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徒的胚胎,白骨鴉的胚胎!
施密特神情微變,抬手道:“蘇拉,你立刻去聯系協會、伯爵和杜勒格,這已經不是我們市級守護者協會能夠處理的事態了!”
“是!”
警員們繼續向下挖掘,逐漸暴露出埋藏在地下的完整球面,球體中央,白骨鴉的形體愈發清晰,甚至可以感受到生命獨有的律動。
如此近的距離,施密特只覺自身容納的神秘特性遭到全方位的壓制,心之環近乎凝滯,低語道:
“該死,血骨教派的圖謀,就是這個鬼玩意兒嗎......”
很快,蘇拉返回地牢,“會長,我已經將消息通知出去了,很快就會抵達的。”
“嗯,我們就守在這里。”
換下一批警員后,挖掘工作仍在繼續,逐漸將整個牢房的地下挖空。包裹白骨鴉的光亮球體,直徑足有兩米之寬,當硬著頭皮挖下去的警員們鏟到底的時候,德里克驚呼道:
“它,它是懸浮的!”
“懸浮?”
施密特示意眾人散開,躍入坑底,接著緩緩觸碰光球表面,冰涼濕潤的感覺自掌心傳遞,他俯下身,試圖托起球體,卻發現這東西像是被固定在虛空中一樣,無論如何也無法移動。
“沒辦法移動......”
取出霰彈槍,抵住光球表面,施密特扣動扳機,轟鳴過后,包裹白骨鴉的球體沒有任何變化。
站在牢房邊緣,蘇拉皺眉道:
“子彈被吸收了?”
“不......”
見狀,蘇拉在心中道:“諾薇,你怎么看?”
人偶繞著光球徐徐飛過一圈,小手按在球體表面,接著落回到蘇拉肩頭,“它并不只存在于實界。”
“喔,這是什么意思?”
“「噬疫侍者」之所以能察覺到附近存在的使徒氣息,就是因為這個正在孕育之中的胚胎,一半處于虛境,一半處于實界,唔,不能說一半,應該說是兩種狀態互相疊加。”
疊加態?
“這......那有辦法打破祂的這層殼嗎?”
“祂在無差別壓制周圍的秘術力量,若沒有遠強于祂的力量,就只能寄托于特殊的序列能力了。”
撐著膝蓋起身,施密特道:“它蘊含的生機,讓我感到心驚......德里克,帶著你的人先離開這里。”
“是,施密特先生。”
不停地用手帕擦拭額頭的汗,德里克手腳并用,爬上牢房。
普通警員遣散后,施密特和蘇拉繼續守在白骨鴉的胚胎前,大約一刻鐘時間,梅倫伯爵和協會術師相繼趕到,在得知發現使徒胚胎的消息后,就連魏格納教授也強烈要求前來一觀。
作為神裔家族,梅倫伯爵還沒進入水牢這一層,就表現出嘔吐的癥狀,不得不回到治安署一樓。
“難道是神性的互相排斥......請讓伯爵離這里遠點。”
魏格納教授在斯科特的攙扶下,緩緩下到坑道底部,近距離研究使徒的胚胎。
靜默嚴肅的氛圍中,蘇拉低聲道:
“我在想,血骨教派的儀式,究竟是在為胚胎的孕育助力,還是為了吞噬祂的力量做準備?”
“如果是這種東西......”
魏格納教授敲了敲胚胎殼,“托德只是三環術師,他們的儀式,不可能影響到這種位格的存在。”
“這樣......”
地牢外傳來腳步聲,杜勒格領著小隊出現,望向散發著耀眼光輝的白骨鴉胚胎,不禁愕然道:
“這是什么鬼東西......”
站在祂的面前,杜勒格只感覺說話都有些干澀,他呼出一口氣,向眾人道:
“我會立刻向上級匯報,不過,最近的形勢不容樂觀,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最近的形勢?”
蘇拉疑惑道:“難道是指薔薇節?”
“不,我也是剛收到消息,問題出在我們的......楓丹的盟友,凜冬帝國,毫不夸張地說,他們已經處于內戰邊緣了......”
“內戰邊緣?”
眾人盡皆愕然,這個處于大陸北方的龐然巨物,一直以來以“大陸憲兵”的姿態屹立,戰爭勝利后更是躍升至大陸第二強國,怎么會走到了內戰邊緣?
見狀,杜勒格先是讓部下去上報消息,接著道:
“你們知道沙皇在凜冬節的演講嗎?”
“喔,是那個?”
大陸戰爭后期,大陸各大帝國都將勝利的希望押在對面先崩潰之上,為了繼續戰爭,沙皇尼古拉二世在當年的凜冬節發表全國演講,承諾只要戰爭勝利,就會進行全方位的改革。
一向以“凜冬人民的小父親”自居的沙皇尼古拉二世,通過這次演講大獲成功,硬生生讓凜冬帝國瀕臨崩潰的戰爭機器繼續運轉了下去。
這是普通人能夠知曉的信息,也就是所謂的凜冬奇跡。
事實上,皇室聯合首席大臣的帝國派,主要是同內部各個術師派系達成了秘密協議,承諾只要戰爭勝利,就會讓出一大部分既得利益,同樣包括實現在野人士的改革訴求,下放君主權力等等,以此獲得了強勁的戰爭支持。
“戰爭結束后,沙皇尼古拉二世遲遲未有兌現承諾的跡象,地方起義不斷發生。就在昨天,首席大臣宣布沙皇病危,失去理政能力。事實上,根據秘法部探知的情報,真相是一部分大臣囚禁了沙皇,計劃推舉皇子烏爾利希上位,銳意實施改革。總之,凜冬帝國的主要派系出現了內部撕裂,在野派系也在蠢蠢欲動,危機若是未能得到解決......”
頓了頓,杜勒格道:
“目前,除去鎮守在關鍵位置的高環術師外,秘法部其余高環術師要么調往邊境駐守,要么調至圣伊凡市,確保情況不會惡化到無法挽回的地步......不僅是秘法部,就連曙光守衛,也進入了全面戰備狀態。依我估計,很難抽出高環術師前來支援我們的事情。”
蘇拉掐了掐眉心,忍不住道:“合著不止有楓丹帝國親王這個完全無關的阻礙,就連凜冬帝國的宮廷斗爭,都能影響到我們?”
杜勒格搖頭道:“這可不是簡單的宮廷斗爭,很可能會再度將千萬人席卷入戰爭,說實話,楓丹帝國也存在著類似的危機......”
見狀,施密特道:“從前聞所未聞的密教組織相繼涌現,野心家和陰謀者們都在蠢蠢欲動。沒想到大陸戰爭結束后,世界沒有迎來和平與安寧,反而變得更加混亂了。”
“沒錯,正是如此。”
杜勒格深以為然,感慨道:“或許是戰爭摧毀了我們曾經引以為傲的所謂‘文明’吧,術師們都在急切地尋求改變。
在塞納市,持有不同理念的派系之間矛盾也在迅速上升,天知道我們的未來,會走向何方......”
正如蘇拉的故鄉,在類似時期涌現的意識形態碰撞,這個世界由于超凡力量的存在,取而代之的則是術師們的理念爭斗......從群體降維到個人,會涌現出多少魔怔的存在,他已經不敢想了。
遠方的局勢和近在眼前的危機相映,莫名有一種末日的氛圍籠罩在心頭,蘇拉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只得嘆道:
“總之,先處理好眼前的事務吧。”
很快,負責聯系的術師返回廢棄水牢,用楓丹語向杜勒格快速匯報著什么。
陰沉的臉色微微好轉,杜勒格道:
“秘法部方面已經派出支援,一名六環術師。”
六環術師?
“他的名字是......安托萬·阿爾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