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青也是爽快人，一聽徐道遠這么說心情登時放煙花：“謝謝你啦徐掌柜，你放心，我養出來的鱔絕對不會比它們的差，到時候不僅省了徐掌柜的運費，還能保證新鮮，您這邊隨時要隨時可拿。”

　　但是陶青畢竟是個現代人，對古代的錢幣價格還不是很敏感。此時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說：“徐掌柜，既然大家都是實心實意地合作，您也給我交個底吧。那邊拿貨價格大概——”

　　徐道遠當然明白陶青的意思，初次購貨，人人怕被宰也是常情。他捻須道：“我這邊拿是三籠一起，二十四兩，一籠大概三十六條。平均一條是——”

　　陶青在腦中算除法，這整除不盡還帶小數點的，不用個演算紙還真是困難。

　　“一百三十文。”一個奶聲奶氣的嗓音在陶青腳下響起來。

　　陶青還以為是耗子咬了褲腳管，低頭一看，竟然是舉著糖葫蘆的譚小米在拉扯自己。

　　她一雙小眼睛眨巴著，怯生生地看著陶青。

　　頓感驚詫，陶青趕緊拿出紙筆一陣演算--居然分毫不差！連小數點都四舍五入了！

　　不會是巧合吧？陶青看看譚小米，譚小米也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她。

　　“喂，這是幾？”她伸出三個手指頭。

　　“三。”

　　“三加一百二十七是幾？”

　　“一百三。”

　　“一百三除以十三是幾？”

　　譚小米搖搖頭，木訥地看著陶青。

　　明明不懂除法嘛，陶青納悶，看來應該只是個巧合。她也沒多在意，跟徐道遠告了別就牽著小米回去了。

　　走到巷口的時候正巧碰上洛涼書，他的臉似乎已經消了腫，只不過皮膚還有點紅。

　　“這么巧啊，陶青姑娘。”

　　陶青瞄了他一眼：“巧個毛線啊，你在我家門口遇上我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么！說吧，你一到飯點就出現，是不是蹭食蹭出癮了？”

　　洛涼書不好意思地笑笑：“陶青姑娘不要這么直接嘛，在下是有正事，如果姑娘愿意留我吃晚飯我也就勉為其難——”

　　“不好意思，本姑娘我還真沒這個愛好。”陶青給譚小米洗干凈手和臉，哄她進屋去。回頭一邊去翻自己的泥潭一邊對洛涼書說：“有話快說，姐忙著呢。”

　　“我是來找譚小豆的，書院里的林先生說了，他要是再逃學就要除名了。”洛涼書說。

　　“哎，這孩子真是，等我姐回來非得好好教——”陶青漫不經心一答，但突然像噎住一樣頓了一下：“你說啥？逃學？大姐說他一早就背著書包出去了啊！”

　　洛涼書也怔了一下：“可是我一整天都沒見過他，書院里的其他孩子還有林先生也沒見過。這不剛下了課我就過來瞧瞧他嘛。”

　　陶青二話不說丟下鏟子就往譚小豆的房間跑。一推門，里面整齊簡單的陳設讓陶青倍感氣氛異樣。

　　一張床整理得挺干凈，就像沒人躺過一般。窗臺邊一些木頭削的玩具也都放得整整齊齊。桌上有一張歪歪扭扭的字條。

　　陶青一看就傻了眼了，這特么分分鐘就是離家出走的節奏啊！

　　洛涼書湊過去念出字條上的內容：我走了，等學好武功一定抓住盜竊的賤。姐姐們保重。小豆。

　　“什么叫盜竊的賤？”洛涼書看看陶青。

　　“是賊，錯別字啦。”陶青此時心亂如麻：“這個臭小子，怎么可以一聲不響的跑出去！”

　　“你先別急，”洛涼書勸她：“看他把這一切都收拾得干干凈凈，估計是早有出門學藝的打算。”

　　“學個毛線！他才十四歲，從來沒離開家，這么冒冒失失跑出去萬一出事怎么辦啊！”陶青拔腿就要往外跑：“不行，我先去找姐姐！”

　　洛涼書陪著她往繡房趕，路上對陶青說：“這個盜竊是怎么回事？小豆這孩子一向主意很正，不太會做奇怪的決定。突然離家出走可是有隱情？”

　　陶青只是嘆氣，也不打算隱瞞洛涼書，于是就把昨天發生的不愉快簡單敘述了一遍，最后順便道：“哦，你的那個印鑒也被贖回來了，現在在祁大哥手上，他說他會還給你的。”

　　“祁大哥？”洛涼書皺皺眉頭：“這么快就這么親密稱呼了？”

　　“這不是重點！”陶青擰了他一下：“我都急死了你還開玩笑！”

　　“陶青，憑我對小豆的了解，他絕對不會做這種事的。”洛涼書收起笑容正色道：“他年紀雖小，但很有正義感和責任心，喜歡打抱不平，且非有勇無謀。如果能有好的機遇，將來真的會出落成一方英雄豪杰。這樣偷雞摸狗的無恥行徑絕對不會是他做的。”

　　陶青點點頭，表示她相信洛涼書的看法。就好比多少小學生在家從來不與父母交流，但真實的心性反倒是班主任最看得懂。

　　譚寧兒正在跟幾個姐妹女工做繡圖描樣，一看到陶青帶著洛涼書進來也是吃驚不小。

　　“姐，小豆他——”陶青把譚寧兒拽了出去，三言兩語解釋了一番，結果如她想的一樣，姐姐譚寧兒當時就急得掉眼淚了：“離家出走？這……這可怎么辦啊？

　　他這樣負氣出走會不會遇到什么危險！早知道……早知道這樣，我早上怎么就沒攔住他呢！”

　　“譚姑娘也不要太著急，小豆已經十四歲了。這個年齡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想當初，在下十三歲就已經獨自游學在外了呢。”洛涼書的安慰顯然起了一點作用，譚寧兒稍微穩定了一下心情：“你們說他會去哪啊？”

　　“不管去哪總要經過縣城門，”洛涼書道：“一會兒我們去問問，說不定這小子只是賭氣藏起來，壓根就沒離開懷德縣呢。”

　　“哎，呆瓜說的沒錯，”陶青點點頭表示贊同：“若他真走了，從早上到現在也早就走遠了。

　　我們也不要在這兒瞎擔心，先看看有沒有人見過他才是。也許他真的只是賭氣心血來潮，發現外面太苦興許折騰兩三天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