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章晗
兩日之后,陳同騎馬到了安陽縣。
他向人打聽神陽谷方位。
“你要去神陽谷?那你要小心,里面可神秘了。”
合陽縣的百姓為陳同講述起神陽谷的來歷。
據(jù)說谷里有一顆太陽,每個月月中的時候,神陽谷內(nèi)就火光大作。
有人因好奇去谷內(nèi)勘驗過卻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
于是關(guān)于谷內(nèi)有神秘的傳聞就逐漸傳開。
沒想到朱果樹還在。
陳同以為葉清漪只是給自己一張空頭支票,實(shí)在沒想過能兌現(xiàn)。
“神陽谷內(nèi)的太陽已經(jīng)存在多久了?”
陳同問那名合陽縣的老鄉(xiāng)。
“幾十年了吧。”
他掰了掰指頭,數(shù)著數(shù)字,一邊解釋說,“從我很小的時候就有了。”
“的確是朱果樹。”
陳同心中確認(rèn)。
葉清漪必然知道合陽縣神陽谷的朱果樹還在,但她卻說離這則消息已經(jīng)過去了五十年。
為何不直接告訴自己合陽縣就有朱果樹呢?
天龍衛(wèi)的人還真是奇怪。
“謝謝大爺了。”
陳同拱手道了謝,將租來的馬匹送還給馬行。
落陽州內(nèi)有一個好處,這些大型的租賃公司都是連鎖的。
他在泰安城租一匹馬,可以騎到合陽縣再歸還,立刻就能領(lǐng)回押金。
神陽谷位于合陽縣偏西南方向十里外。
山谷內(nèi)草木蔥郁,如明珠半扣在地面。
四周環(huán)山拱水,有一條小溪從山谷中分出,匯入江流之中。
這里就是神陽谷?
空氣仿佛經(jīng)過一次過濾,彌漫著淡淡的香味。
每一次吸入空氣都能令人渾身毛發(fā)舒張。
朱果樹能給一座山谷帶來這么大的變化?
陳同暗暗吃驚。
他走來神陽谷這一路看見過不少人,其中有耄耋老者,有黃髫小兒,有少年青壯……
這些人無一例外都受到了朱果樹的滋潤,體格比同齡人都要強(qiáng)健不少。
陳同好奇,這種天材地寶竟然沒人動歪腦筋?
即便不知道這是朱果樹,發(fā)現(xiàn)此物的玄妙之后,也難以抑制內(nèi)心的貪欲吧。
吞下一顆朱果后,陳同的身體已經(jīng)倍于常人。
他一躍能出六七丈,縱跳之間不過瞬息,就已經(jīng)掠入神陽谷,被蒼郁青翠的林木吞沒。
陳同雖然不知道朱果樹的具體方位,但他知道越靠近源頭,空氣中的靈氣越充沛。
清澈的溪流仿佛靜止不動,透過些微陽光,甚至能看見溪底青色的苔痕。
大大小小的石頭像指引方向的路標(biāo)。
陳同躍上一塊巨石,眺望著溪流盡頭的方向。
“那里應(yīng)該就是朱果樹生存的地方。”
他如是想到。
神陽谷縱深約千米。
整體地勢微微向上。
陳同沒有猶豫,直接順著溪流而上。
景物飛逝。
眨眼已到了神陽谷的盡頭。
一座大山圍護(hù)住一顆參天巨樹,巨樹之下跌坐著一個滿面胡須的男子。
陳同立刻停下腳步,謹(jǐn)慎地觀察起那個男子。
說來也奇怪。
樹下那人還沒睜眼,但陳同卻感覺他在盯著自己。
那顆巨樹顯然并不是朱果樹,但這里已經(jīng)是神陽谷的盡頭,朱果樹便不是那巨樹,也一定和這巨樹有關(guān)。
而要去的朱果樹,必然要和這男子發(fā)生交集。
陳同不敢貿(mào)然行事。
“這位朋友,你怎么在這樹下打坐?”
陳同隨便找了個話題說。
“難道打坐還分地方?”
那人沒開口,聲音卻傳到了陳同的耳邊。
當(dāng)真離奇。
他搖頭道:“大樹地下雖然好乘涼,但一遇雷雨天氣,容易引來雷電。”
“電閃雷鳴從無定式,你怎么知道這樹下會引來雷電?”
那人突然睜開雙眼,看著陳同問道。
“額……因為水生雷電,樹木又處于高位,在一個極其復(fù)雜的因素下,這雷電就會被引到人的身上。”
“極其復(fù)雜的因素?”
那人愣住了,看著陳同問道,“你是從什么地方知道的?”
“我的一位老師,不過他已經(jīng)去世很多年了。”
“你的老師一定是一位博學(xué)的大儒。”那人起身道,“你傳授了我新的知識,我會去驗證此事的真假,作為交換,你可以換取一枚朱果。”
這次換陳同有些不解,難道這人是在此地看守朱果樹?
他好奇問道:“還沒請教過前輩的名號。”
“落陽州圣學(xué)儒林章晗,奉老師命令在此看守朱果樹。”
“那你私自送我一顆朱果,不會受到圣學(xué)儒林的責(zé)罰?”
陳同有些好奇。
章晗笑道:“我在此看守朱果樹留等葉清漪等人來取,你身上有她留下的氣息,必是得到她的指引而來。”
陳同這才明白原來一切都在葉清漪的算計之中。
讓自己離開泰安城,送自己一顆朱果。
簡直是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既然如此,小吏就不推辭了。”
章晗頷首道:“我曾發(fā)下大誓,要通曉天下間所有學(xué)識,這是我的立命之本,你若能交換未知學(xué)識,可讓我出手幫助你一次。”
陳同聞言,心中一喜。
但他卻是不太明白立命之境歸屬于修行上的第幾境,于是便問道:“我想用一個知識點(diǎn)和前輩交換。”
“可。”
章晗點(diǎn)頭。
陳同道:“我想知道天下修行人的境界。”
章晗眉頭微微一蹙,這種基礎(chǔ)的東西,難道都還要自己指教?
“這天下修行境界中,最主要的便是四類。”
“道門,武夫,儒門和佛門。”
“道門九境分別是:練氣,筑基,結(jié)丹,元嬰,化神,歸真,大乘,天人,合道……”
……
章晗倒是頗具耐心,將他知道的東西無所保留全部告知陳同。
天下修行的九個境界,選擇的道路不同,境界自然也不同。
如武夫,講究的是練肉,練筋,練骨,練皮,練臟,練血,練竅,練神及至最后的人仙。
佛門則從比丘始,到沙門小僧,隨著佛法精深,才能入定,入定之后便是禪師,禪師之上,又有護(hù)法金剛,和神通天王,到了之后才能證各種果位,譬如阿羅漢,菩薩以及至上佛陀。
儒門這邊的更加簡單明了,明白圣人文章的思想被稱為明思,這個境界是天下學(xué)子的入門,明思之后則入文禮,指的是行禮如儀,不失其度。
明思和文禮又是儒門最重要的兩個境界,被稱為儒道之基。
因為儒門的一位亞圣曾經(jīng)說過:“不知禮儀,不可以行法。”
這是天下儒門學(xué)子奉行的圣人言。
入了這兩境之后,便算是入學(xué)的儒生了,到了這一步,才算是真正的儒門中人。
然而儒門的第四境,號稱君子,十萬儒生之中能出一位君子便是不差了,君子三德曰知、仁、勇,能夠行德于身的人,實(shí)在太少了。
四境之上,便是章晗所處的立命之境。
這一境界,講究更深。
乃是君子之誓,日月為盟,天地為鑒,是修行者畢生奉行的道理。
立命之后的儒門修行者,那便是真正的大儒了,人們一般尊稱為鴻儒。
便如圣學(xué)儒林的周載。
他尚未破七境之前,便被稱為鴻儒周載。
而周載知天命后,便是天命鴻儒。
到了這個境界,已不需要再稱其名姓,因為人數(shù)實(shí)在太稀少了。
也許幾百年都出不了一位。
至于亞圣和圣人,章晗身為五境修行者都知之甚少。
只知亞圣千年一降。
而圣人更是萬年不出。
陳同聽完他的介紹,忽然想到一件可怕的事情。
章晗的君子之誓是要知曉天下所有學(xué)識。
恐怕有生之年他也知不了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