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
岳山君竟有些許惱怒地看著蘇星云。
“你是儒門中人，難道不知立命大誓是什么意思？讓天下人人都讀書，古往今來誰敢發此大誓？”
蘇星云被他這一批評，似也清醒過來了，卻還是怒氣難消。
“那又如何？”
“那些家伙靠五運神蠱惑了多少人。”
“如果學宮遍及天下十四州，人人都能明白天下間的各種道理，五運神又算什么？”
岳山君不住搖頭，嘆息道：“我說不過你，你有本事就說過葉大人吧。”
“何事又要說過我？”
正說話間。
葉清漪已去而復返。
她身上染滿了鮮血，手中還提著一顆腦袋。
“葉大人，你怎么把這人殺了？”
葉清漪將頭顱往地上一丟：“我已搜魂，留之無用。”
蘇星云哼道：“殺便殺了。”
葉清漪詫異地看向蘇星云：“哦？”
“葉大人有所不知，方才星云還說等自己踏入立命，就發誓要讓天下人人都能讀圣賢書，永絕邪祟之禍。”
岳山君解釋道。
難怪殺意如此強烈。
葉清漪淡淡一笑：“你若真有此志，我倒還高看你一眼。”
“葉大人，你怎么不勸勸他，反而還添油加醋呢。”
岳山君急忙說道。
“若真心意已決，誰能勸得住他。”
葉清漪看向陸霜兒，“也是可憐人，將她在這廟外葬下吧。”
蘇星云點了點頭，徑自問道：“此番落陽州之行你連殺了兩人，丹化元嬰時，只怕會殺劫臨身。”
“不過你不用擔心，嘿嘿，我可以為你寫一貼詩文，助你洗去殺戮。”
“代價呢？”
“為什么要救那個驗尸官。”
蘇星云好奇地問道。
“他替我剖開莊夢生的尸體，拿到了行云羅漢的魔舍利。”
“合陽縣的朱果樹可是我們此行的目標之一，你竟然舍得讓他提前去拿走一顆朱果。”
蘇星云搖了搖頭，不太相信葉清漪的回答。
“他死而復活就是最大的原因。”
“這還差不多。”
蘇星云抱起陸霜兒的尸體，伸手在地面一拂，血跡頓時被清掃干凈。
“死而復活啊，這得是天人境才能辦到吧。”
道門修行九境中，練氣，筑基是最基礎的境界，被稱為入門，結丹和元嬰算是小有所成，到了化神，歸真便是道門的真人，至于大乘和天人，基本只存在于傳說。
陳同此番死而復生，極有可能就是一位天人境的道門修士所為。
相較于佛門和儒門以及武夫，道門第八境的修士幾乎可以說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幾百年間或許才露面一次。
陳同一介驗尸官，何德何能引來一位天人境的修士？
這背后定然是有原因的。
蘇星云忽然驚詫道：“你不會還想將他收入天龍衛吧？”
“他不適合天龍衛。”
“那還差不多。”
三人往寺廟外走去，蘇星云為陸霜兒選了一處旺地，以掌為刀，將地面削出一個大坑。
“山葬可憐人。”
他鑿下一大塊石頭，并指為刀，書上陸霜兒三字，便算是一塊碑了。
“你打算怎么結束這次任務？”
蘇星云葬好了陸霜兒，看向葉清漪問道。
“該殺的殺，該懲的懲。”
“好。”
蘇星云頷首。
他們才從鄞州過來，知曉那邊因為五運神牽涉太廣，被派去的天龍衛最終無功而返。
蘇星云不想走這一趟沒什么收獲。
大不了把天捅個窟窿出來。
反正天破了，還有周載擔著。
“最該殺的就是這個趙冀，身為府君，任由邪祟橫行，害死了幾百條人命。”
蘇星云點出趙冀的名字。
葉清漪想也沒想，便點頭道：“殺。”
“第二該殺的便是操控五運神的人，可惜他已經逃離了泰安城，下落不明。”
“無妨，我已經找到了他的氣息，他藏不了多久。”
“第三該殺便是害死那個驗尸官的兇手。”
……
“阿嚏。”
陳同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他牽著馬匹走在林蔭小道。
此去合陽縣路程還遠，七日之咒已經拔除，不急于一時，因此一路游山玩水。
陳同自認為已經理明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約莫一個月前。
五運神開始為禍泰安城。
直到數日前，趙冀才將此事上報天龍衛。
陳同不確定他是否故意延緩了情報，但死于五運神的數百條人命，肯定有他一部分因素。
而在兩個月前。
府君抓住了潛逃到泰安城內的兇徒——司成命。
一個月后，司成命在天牢暴斃。
陳同受命為司成命解剖尸體，調查其死因。
竟發現司成命五臟六腑乃至血液都被吞食干凈。
他將此事上報府君趙冀，后者卻以荒唐二字呵斥了陳同。
七日之后。
陳同回到家中，正準備休息。
但死去多時的司成命出現在他面前。
陳同只記得自己被司成命所殺，被其種下七日之咒。
更多的事情幾乎都已以往。
但司成命早就死了。
為何還能來殺人？
除非……
他被邪祟附體！
陳同掏出從隔壁縣撕下來的朝廷通緝公文。
公文上清清楚楚地寫著司成命乃是武夫第四境練皮的修為。
泰安城是落陽州治下。
鴻儒周載曾發下大誓，要天人兩分。
修行者的歸修行者，普通人的歸普通人。
于是便有了這落陽州。
修行者進入落陽州會被削去修為成為普通人，除非能夠得到鴻儒周載的手令。
但五運神卻能避開周載發下的大誓。
陳同一開始還不理解。
但后來聽葉清漪他們提起其余州郡也有五運神制造的命案，便知道五運神的背后必定還有其他推手。
而且還是不弱于鴻儒周載的推手。
陳同至今唯一不能理解的是，府君趙冀為什么要刻意隱瞞五運神的事，拖延天龍衛起來的時間，導致數百人喪命？
他本可以杜絕這一切。
“管他呢。”
陳同撕碎通緝公文，隨手一揚。
這些事情就交給葉清漪他們頭疼去吧。
此去合陽縣，權當游山玩水。
“只是不知道回到泰安城后，會是什么天地？”
陳同長長嘆息。
……
泰安城。
天牢。
王要孤身一人來到了天牢深處。
“廢物。”
“竟然連一個普通人都跟丟了。”
王要恭敬地站在牢門前，卻是被牢房中的那名黑袍人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大人，我本想趁他回來的時候半路截殺，可天龍衛的人出現了……”
王要委屈地解釋道。
“天龍衛……”
那人低下腦袋，沉沉說道。
“他們都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