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姬宸下了朝依舊十分“順路”的去了常寧殿,往日這個時辰,陳君儀都會和范婉華在院子里,只是今日他卻沒有瞧見陳君儀。
“宸妃,今日柔婕妤怎的沒來,可是身子不舒服?”姬宸略感奇怪。
范婉華笑了笑,像是早就猜到了一般:“聽柔兒宮中的蘇靈說,許是昨夜在院子里賞月時吹了點風,受了涼,今兒早身子有些不適。”
“那朕去瞧瞧,宸妃也仔細著身子,快些回屋吧。”說完,姬宸便迫不及待的離開了,往關雎宮走去。
范婉華握著冰冷的手,以及靜靜立在那的梅樹,啞然失笑。
陳君儀此時正在吃著甜點,瞧著急忙趕來的姬宸吃了一驚,大口的糕點險些咽不下去,嗆到了喉嚨,忙喝了些壺中的冷茶。
“慢些吃,又沒人同你搶。”姬宸給陳君儀拍了拍背,瞧著她那囫圇吞棗的模樣,略微有些覺得好笑。
“陛下…您怎么來了啊。”這會兒不應該在宸妃那里嗎?陳君儀疑惑不已。
“朕聽聞柔兒生病了,朕便來瞧瞧,如今看你沒事,朕就放心了。”
“有勞陛下掛心了,臣妾好多了,就是剛剛嗆得不太舒服。”陳君儀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緩緩道。
“沒事就好,可要仔細自己的身子,朕會擔心的。”姬宸笑了笑。
“陛下…會擔心臣妾?”陳君儀微低著頭,臉頰有些滾燙,心中也不知作何感覺,只是覺得姬宸給他的感覺,很不真切。
“嗆糊涂了嗎?你是朕的女人,朕自然擔心。”姬宸敲了敲她腦袋。
“只是這樣而已啊。”陳君儀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似乎有些失落,擰著帕子,撇過頭不去看他。
“柔兒可是有什么事想要問朕?”姬宸似乎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整個人湊上前去。
兩人的距離不過一拳之間,陳君儀能夠很清晰的聞到姬宸上身龍涎香的氣息,以及一種淡淡的味道。
陳君儀紅了臉,連忙推開姬宸:“陛…陛下,太近了。”絲毫忘了眼前這個乃是一國之君。
“哈哈哈,小傻瓜。”姬宸也不惱,瞧著她臉紅的跟柿子一樣,開懷大笑,很滿意的離開了。
四月十五的夜晚。
陳君儀不知抽了哪門子的風,聽著蛤蟆呱呱的聲音,硬是想要去蓮池抓幾只蛤蟆,將它們放到余怡那去,解一解她的心頭之恨。
剛大病初愈的紫蘇和新來的蘇靈攔都攔不住她,無奈只好由著陳君儀。
夜半三分,深更露重的,三個人像是做賊那樣偷偷摸摸來到蓮池旁,這時還未到蓮花盛開的季節,滿塘的蓮葉孤零零的飄蕩在湖中,月色無法照進湖面,在黑夜之中顯得整個蓮池深不見底。
陳君儀雖身為大家閨秀出身,小時候卻特別調皮,什么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愛玩,有些好奇又不敢碰的東西,每次都是紫蘇替陳君儀代勞的,從而紫蘇早就練就了一身鐵膽和雄心。
只見紫蘇瞧瞧探到草叢中,右手快速的捏到蛤蟆腿上,興奮的拿到自家娘娘面前。
“哇,要論抓蛤蟆誰更勝一籌,那定然是我們美麗動人的紫蘇了。”陳君儀高興的拍拍掌,吹捧著紫蘇。
“是啊,紫蘇姐姐好厲害,這玩意我瞧著都怕。”蘇靈提著大竹筐,看著里面幾只蛤蟆,也不由的稱贊道。
紫蘇欣喜的笑了笑,顯然這一招對她很受用:“娘娘竟會打趣奴婢。”
陳君儀許久沒見著紫蘇這般開懷的笑了,當下便覺得此次出來是值得的。
“紫蘇,巡邏衛兵就要來了,我們得找個地方躲一躲,別讓他們發現了,紫蘇你快點上來。”陳君儀看著不遠處移動的燭火,催促著。
“是,奴婢洗一洗就上來。”
蘇靈看著有些深的湖面,擔憂著:“紫蘇姐姐當心點啊。”
“沒事,別擔心。”紫蘇自信滿滿。
卻是誰也沒想到,紫蘇起身的時候踩到了自己的裙擺,一頭掉進了湖中。
“啊!娘娘,救命!”紫蘇在湖中掙扎著。
陳君儀臉色都白了,害怕的喊了她的名字:“紫蘇!”
“紫蘇姐姐!”蘇靈也驚到了。
陳君儀也顧不得那么多,連忙想要跳進湖里去救她,卻被蘇靈攔住了。
“蘇靈你讓開,我會水,我要去救她。”陳君儀焦急的看著紫蘇。
“不行啊娘娘,夜里水冷的,太危險了。”蘇靈不敢拿陳君儀的性命去賭,萬一陳君儀要是有個什么三長兩短,她全家都別想活了。
這是巡邏衛兵聽見這邊的動靜來到了跟前,陳君儀沒想到姬宸也在這里。
“陛下,紫蘇落水了,求求您救救她,她快不行了!”陳君儀哭喊著跪在姬宸面前。
“救人。”
姬宸看著嚇壞的陳君儀,見狀立馬讓德榮公公去救人。
本來姬宸是要去軍機處處理一件急事,卻沒想到大半夜的,竟然看見幾個火光在蓮池這邊。
便好奇的帶著衛兵來看看,是誰這么大膽,敢在宵禁的時候亂走,卻沒想到看見了慌亂的陳君儀。
紫蘇被救上來的時候還好沒嗆太多水,因著她是奴婢的身份,根本不會有太醫前來,還是陳君儀替她求來的。
德榮公公和蘇靈一起攙扶著紫蘇回了奴婢住的地方,而陳君儀完全就是被姬宸揪著衣服領會關雎宮的。
“柔兒,簡直胡鬧!”姬宸聽完陳君儀的解釋,簡直是生氣極了。
他撇過臉,不再看陳君儀。
“陛下,臣妾因一己私欲,險些釀成大錯,罪無可恕,懇請陛下處罰。”陳君儀跪在地上,重重磕了個頭。
聽著陳君儀用力用力磕頭的聲音,姬宸又忍不住將她扶了起來,看著紅紅的額頭,語氣軟了幾分。
“你若覺得拿幾只懶蛤蟆嚇一嚇德妃你便開心,何不讓那些個太監去就好了,宮女哪做得了這些事,更何況夜里涼,誰允許你到處亂跑的,若是受了涼你叫朕如何是好?”姬宸皺著眉,正色道:“這幾日你便好好待在宮里,沒有朕的允許不得踏出宮門半步。”
陳君儀沒想到姬宸會這么說,愣在了那里。
“下次不許再去犯險了。”
姬宸嘆了口氣,輕輕揉了揉她的秀發,便匆匆離開了,而陳君儀還沒反應過來。
夜晚的軍機處更是靜得可怕,只有幾個孤火在風中搖曳著。
“陛下。”看著姍姍來遲的陛下,軍機處的兩三個老臣敢怒不敢言。
“都起來吧,關山那邊究竟怎么回事。”姬宸來到地圖上,里面散散落落放著幾個密信。
簽書樞密院事余浦,德妃余怡的生父,他小心翼翼的將一份帶血的密信呈給了姬宸:“請陛下親啟。”
姬宸撕開密信眉頭漸漸緊鎖,一時間氣氛壓抑極了。
啪的一聲,姬宸將密信拍到了簡約的木桌上,顯然是信上寫滿了壞消息。
“好一個諸衛大將軍,可惡。”
姬宸把信丟給了余浦,余浦讀完,連忙下跪,其余二人雖摸不著頭腦,也跟著跪了下來。
“陛下息怒,為今之計是速速調兵嚴防逆賊對我朝不利啊。”余浦勸道。
“傳朕口諭,讓顧知年率一萬大兵前往關山,勢必要擒拿逆賊的項上人頭!否則便不用回來了。”
“陛下,顧少將軍還年輕,在戰事上遠不如其兄長,陛下三思啊。”
姬宸不以為然:“顧知年七歲練武,十三歲隨父出征,在邊境已有五年,若這點事都辦不好,要他何用?”
“陛下說的是。”余浦不敢多言。
“余院事,眼下最重要的不是這點小事,羌部那群蠻人,定不會放過此次絕好機會。”姬宸揉了揉腦袋,又道:“爾等說說,可有何應對計策?”
“這…”眾人面面相窺,說不出個所以然。
姬宸眉頭皺得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