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裳，醒醒，別鬧了。”君衍身上的白衣被染的血紅，一雙藍眸中竟是流出了血淚。

　　血淚砸到懷中女子的臉上，君衍顫著手幫她拭去，“你醒醒啊……”

　　“求您，求您救救她！”君衍抬頭望向玄清子，哽咽出聲。

　　“這是她自己的選擇。”玄清子搖頭，“再且說，不是老夫不愿救她，而是她的靈魂已經消散于人世間，再無跡可尋。”

　　“我不信。”君衍懷中緊緊抱著洛云裳。

　　“老夫曾因機緣巧合得到過一盞聚魂燈，倒是可以贈予你。可君衍你要知道，就算你等上百年千年，她也未必會出現。”玄清子望著他，靜靜道。

　　“只要還有希望，無論千年萬年，我都愿意等。”

　　“罷了。”玄清子輕嘆，留下魂燈，身形逐漸消失，“問世間情為何物……”

　　君衍輕撫著手中魂燈，將它小心翼翼收起。

　　他回到了他曾作為鳳懷謹，和她的家。

　　*

　　春夏秋冬，人間已過六百年。

　　姻緣廟。

　　天空陰沉沉的，好像要下雨，樹木也被吹得嘩嘩直響。

　　所有人都匆匆的想家跑，或是找地方避雨，只有一身披黑色斗篷的男人，不急不緩地朝著姻緣樹的方向走去。

　　女子的音容笑貌猶在耳邊。

　　“小道士，聽她們說，只要把求得的姻緣簽拋到姻緣樹上，就能得到神明的祝福。”

　　“無聊。”

　　洛云裳笑嘻嘻的自顧自說，“拋的越高，被諸神祝福的可能，就越大噢！”

　　鳳懷謹皺著眉打斷，“你一只妖，竟也信這個？”

　　“為什么不信？”洛云裳眉眼彎彎。

　　她拋了很多次，卻每一次都沒有拋上。

　　“還沒好嗎？”鳳懷謹有些不耐的伸手，“用靈力拋上不行？我幫你。”

　　“不可以，不能用靈力！”洛云裳的手向后一縮，嗔了他一眼，認真道，“這得誠心的拋才行！”

　　那次。

　　因為他，他們沒拋上就走了。

　　君衍回過神，走到姻緣簽旁。那里正坐著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

　　“公子可是要求簽？”

　　君衍輕應了一聲。

　　老者四處張望，“就你一人嗎？”

　　“嗯。”

　　“求簽嘛……一個人足矣，足矣。”老者干巴巴的安慰著，遞出簽筒。

　　君衍接過簽筒，輕輕晃著。

　　簽落。

　　老者拿過簽一看，撓撓頭，突然靜默。

　　君衍頓了頓，“什么簽？”

　　“下下簽，大兇之兆。”

　　君衍拿著簽，沉靜半晌，忽的笑了，“我才不信。”

　　話落，他的掌心微一凝力，那只簽應聲而斷。

　　“把上上簽都給我挑出來。”他對老者道。

　　老者遲疑了下說，“公子，簽需自己求，您這般……也做不得數啊。”

　　“給我。”君衍的神色愈發冷淡，目光漆黑一片。

　　老者被他的眼神嚇到，穩了穩心神，吞了口唾沫，自發替他尋起上上簽來。

　　君衍這才收回落在他身上那陰惻惻的目光。

　　“公子，所有的上上簽都在這兒了。不知您和您的……那位叫什么？”

　　“給我，我來寫。”君衍每寫一支簽，老者都細心的替他綁上紅布條并理好。

　　“謝謝。”君衍將簽緊緊攥在掌心，一言不發的走向了高大茂盛的姻緣樹開始拋簽。

　　老者擦了擦額頭上的薄汗。

　　“真是個怪人。”他嘟囔道。

　　君衍望著滿地的紅布條，睫毛輕顫了顫。

　　別說拋到最高處，他連樹上都拋不上去。

　　命嗎？

　　他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