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徐柳式的貼身丫鬟蘭兒不合時宜地咳了兩聲，她還沒見哪個男人在自己東家面前不失神的，只是這個男人失神的時間似乎久了點，膽子也太大了點，還有，他的兩個隨從流著哈喇子是什么意思。
呸，一群好色之徒。
“太失禮了，這不是我，這絕不是我，肯定是李由效那個色胚。”李由校自我安慰了一下，臉不紅心不跳地拱手致歉道：“夫人有成魚落雁之姿，在下年少熱血，失禮之處還請見諒。”
“王公子倒是實誠，這邊請！”
雙方賓主落座，方大力和方胡子自知丟臉丟大了，只顧埋頭干飯，也不喝酒。嗯，初來乍到，保護公子才是他們的第一要務。
李由校看著埋頭干飯的兩人，暗道又丟臉了不是，底兒都讓人翻干凈了。滿桌的美味佳肴，雖比不上前世大中華的美食，也比不上李由效的御膳，但是李由校海里浪蕩了一年，小方村的伙食也只能飽腹，早就憋屈夠了，要說嘴不饞那絕對是假的，平時忍忍也就算了，今日面對眾多美食誘惑，實在是難忍。
但他還是極力地克制了自己的欲望，并且每吃一道菜便應徐柳氏的請求點評一番，不著痕跡地透露了自己世外高人或者世家子弟的信息，更向對方透漏了自己的絕對自信。
整個飯局，李由校全力應對，不敢有絲毫大意，雖然對方只是一個年級輕輕的寡婦，前世地球高中的年齡，但是人家能執掌一家酒坊和經營全城最大的酒樓，這就夠了。
“王公子。”徐柳氏似乎終于下定了決心，給李由校的飯碗夾了一塊桂魚，他知道，正題要來了。
“奴家愿以君再來酒坊入股平章酒坊，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李由校看了一眼，她沒有說謊。
“夫人”
“東家”
蘭兒和楊管家出言阻攔，宴請前明明定的是合作的計劃，怎么吃了頓飯的功夫，就把自己賣了，這王公子總共也沒有說幾句話呀。
“我意已定，你們無需多言，家里我自有分說。”徐柳氏沉聲呵斥，轉頭注視著李由校，誠如當初李由校注視著她。
李由校沉默著，方大力和方胡子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自己的呼吸影響了公子的決策。
終于，李由校回視徐柳氏，伸出了五根指頭。
徐柳氏心下歡喜，卻還有自知之明，臉上甚至裝著生氣的樣子，問道：“公子只愿意給我們五成股份？我們可是君---”
“靠，比錯了。”李由校暗罵一聲，將五指收攏，伸出了一根手指，然后慢慢彎曲，淡淡道：“半成！”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心理活動異常精彩。
方大力、方胡子：公子就是公子，果然大氣。
蘭兒：這人瘋了吧，還要點臉不。
楊管家：君再來雖然只是縣城的第二酒坊，近年來確實遭受富春酒坊的打壓，生意不大景氣，但是四五十座酒窖是真的，數萬斤的存酒是真的，數十家店鋪是真的，起碼價值五千兩以上白銀。這人也敢開口？
徐柳氏：雖然只要能趕上平章酒這股颶風，君再來就能大賺，也大大的值了，但半成股份著實太低。
空氣安靜了好一會兒，如果要以時間來衡量，大約是七秒，燙一片魚的功夫。
楊管家站了出來，冷笑道：“王東家出去打聽打聽，誰不知道君再來是全城最好的酒坊，哪個漢子沒有喝過君再來釀的酒？誰不知道萬君再來資產過萬？我們誠心入股，王東家如此壓價，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李由校指了指房頂，淡淡道：“還要加上這酒樓！”
“你！”楊管家氣的一時語塞，只能罵道：“豈有此理，簡直不可理喻！”
徐柳氏眼神示意楊管家退下，微笑道：“平章酒坊的酒雖然好，但價格卻不是每個人都能承受的，雖然能搶走君再來的一些的客戶，但終究動不了我們的根基。君再來入股平章酒坊，現存的四十八口酒窖立馬就可以使用，君再來的經銷渠道也可以即時使用，還可以擴大平章酒坊的影響力，不管怎么說與你們都是大大有利，半成確實低了，王東家若無誠意，我們今日只需吃酒就可，何必如此折辱君再來。”
“果然不能小覷！這女人說的每一點都是平章酒坊需要即時解決的難題，君再來入股確實可以解決燃眉之急。末了還給老子來了一記人身攻擊，說出去好像平章酒坊欺負寡婦似的，比富春酒坊還不要臉。”
李由校呵呵笑了兩聲，道：“夫人所說確實是事實，但平章酒坊并非不能解決，只要白酒在手，酒窖可以開建，市場也能開拓，無非是時間久一點。平章酒坊確實不能完全擠占你們的市場，而且也不想擠占你們的市場，我們的眼界在整個大陸，但你們君再來也就只有局限在小小的太倉。倘若錯過了這次機會，便錯過了歷史的機遇。我給你半成的股份，其中五分是因為你的勇氣、誠實和遠見，而不是我沒有誠意，希望你認真考慮。”
“成交！”徐柳氏只思考了不到二息的時間，便答應了。
楊管家和蘭兒憤恨地看著李由校，如果眼神能夠殺人，李由校已經死了無數次了。
方大力和方胡子兩個憨憨對自家公子的敬仰又增加了幾分，心想這次出門太長見識了，這個牛逼可以吹一輩子了，嗯，順便可以給自己加點戲。
兩人將合作事宜基本談妥之后，徐柳氏親自送李由校等人到大門口，既然已經合作，全城早晚都會知曉，也沒必要避嫌了。
哎，只是我的命苦哇。
“夫人！”蘭兒猶自嘟著嘴巴，“那人太欺負人了，咱們酒坊就這么賤賣了？哼！”
“小孩子家家懂什么。你看楊叔不就已經拐過彎來了？”
“東家，您的決定是對的，但我還是不甘心！”
徐柳氏：“？？？”
李由校回到魚米巷，店里坐著一人，王郎中正與之交談。
“我們公子回來了!”
李由校：“這位是？”
“這位是富春酒坊的少東家章運之，說是要和東家談談合作的事，非要等到您回來才說。”
李由校只見此人眼窩深陷、印堂發黑、腳步虛浮，一副酒色掏空了身子的模樣，大冬天的還搖著一把紙扇，附庸風雅。加上中午席間徐柳氏說了一些與富春酒坊之間的過往，話里話外透露著富春酒坊少東家打她主意的意思。
現在徐柳氏是李由校的合作伙伴，李由校自然對章運之沒什么好印象，但并沒有表露出來，微笑問道：“不知少東家想要如何合作？”
章運之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樣，紙扇一盒，比了一根手指頭，“我們富春酒坊愿以一萬兩銀子收購平章酒坊，當然包括你們的配方。為了表示我們的誠意，我們把定金都帶來了。”
章運之吩咐下人將帶來的箱子打開，兩箱白花花的銀子，看得小方村的人吞口水，他們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這么多的銀子。
“一個酒色之徒就想拿走我的東西，居然如此輕視？哼！”李由校的怒氣值在積累，若在以往，前世的李由校和今世的李由效早就發飆了，但經過社會毒打的李由校收斂了許多。
李由校淡淡道：“少東家請回吧，我們不賣！”
章運之道：“一萬兩銀子不少了，足夠整個小方村用幾年了。”
“果然是打聽過平章酒坊的底細，以為是鄉里來好欺負吧。”
李由校氣冷笑道：“小方村一千人，每人僅僅得十兩，你給我說不少了？”
“王東家不要生氣。”章運之一副關懷備至的表情，眼里卻是怎么也掩飾不住的威脅，只是這份威脅在這具酒色之徒的身子里看著著實有些滑稽，“你不要忘了，小方村可是朝廷棄民，發生了什么意外，朝廷是不會追究下去的，你們守著這么酒坊，實乃是取禍之道。”
李由校：“你在威脅我？”
“我說的事實！”章運之一邊扳著手指頭，一邊帶著挑釁的語氣，繼續威脅地說道：“你看嘛，走路說不定挨黑棍，店鋪說不定晚上會走水，酒里說不定有人下毒敗壞名聲等等，太多了，這些都不是你們這些鄉-巴-佬能夠處理的，你要知道人沒了，可就什么都沒有了。”
這完全是赤裸裸的威脅了，六丫這樣的傻姑娘都聽出來了，氣鼓鼓的瞪著他。
“真是報應不爽，剛剛吃了徐柳氏，這馬上就被人輪番威脅了。”
李由校氣急，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東家笑什么？”章運之搖了搖扇子，“難倒我說的不對？”
“既然你不讓我開心，那我也不會讓你好過。嘿嘿！”
李由校注視著張運之，一字一頓道：“我是笑你異想天開，你這個腦殘白-癡-王-八-蛋！”
“關門送客！”
氣憤至極的方大力單手將呆滯的章運之推了出去，憤怒未消的眾人將銀子丟了出去，撒了一地。
“他罵我王八蛋，腦殘白癡定也是罵人的話，我竟從來沒有聽過，啊哈哈。”章運之氣炸了，看著滿地的銀子，怒氣更甚，不管不顧地對著門里破口大罵。
然后門關了。
“我？”
章運之一邊用力腳踢屋門，一邊繼續破口大罵。
然后，一盆洗菜水倒了下去，爛菜葉潑了章運之一身，六丫懶洋洋的聲音傳了下來：“再不走，下一盆可就是開水了。”
然后，張運之聽到了樓上少女們的嬉笑聲。
“你--給我等著！”章運之渾身發抖的走了，不知是氣的，還是冷的，走得那么的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