　　“滾。雜碎。這地是你能打聽的嗎？”門口立著的中年大漢很不耐煩，一副鼻孔比天還高的姿態。

　　“不……不是我……是我家縣老爺，云浪縣現任縣令湯如水大人有緊要事拜見衙內爺，不知看在……”瘦高個衙役前倨后恭，邊說邊遞上了紅彤彤名帖。

　　“縣令有個屁的臉面，敢在我家衙內門前擺譜，再說一遍，滾！”

　　瘦高個衙役吃了閉門羹，灰頭土臉心情極差，像霜打的茄子一樣心不在焉差點跟緊隨其后的馬清明來個親密大擁抱。

　　“大人，小的無能，軍爺不讓進，也不給遞名帖。”

　　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就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凡事皆有因果，佛言不虛。

　　大宋國重武輕文歷來已久，不論朝廷對待文官武官們的待遇還是民間韭菜們的看法都無情地訴說著這個事實。

　　軍階最低的十夫長月俸銀二兩，而湯如水一個堂堂縣令也就二兩，可謂是平起平坐。生在這個朝代國度，是武人們的榮耀，也是文人們的悲哀，一家歡喜一家憂。

　　公元1000年，大宋國第二位皇帝李始蟄順利即位，為了免除受妖族長期滋擾生事，發動了歷史上著名地“庚子平妖”戰爭，幾十萬人分左中右三路大軍向正北的妖族發動殲滅戰。

　　御駕親征的李始蟄年輕氣盛，率領中路大軍盲目深入妖族森林腹地犯了孤軍深入戰線太長的兵家大忌，被虎族、狼族、狐族主力部隊合圍，分割蠶食，生還者只有不到一萬人。

　　虎族、狼族、狐族又以少部分精兵部隊襲擾，拖住了左右路大軍回撤的步伐。主力部隊乘勝追擊一路南下在今平夷州境內，中路一萬殘存部隊，背水一戰，以重千鈞疊羅漢組人墻的悍然死法，硬是擋住了妖族的大軍，直到左右路回援，中路萬人死戰不退，十有八九全部陣亡。

　　這一戰后，軍人武官們不僅成了大宋國的明星，也成了普通百姓心中的救星，名聲大振，地位水漲船高。

　　衙內爺的看門軍官看不起縣令大人也就情理之中的事。

　　“這位軍爺，這個請您笑納。”馬清明從衣袖里落出二兩銀子來塞進了看門大漢手中。

　　“凡請通報一下朱副統領，我找他有要事相商。”

　　“什么事？”朱副統領就是“夜聞香”妓院的那位軍爺小頭領，到底是人熟點好辦事。

　　不是沾了這位朱副統領的光，馬清明的二兩銀子未必管用，也大概率進不了衙內府。小人物往往有大作用，有時候可以改寫歷史走向，深以為然。

　　“當然是衙內爺的事，也是你交待的事”肥頭大耳的朱副統領，聽了這話，滿臉橫肉顫了顫，笑了。

　　“湯大人一根筋出了名的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真沒想到啊也有會轉彎的時候，難得啊！”

　　馬清明看得出來，這是朱副統領的心里話。忙趁熱打鐵“朱統領，本縣想看一下那個女子，不知好辦否？”

　　“林茹雪？！你想看她？很難辦！”朱副統領滿臉橫肉又顫了顫，怕了。

　　“嗯，就是她，她作為整個案件的始作俑者，第一受害人。太關鍵了不得不看，以便后續更好地緝拿真兇歸案啊，朱統領。”

　　“這個道理，小弟我當然曉得，但難在衙內爺那里，那位小爺把她當寶貝一樣供奉著，為此專門從魔域弄回來一塊萬年寒冰經久不融。此外密室還有高人坐鎮，閑雜人等一概不得入內。”

　　“奧，比預想地要更復雜。那么，朱老弟，湯兄能否拜會一下衙內爺？！”

　　“這個……好吧，既然都兄弟相稱了，這個情分老弟我也不好推脫，就勉為其難試試看吧。”

　　兩人一前一后邊聊邊走，穿過假山，繞過池塘，跨過白玉拱橋，走過雕梁畫棟的廊宇，在一間極其隱蔽地石屋門前駐足。

　　朱副統領輕輕叩動石環，石門微開，一個腦袋從門縫探了出來，略施粉黛，鵝蛋臉大眼睛，是個年輕女子。

　　“夏丫頭，衙內爺得空不，我引薦個人給衙內爺，少敘會話。不知夏丫頭能否通融一下？”年輕女子淺笑

　　“曉明叔，見外了不是，進來吧。”

　　夏丫頭淡黃色衣裙，腳步輕快如飛走在前面，忽地消失在視線之外。馬清明揉了揉眼，還是看不到人影，心下疑惑。

　　“曉明兄弟，這夏丫頭莫非是妖怪，怎地眨眼就不見了？”

　　“湯兄你犯什么糊涂明知故問啊，夏丫頭是三重山境界的高手，拿手本領便是這快如電，疾如風。輕功早就達到了出神入化，一步十里的境地。”

　　“瞬移，還是閃現，都快過一百二十邁的汽車了，果然是深藏不漏高手。”馬清明由衷地感慨。

　　“瞬移是啥，閃現又是啥？”朱曉明眉頭皺成了山巒起伏，太納悶了。湯如水大白天地見鬼了盡說胡話。

　　“嗯，你說啥？曉明，我沒聽懂。要不你再說一遍。”馬清明打起了太極，因為解釋也沒用，根本不可能說清楚。

　　路是向下的幽暗潮濕，兩側火光飄來飄去，能看到兩旁潮濕泥土墻上爬滿了綠茸茸地苔蘚，時不時耳邊還回響著“吧嗒吧嗒”水滴聲。

　　這明顯是開墾沒多久得坑道，馬清明怎么也不會想到位高權重的太尉之子會住在這么一個冰冷陰暗得地下世界里。

　　“曉明叔，你追隨公子我也有些年頭了吧，本公子近來心情身體是個什么狀況，想必你也是清楚地吧。為什么突然帶個外人進來？”

　　馬清明候在外面，三寸厚的石門半開半掩，衙內爺的話一字不落進了耳朵。

　　“小公子，湯縣令想查驗尸身，早日破案緝拿真兇。奴才瞅著你日漸消瘦，自暴自棄，心疼啊。早些破了案回京療養吧。”朱曉明情真意切，拳拳護主心，哀求地跪倒，雙腿膝蓋骨重重砸在石板地“嘎嘣”。

　　馬清明透過石縫看著都牙疼，眼皮沒來有由上下打寒戰，“真是個狠人！”

　　“有用嘛啊！人都死了查到真兇又能如何，能讓她活過來嘛啊，”小公子歇斯底里吼得嗓子都直冒火星。

　　“你……一個奴才，不要管主子的事，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