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The Colors
【The Boy】
我把畫板擺的整齊。
精心的選擇位置的我,試圖要與整片田野比個高雅與庸俗。
三個月,就像一穿梭于高山之中的火車,沿途的景色很美,但終有到達終點站的時候。
但最難以讓人釋懷的,還是在終點站時。
與友人的分別。
她告訴你要保重,你告訴她。
不,你還沒有來得機會告別,她已經消失在了茫茫的人海之中。
是啊,這個世界并不會因為你停下。
就像這個世界的色彩,并不獨屬于你一個人。
在你到來之前,我的世界是充滿色彩的。
在你到來之后,我的世界被你粉刷成你的顏色,也因此,我看到了這個世界的色彩。
在你離開之后,我的世界被你粉刷的地方全部變成了灰色,也因此,我失去了這個世界的色彩。
你改變了我,讓原本孤獨的我看到了色彩。
也傷害了我,讓我的世界的色彩消失了。
我好討厭你啊,如果沒有你,我是不是就不會失去這個世界的色彩。
你能告訴我為什么嗎?未央。
我從思考中回轉過來,發現我已經盯著這空白的畫紙發呆了許久了。
我也才反應過來我為什么會在這里,這與昨日同樣的時間與地點。
我還沒有畫出最好看的她呢。
這是那天煙花下的承諾。
我并沒有忘記啊,未央。
那你忘記了嗎?未央。
我著手起了我的鉛筆,但怎么都下不去手。
這與昨日簡直如出一轍。
但比昨日更糟糕的是,今天不再有煙花升空。
我的鉛筆在顫抖,不,是我的手。
真可笑呢,我似乎一直在遷就外物。
就像我居然開始討厭起了未央一樣。
我怎么能忘了呢。
“她可是天藍色的。”
我說出了聲。
“她成為了我的眼睛。”
“她讓我看見了煙花的色彩。”
“她謝謝我,謝謝我讓她能夠好好地活下去了。”
所以,你為什么要討厭她啊,白寺。
現在要做的。
就是畫下她。
對,把最好看的她畫下來。
“畫出最好看的她。”
“畫出最好看的她。”
“畫出最好看的她。”
我連續說了三遍。
可我的手依舊被無形的屏障所阻礙。
我眼前的世界開始變得扭曲。
當我準備弄清楚變成這樣的原因時,造成這樣的情況的東西已經從我的眼眶里流出。
我流下了眼淚。
似乎無法阻止它的噴涌。
我逐漸哭了起來。
即使我怎么的擦拭,它總能流出我的眼眶。
我深知發生這種事的原因——
我的感情已經被天藍色所占據了。
未央。
我畫不出最好看的你了。
那樣的你,我不知道啊。
就在這時,一陣強風襲來。
我的畫板似乎就要被風吹走。
我急忙起身去扶。
于此同時的,是一直處在我口袋邊緣的東西的掉落。
隨著它的掉落,風也停下了。
我也看清楚了,掉落的東西。
那是,今天上午未央托老師交給我的信封。
它一直被我收到口袋里,不曾拿出過。
不知道是我忘記了,還是我不愿意去想起。
但總之,它現在就在那里。
我拾起了它,就像拾起了當初拾起的口紅一樣。
總有她留給我的東西。
讓我不曾想起她。
我致以微笑,重新面對著畫板坐了下來,隨后,將信封拆開。
里面只有一張紙條和一張照片。
紙條上只有黑色的文字。
而我,卻為之停頓。
“致白寺。”
“你讀到這個的時候,我已經去了很遠的地方了,可能,我再也回不來了。”
“匆匆的告別,是我的錯。但,總覺得離開前還是得好好告別一下。”
“煙花真的很好看,我也希望以后,到了新的地方,能看得到更多好看的煙花。”
“我已經能夠想象的到,煙花下的我有多么的好看,不,應該是你畫下的我。”
“所以,我想請你完成你我之間的約定。”
“為我畫出,煙花下最好看的我。”
“那張照片,就當餞別禮了吧。”
“再見了,白寺。”
“你永遠的朋友,楊未央。”
我查看著照片,照片上的是。
穿著新衣的楊未央,利用相機的永恒性,將她最美的笑容定格在了上面。
我不禁露出了笑容,正將照片收起來的時候,眼前有個人正站在我的面前。
我抬頭看去,穿著新衣的楊未央正站在我的面前。
我不禁擦拭我的眼睛,但眼前的的確是穿著新衣的楊未央。
我正準備說著什么,但什么也說不了,因為我發現。
這不再是田野,是一片的白色,我和她處于純白的空間之中。
我笑著看著她,或許這就是一個夢吧。
就這樣做著夢也挺好的。
就在我看著她一會的時候,她開始有所行動。
她對我致以微笑。
隨后,跳起了舞。
像那鏡面湖上的白天鵝,就在那純白之中舞動了起來。
我為之驚訝,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她的舞蹈。
隨著她的舞動,憑空出現了無數的色彩。
那些色彩隨著她的舞動而流動,為這片純白的空間添加了美麗的顏色。
也是第一次,我真正的看到了名為色彩的東西。
這不同于過往的認知,而是實在的看到了。
我被她的舞姿所吸引,也被這漫天的色彩所震撼。
她的服裝也被染上了色彩。
是我熟悉的天藍色。
那些色彩不再只為這個空間增添顏色,而是組成了各種各樣的物體。
她的背后變成了那小鎮的夜景。
她的頭頂變成了漆黑的天空與燦爛的繁星。
她的腳下變成了一片田野。
她自己變成了最美麗的女孩。
而宛若來映襯這片景色的一樣,剩下的所有的色彩組成了煙花。
在她的身后綻放。
她在煙花之前跳著舞。
煙花在她之后不斷地綻放。
煙花放完了。
她也停下了。
她滿頭大汗,還在喘著大氣。
就像是那天,來看我畫的她。
她向我招起了手。
說著。
“再見了,白寺。”
我回以招手。
眼前的一切消失了。
我正坐在畫板前。
招手的手正握著畫筆。
而視線中央。
是剛才的畫面。
她被畫在了畫板上。
最好看的她,完成了。
“再見了,楊未央。”
我收拾起了我的畫筆,但任憑那畫板擺在那里。
畫筆讓她定格在了這里。
就讓她在這里永遠地停留下去吧。
我的世界,充滿了她留下的色彩。
雖然,我再次失去了看見色彩的能力。
但我,我會繼續愛著周圍所有的一切。
我獨自地走在了田野的小路上。
走的很堅定,不再回頭看去。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