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好去了。
太子今年二十二歲,已納九妾,子女也有五六人了,有著所有太子的缺點,比如目中無人,比如脾氣暴躁,比如驕奢淫逸。許多大臣上書均被他攔了下來,進行了無情的報復打擊。
若說光帝不知,那是不可能的,但和天下所有的父親一樣護犢子,睜只眼閉只眼裝沒看見罷了。
王氏就是九妾中地位最高的側妃。
太子正妃一位早有空懸,這次選秀女,欽天監說太子妃會出自汪家。錢串串未入宮便封了德妃,那汪氏三女中間必出一人了。
錢串串只好隨著來人去了,孤鶴照舊像忠犬一樣跟在身后。到了周氏的院子里,只見她穿著桃紅的大衫正與一位稍年長,打扮成熟風韻的少婦賞花低語,看樣子有點著急。后邊侍候了一群婆子、宮女、丫鬟。
看見錢串串進來,周氏連忙打招呼:“姐姐,請移步,太子妃在這里。”
看來在她們這圈子里是有潛規則的,周氏對外稱自己是德王妃,而王氏則稱自己是太子妃,都不愿意加個側字或是副字,直接轉正了。
當然錢串串是不在意這些的。
她上前去,低頭給王氏行禮。人在江湖飄,哪能不低頭,這封建的社會,到處都是主子,不想早點被掛,就只好處處低頭行禮。
王氏的聲音有點急:“你就是那位據說國色天香的汪寶慈姑娘?”
錢串串當然不敢應承,只好低頭說:“回娘娘,民女正是汪寶慈,不敢當。”
王氏見她一直低著頭,更著急了,還拿出帕抹了抹汗:“自你來京城入了德王府,京城就在流傳,說未來的德王妃傾國傾城,你且抬起頭來,讓本宮瞧瞧,傳言是否屬實?”
錢串串只好抬起頭來。
就見眼前這位王氏身著明黃大衫,她身后兩位年長的婆子突的驚呼了一聲:“錢夫人?”
壞了!
孤鶴拉著錢串串就要離去,卻被王氏攔去路:“我聽宮中傳聞,說寶慈姑娘與那二十年前去世的錢夫人長得一模一樣,便帶了婆子來認,這么說果然是了?”
那倆婆子嚇得都結巴了,連聲說:“是,是,是,一模一樣,錢夫人初進宮時就由我兩人侍候,絕不會認錯的。”
王氏冷笑一聲跟周氏對了對眼說:“如此甚好,父皇日思夜想的人兒就站在面前,本宮正好帶你面圣邀功了。”
說罷著這倆婆子就去拉寶慈,孤鶴伸手護過來,大喝一聲:“你們誰敢動我師父?”
王氏說:“我敢!”
說罷,叫人,呼的上來兩隊禁軍。
錢串串一看,望著周氏冷笑著說:“這是你布的局吧?故意引王氏來看我?還帶著禁軍來?”
周氏真是演戲的一把好手,驀的眼眶紅了:“姐姐這是什么話啊,我完全不知啊,事發突然,我也沒有搞明白怎么回事呢?”
從古到今,什么人最蠢?就是這種秀智商下限的人,往往越蠢的人越喜歡玩心機,被人看出來就裝叉叉,十足十的演夠了惡心。
孤鶴面對這數十人禁軍,一點也沒有懼色,冷笑一聲,直接開打。原來只見過他盜墓的功夫,又見他被掌柜和幾個小二按著捶未還手,卻不想這家伙是一等一的高手,幾番交手下來,這十多個禁軍竟然拿他沒有辦法。
王氏這次真的有備而來,準備看準了就沒想著空手回去,一吆喝,外圍值勤的親兵也撲了上來,準備車輪戰打垮孤鶴。
因為要護著錢串串,又要對付敵人,孤鶴有點招呼不周全,就在應付狼狽的時候,傳來一聲大喝:“敢在我府中抓人,不想活了?上!全部給我拿下!”
說罷,一隊親衛一涌而上,將那禁軍團團圍住。一個十五六歲的白凈瘦弱孩子風塵仆仆的趕了過來增援。
周氏喝到:“雷虎,你敢,這是東宮的禁軍!”
原來這孩子就雷虎?
雷虎瞟了錢串串一眼,這就是那個害得自己奔波幾趟,還被王爺埋怨的女子?想著自己從小與賀蘭亦一起長大,可從來沒有訓過他。最近卻因為這汪寶慈的事,一再訓他,想著,心里就對她有一肥肉子怨氣。
頗有怨言,卻也知道此時應以大局為重。立刻對著周氏冷笑著說:“夫人,可這是我王府重地,王爺有交待,任何人都不得欺負我府中之人。”
周氏說:“可汪寶慈不是咱府的人。”
孤鶴跟在后邊說了句:“怎么不是?光帝親點的嫡王妃,也是你的主子。”
雷虎盯了一眼孤鶴,眼里閃過驚訝和懷疑,卻不露聲色,附和著說:“的確,主母被抓,王爺回來,你我二人恐怕難逃死罪。”
周氏臉白了不吭聲。
都說女人有時候不長腦子的,周氏更甚,她一心想把汪寶慈送到王氏與光帝眼前,卻忘記了,若錢寶慈在她這里被抓,她會是個什么下場?
最后王氏憤憤不平的站起來自己沒臉的走了。
錢串串說:“謝謝你!”
雷虎雖然救了她,卻是為了維護賀蘭亦的臉面。大家都知道王爺不受寵,對他態度傲慢,只要自己在,一定得維持他的聲威的。
不咸不淡的說:“寶姑娘恕罪,雷虎糊涂,此番辦差不力,接錯了人,害姑娘受苦了。我剛與你家人同時來到京城,將他們安置在成王的院子里后,就趕緊回來了,幸好未鑄成大錯。不然王爺回來定要打我板子。”
錢串串想到他上次接錯人的烏龍事情,忍不住撲哧笑出來:“你可看好我的臉了,下次別再讓人糊弄了。”
雷虎連連稱是。
雷虎的父親就是當年在冷宮救助賀蘭亦母子的太監王景泓,光帝十五年,隨舊友武威一起下西洋了,至今未回來,隔一年半載會有消息捎回來。他自小與賀蘭亦一處長大,情同兄弟,這府里除賀蘭亦外,他就是主子,也周氏也怕他三分。
雷虎當著這些人的面教訓周氏:“夫人糊涂,人各有命,就該認了,天生就是奴才的命,再上躥下跳禍害人,也無用。你今兒個就算把寶姑娘害了,他日皇上再給王爺指個王妃,舊的去新的來,橫豎輪不到你。照我說,依你的命路,要不是生下個小哥兒,恐怕這府里早沒你位置,還是好生養著孩子,爺念你本份,不會虧你,若你再這樣醋海翻浪折騰撈什子事,累了哥兒了。”
周氏嚇得腿都軟了,幾乎站不住,要婆子扶了才能站穩:“不管我的事,是王氏……”
雷虎臉色十分不屑:“我自小在后宮長大,什么把戲沒見過?你引王氏來賞花,無非是想讓她看寶姑娘,將她往光帝面前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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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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