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烈火
那兩只絞住長劍的無色水手隨劍鋒蜿蜒而上,徹底將秘制長劍吞沒,順勢就要纏上他的手臂。
眼看余崖也將被吞沒,《正義筆記》突然在他腦海里留下一排小字。
“伴生鬼,火刑!”
余崖下意識相信,也可以說是不得不信。
他迅速松開長劍,得以逃過一劫,而后轉身沖去門去。
他不知道是否有人在操控水人,但就剛才的表現來看,水人沒有靈智,只會模仿。
萬幸他賭對了,那水人收回兩道水制觸手,將長劍丟到一旁,學著余崖的動作追了上去。
余崖驀然回首,只見水人緊隨其后,奔跑的動作越來越自然,越來越熟練,全身上下至少有百分之三十的地方出現肉色,尤其是那張臉,和余崖照鏡子別無二致。
考慮到未來可能會出現一個一模一樣的自己,余崖心底涌起一股殺意,他將兇戾的目光投在水人身上,心里一橫,定了一個決絕的念頭。
他先是帶著水人在后院東奔西走,隨后在廚房里帶走了一桶混合油。
緊跟著他直撲前院,往曾經的客房奔去。
當水人沖進余崖所在的房間時,屋內已經起了火光,前者的身體上升騰起一陣白色煙霧,他本能的感到前所未有的危險,轉身就想要偷走。
余崖早已埋伏在此,他在一瞬間俯沖而出,快如一支離弦之箭。
火光倒映在他的瞳孔里,本就怒意翻涌的余崖活像一個浴火修羅。
余崖這次換了個想法,專挑水人已經化形的部位攻擊。
萬幸他又賭對了。
水人被這勢大力沉的當頭一拳正中面部,直接被打翻在地。
余崖得理不饒人,動作鬼魅,欺身而上,按住地上的水人一頓毆打。
雙拳舞出殘影,水人被這連珠炮式的拳頭打得哀嚎不止。
他的肋間再次伸出兩只水狀觸手,想要鎖住余崖的雙肩。
他一擊得逞,卻是徒勞。
熊熊的火光,有水霧彌漫。
那是水人被蒸發的身體。
火勢在豬油的助長下肆無忌憚的生長著,火苗沖天而起,很快就將水人徹底蒸發,只留下一堆已化形的殘肢碎肉。
余崖將那堆碎肉扔到烈火之中,連夜逃出了留下縣。
……
次日清早,連夜趕路導致的倦意和生死搏殺之后的疲憊同一時間襲來。
但這都沒能阻擋打工人余崖上班的步伐。
“來生還做大晉人,但愿生在帝王家!”
他感嘆一句,頂著兩個黑眼圈,冒著風雪來到了監察司。
“今年的最佳員工,我一定投你一票!”
點卯的時候,陳河看著兩個滑稽的熊貓眼,一時忍俊不禁。
“誰沒投我我和誰急?!?p> 余崖強行擠出一個笑容。
“別說你急,就算是我也不同意,”陳河故作嚴肅,達趣道,“就這兩個黑眼圈,至少值十票?!?p> 得,辛辛苦苦為人民服務,反而被調侃了,這些人真是不知道為上官分憂。
余崖對著渾濁的世道十分無奈,生硬的調轉了話題:“老陳,昨天那個妖魔抓到了嗎?我的狗頭鍘已經饑渴難耐了?!?p> “那妖魔有點邪性,司里還沒弄懂他的規矩,讓他跑了,”老陳面色一暗,連帶著語氣也虛了三分。
“規矩”是監察司的行話,通俗點講就是妖魔的殺人原理,只有找到它的殺人原理,才能卡住它的BUG,以最小的代價降服妖魔。
找不到妖魔的殺人原理,這在監察司不是罕見的事,每個月都能碰上那么一兩回,但用“邪性”來形容妖魔實在是前所未有的事。
“有多邪性?”
余崖沒按捺住心里的好奇,忍不住追問。
“它就是,就是很特別的那種,它會進入你的身體,你又不會感覺到疼,整個過程非常短暫,你甚至都不一定能感覺到疼,不知不覺就被他進入了身體。”
“更具體的我也說不上來,但要是你遇上了,肯定終身難忘?!?p> 陳河欲言又止的說道。
“你說的這個妖魔,它正經么?”
要不是陳河一直以老實人的面貌示人,余崖都會以為他們是去紅袖招抓“女妖魔”。
這些“女妖魔”春蘭秋菊,各擅勝場,隨時隨地都能作案,整個過程因人而異,但都不超過十秒鐘。
她們堪稱世間的一大禍害,很多男性修士都曾前去挑戰那些聲名在外“女妖魔”,可惜都以失敗告終,不少定力不強的還因此沉淪。
好在她們殺傷力不強,鮮少鬧出人命。
“算了,我操這份心干什么,”余崖笑罵一句,“還是讓司首傷腦筋去,雖然他看起來就不大聰明的樣子。”
“要不,我們把連大學士鍘了,幾天沒鍘人了,手癢得很?!?p> 他適時的把話題調轉到連經略身上。
“這可萬萬不行?!?p> 陳河被嚇得站起身來,語氣急促的勸阻余崖。
“確實不太行,狗頭鍘配不上大學士的身份。這樣吧,你去大理寺借把虎頭鍘過來,大學士生得風光,我們要讓他死得光彩!”
“對了,讓大學士不用謝我!”
余崖義正言辭的說道。
“饒了我吧,”陳河叫苦連連,要不是余崖官大一級,他一定打腫他的臉。
他苦口婆心的解釋說:“大學士學富五車,桃李滿天下,京城很多公子小姐都是他的學生。大學士入獄當天,至少有十幾個大人物來打招呼,讓我們別為難大學士?!?p> “你要是把他鍘了,隔天就會被丟進京城下水道?!?p> “還有這回事?”
余崖瞪大了眼睛,滿臉駭然。
他入監察司不過兩個月,此前不過是平民窟一個撞大運的修行者,對這些高層秘聞自然是一無所知。
經過陳河這么一說,他才感到大學士殺人案的水究竟有多深。
但他沒在怕的,根據穿越準則,越危險的事越適合主角,反正都會成功,何不挑個難度大的?
主角,就是這么任性!
“還能有假?”
陳河痛心疾首的白了他一眼。
“你要是不想去下水道喂老鼠,就別打大學士的主意?!?p> “那我去和大學士講道理!”
“他是上三品修士,你講不過他?!?p> “沒事,百煉成鋼?!?p> 余崖云淡風輕的一擺手。
他已經決定了,必須為大學士翻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