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1599年初芒煥林被正式納入內閣開始,黎貝宮的三巨頭便快速落實了他們的計劃,盡管兩個重要人物相互排斥,但合作是緊密無間的。芒煥林解決了錢的問題,撒都蓋爾則用這筆錢收買本聽命于顯貴議會的軍隊。計劃完成得十分有序,但缺少一種大的進步,此時的芒煥林準備從其他方向開辟出新的道路來。
他首先思考了未來國王起兵后將會面臨的情況,他必須要把一切威脅的最大可能性都羅列出來,不能忽視任何一個。首先,王軍會和議會軍發生沖突,當他們打敗議會軍,顯貴們一定會把林碧亞人再度召喚到燁文蘭,此時王軍還有沒有能力和林碧亞人抗衡?林碧亞人才是最大的威脅!顯貴們不過是酒囊飯袋,一群紙老虎,其實不足為慮,考慮他們的兵力只是出于謹慎。如果國王真能控制全國的兵力,那么把林碧亞人從燁文蘭的土地上趕走大概不成問題,國王當然不指望能把林碧亞打成殘廢。但不可能有那么多兵力,可兵力還要盡可能多,任何機會都不能放過,于是他又想了想增加兵力的幾種方法。
明松親王還在駐守予爾坦,盡管邊境安全非常重要,但把他暫時調到中央幫助王軍對抗議會以及林碧亞人是可行的,或者至少要讓他在邊境響應;同樣還有不少支持國王的貴族,盡管他們是少數,但他們的力量加在一起也是非常可觀的。進而,芒煥林還想到,如果顯貴議會可以找林碧亞人作為外援,那么國王也可以尋找外國的支持,只要換取支持的條件可以接受。因此這個盟友既不能太弱也不能太強,他必須是林碧亞人的絆腳石,但不至于僅靠其一己之力便可以把林碧亞人埋在墳地里。那么這個盟友……
郁普蘭聯省!
芒煥林為自己的發現感到無比興奮和驕傲,甚至暫時忘記了自己還是個教士。郁普蘭聯省,多么合適!整個涅倫絲還有比這更加合適的盟友嗎?沒有!我們該著重介紹一下這個占地狹小但十分偉大的國家——不過郁普蘭在當時是否算國家還有爭議,所以我們先姑且稱之為聯省。正當燁文蘭的土地上燃起宗教的戰火時,溫克普北部的幾個省也開始反抗他們的林碧亞主子。這次所謂的郁普蘭獨立運動是一次相當復雜的歷史現象,它摻雜了宗教戰爭、民族獨立戰爭、資產階級革命等等元素,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大雜燴。郁普蘭聯省和安刻浦人組成同盟,在奮戰了二十年后終于贏得了勝利,他們的聯合海軍重創了林碧亞人的無敵艦隊,迫使林碧亞人在北方的控制力大為削弱。然而,郁普蘭人贏得的勝利到這時才延續了十幾年,林碧亞人憑借著殖民地強大的黃金生產力重建著他們的艦隊,而且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在林碧亞人眼中郁普蘭也不過彈丸之地,早晚都可以奪回來,所以郁普蘭人從來就沒有放松過警惕,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比郁普蘭更懂得居安思危。于是燁文蘭也就有了和郁普蘭結為同盟的理由。
“您的想法令朕驚喜,教誨師大人。不過這里還有另一個難題。”
“請陛下明示。”
“朕該怎么聯絡郁普蘭的親王,我們的外交必須繞過議會,但現在我們還缺乏這樣的手段……”
“或許我們就不該用正常的手段,陛下。”
“愛卿的意思是……”
“秘密聯絡。當然,微臣會找到一個信得過的人來送信。”
“這個值得信任的人該怎么找?”
“請給臣一點時間。”
“也只有交給您了。黎貝宮上下也只有您有能力和外界聯系。”
“臣一定會盡全力為陛下效勞。”
“不過,郁普蘭人真就愿意和朕結為同盟嗎?朕應該答應給他們什么條件?”
“林碧亞人是陛下和郁普蘭人的共同敵人。其次,我們可以許諾對方結成永久性同盟。”
“永久性?朕覺得不太可行,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的盟友。”
“陛下所言固然是正理,可郁普蘭的的確確就是燁文蘭的天然盟友。”
“給朕說來聽聽。”
“郁普蘭是小國,我們燁文蘭乃大國,大國不必懼怕小國,只有小國懼怕大國的份。郁普蘭從埃斯特堡家族的控制中獨立出來,和我們面對的敵人一致,現在就是結盟之時;而當埃斯特堡的輝煌被打碎,神主的祝福便會賜給燁文蘭,燁文蘭便會是啟沐教世界的領導者,這個時候只要我們不去挑釁郁普蘭,那么他們自然會追隨我們的步伐。現在的郁普蘭不會擔憂燁文蘭這個盟友,但等到他對燁文蘭感到畏懼的時候,這個永久同盟條約就會束縛住他:他要么繼續成為燁文蘭的跟班,要么就主動背棄條約,這樣公理就自然站在了燁文蘭一邊,并且由于陸地領土幾乎相鄰,我們攻擊郁普蘭也易如反掌。”
“不愧是您!您的眼光真是高遠莫測。”
“陛下過獎。”
“現在就煩請王后教誨師尋找為朕締結同盟的人選了。”
約伯路修士應他好友王后教誨師兼宮廷財務官的邀請抵達了賓慕爾,顯然,這個尖頂風帽會修士就是去艾迪普特然提出同盟要求的最佳人選。在芒煥林就任王后教誨師后的幾年里,他們二人從未斷絕過書信聯系,偶爾也有會面。約伯路修士仍然進行著他的鄉間傳教事業,走訪著一個又一個的村落,他去過銘理蔚,意比烏,勃地烈、林碧亞和安刻浦,幾乎擅長所有國家的語言,甚至有些方言都可以信手拈來,也許他就是一個天生的外交家。芒煥林希望約伯路修士也能在政治方面助他一臂之力,過去便曾多次邀請他來到賓慕爾為準王后服務,只是被拒絕了。約伯路修士永遠都無法適應關在屋子里的工作,而一切需要行走的工作他都可以接受,于是芒煥林看到了新的希望。
“這是一個外交任務?”修士先生驚愕地讀完了國王的親筆信。
“沒錯,我的兄弟。任務艱巨……國王需要我們助他一臂之力。而且,這個任務只有您能夠完成……”
“您有些高估鄙人了,教誨師大人……”
“您不要叫我教誨師大人,教誨師一職也不過是得自您的援助。”
“那么教皇陛下……”
“我已經不太愿意稱他為陛下了。陛下只有一個。沒錯,我不再是教皇一邊的了。”
“鄙人不愿揣測您的心境,不過,這是您發自內心的決定了?”
“是的。”
“那么鄙人也不多過問。”
“那么信的問題……”
“鄙人自然會幫助國王陛下。鄙人不會拒絕朋友的請求,更不會辜負朋友的期望。只是提醒您,這些事情有著極高的風險。”
“我當然明白。所以我才會請您出馬。我也希望您能站在國王一邊。”
“這就不好回答了。神主希望鄙人站在哪邊,鄙人就站在哪邊。在風浪過后,鄙人會身處何處呢?鄙人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這是神的安排,是神的意志。”
“您的精神使我感動!”
“您還有什么要囑托的嗎?鄙人要出發遠行了。”
“小心密探。還有,盡量說服郁普蘭親王。這其中的利害關系……”
“鄙人也都清楚。”
“那就太好了,您一定要和他說清!而且,我希望您前往郁普蘭,還有一個重要意義。”
“掩人耳目,還有呢?”
“我想消除和郁普蘭新教徒之間的隔閡。”
“那鄙人的行為就應該注意了。”
“請不要干涉新教徒的生活,讓他們明白圣體教的正義和開明。”
“明白了。”
“路途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