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博返程在高鐵上，接到劉婀的電話。她說：“昨天店的門頭燈壞了，經商場樓管介紹了一家工程隊。施工時吊車進了步行街，壓壞路面上幾塊方磚，一位女士逛街被絆倒，戴的一只鐲子摔爛了。”

　　“今天女士找商場索賠3萬元，說購買雖花5000元，但戴了三年有感情了……商場樓管帶她找到我，說這家店才是責任人，并調解讓我賠5000。”

　　“女士勉強答應，但要求當即兌付，不然就請媒體曝光，還要去醫院，檢查費、治療費和誤工費等一并讓店里賠償。”

　　“樓管督促我趕緊兌付，不然停水停電。我怕賠償升級，打你電話占線，無奈給了那女士5000元。”

　　此刻，劉婀讓王博再轉給她5000，抵元月份工資，語氣不依不饒。

　　王博說：“找那家廣告公司，應該讓他們賠償。”

　　“找不到人了，”劉婀說，“打電話不接。”

　　劉婀又威脅王博：“不給我打5000，我現在就去公司鬧。”說著哭起來，哭一會又笑。王博索性關了手機。

　　王博下了火車，剛打開手機，靳雪的電話打進來：“怎么聯系不上？你女朋友嬌嬌來公司了，她說你撒謊，不相信漂亮姐妹公司春節前不發工資……”

　　“正好讓她見見老板，”王博說，“就真相大白了。”

　　“老板不在。”

　　王博又問：“你告訴她沒有？我今天來伊山市了？”

　　“告訴了。”

　　接著，李黛玉的電話打進來：“你手機一直占線，要么關機……走到哪了？趕緊回來！現在店門堵死了，人山人海……”說著抽泣起來。王博聽她哭訴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堵門事件是張瑰麗昨天發業績突破獎造成的。

　　多年來，張瑰麗給各店制定日營業額指標，當天突破了，獎勵每個員工30～50元。生意好的店，每人每月有一二百元的獎金。這筆錢并不加進工資里，而是積攢三個月，由張瑰麗到店里親自發放。這樣的好處是錢相對多一些，拍照發微博和微信顯得好看。

　　但漂亮姐妹的外地直營連鎖店，有的跨省位置又比較偏，加之張瑰麗工作忙，往往做不到三個月發放一次。

　　王博聽說去年外地一個店，突破獎積攢了11個月。一個叫施政的員工，竟有1200元，但在發放的前三天，他離職了。漂亮姐妹公司又規定，離職了不能享受。

　　施政聯系店長、區域經理和總監討要說法，得到的答復都是“公司規定”。

　　施政把電話打給女老板。張瑰麗痛罵他：“發的錢是對營業額突破的獎勵，你離職了，就是沒有。”

　　施政說：“您要每三個月按時發放，我在前九個月，不是沒離職嗎？”

　　張瑰麗冷笑：“我的錢想啥時候發，就啥時候發。”接著她剖析施政的素質，認定太差：“為啥你所在地區落后？就是你這樣的人造成的。”進而聯系全國：“你這樣的人影響了現代化和精神文明建設。”

　　張瑰麗繼續說：

　　“改變現狀，黨和國家要像完成脫貧攻堅一樣下大力氣，這是一項大工程，但還沒有列入政府議事日程。作為本市政協委員的我，要向上遞交提案，還要向我新加入的一個民主黨派遞交提案。”

　　“政協該開會了，為啥一再推遲？這跟新上任市長有關，他從外地調來的，不了解市情……每個市都有每個市的市情，手指頭伸出來還不一樣長呢……”

　　張瑰麗接著說：“我有個閨蜜，十個手指頭就一樣長，并不是長一樣長的，是她留了指甲，看上去一樣長。長的嚇人，像鬼一樣。這樣的人就是公主，每天啥活都不干……”

　　這就是“你給她說A，她給你說B，你給她說B，她給你說C”的張氏溝通模式。施政完全聽懵了，亂七八糟的。在她講指甲又聯系到美甲店時，施政掛了電話。

　　施政叫了幾個哥們，給漂亮姐妹那家店，前后門都掛上環形鎖……這事也巧，正趕上合同到期，本來就要閉店。施政到底沒有要回那12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