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刺痛
五月的天,逐漸悶熱起來,回府的路上,江芙覺得馬車內空間狹小,又同坐著一添堵之人,更心煩意亂,索性掀開車窗竹簾,看著一路的人文景色,倒舒暢不少。見她如此不耐煩,趙友恒偷偷對趕車小廝示意,讓其故意繞道,往宋府門前經過。看向眼前的妙人兒,今日她穿著一身黛紫圓衫紗裙,當下以瘦修為美,不喜前朝色繁式重,女子穿衣大多偏素雅,唯注重頭面,常以名貴首飾點綴。江芙自小不愛打扮,今日本就梳了一復冗雙蟠髻,再綴以珠簪,豈不累壞了脖頸,只用三兩朵同色絹花稍作修飾即可。誠如宋深舟所說,即便江芙什么也不用做,僅是坐在那兒,呆呆看著窗外,恬靜美好的模樣,就能讓趙友恒喜歡得不行。
腦中邪火流竄,趙友恒摸了摸下巴,這個點兒,宋深舟估摸著該從理事臺回府了。果然,在一處長街轉角,三人相遇。宋深舟掀開門簾,下了馬車,退至一旁,微微俯身低頭,示意晏王的車駕先過。今日她該行回門禮,定也在車內,既然她不喜,也沒必要站著給她添堵。江芙只匆匆看了他一眼便趕緊縮回了車內,兩月未見,他稍瘦了些,但精神尚好,想必很快就能忘卻煩擾,繼續做那風流瀟灑之人。
求助似的看向趙友恒,眼神示意催促他快走,可趙友恒哪想這般輕易放過。起身故意將她抱坐在腿上,趙友恒微微探頭,譏諷道“原是宋參政,這才幾日不見,怎形消意瘦至此?表姐已逝三年,宋參政仍念念不忘,真叫人...好生感佩。如宋參政這般癡情絕倫,愛妃覺得如何?”與宋深舟相識這一年中,數次,她也想開口問問,對亡妻,他還有幾分留戀;自己同許曼依相比,于他的真心,誰占比更多...話到嘴邊,她總是膽怯,既不是第一,若又不能成唯一,又該如何自處?
不想搭理趙友恒,又不能發作,只好軟下語氣,哀求道“殿下,妾身實在覺得乏累,何必與不相干的人多費口舌!我讓多多做了解暑的涼糕,不如先回去嘗嘗,擱置太久。味兒就不新鮮了...”她故作嬌氣,難得見她如此酥軟,趙友恒玩味“從前宋參政見本殿,哪次不是趾高氣揚,如今怎學會放下身段,夾起尾巴做人了?哈哈...”自聽到江芙軟軟的話語,宋深舟就破了防,多日未見,不知她過得可好,如今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若她再高些,就快到自己的下巴。不行不行,太高的話,同自己站在一起,就不顯小鳥依人,還是像初次見面,她才勉強夠到自己胸口最好......
終是拗不過自己的心意,又受趙友恒刺激挑釁,宋深舟還是抬起了頭,看向車內。此舉正中趙友恒下懷,稍用力扯下了江芙一側的薄衫,在那圓潤的肩頭上狠咬了一口,江芙痛呼出聲,卻又掙脫不開......這一幕落在宋深舟眼中極盡諷刺,他倉皇轉過身去,若依著從前,定要訓得趙友恒無地自容,可舒兒也在,怎忍出口傷她。“殿下年紀輕輕卻有耳背之癥,方才分明聽舒側妃道天氣暑熱,想盡快回府納涼。殿下不憐美人兒,反與我在街角斗嘴,如此作風...呵呵,下官佩服!”向來在這嘴上功夫,趙友恒就比不過,冷哼一聲,便放下竹簾,催促小廝駕馬回府去。
馬車漸行漸遠,宋深舟重重嘆了口氣,但愿她真過得稱心如意。他不是懦弱,更不愿勉強,若他再自私一些,就算強要了她,同趙友恒爭搶又如何,只怕她從此記恨,連陌生人都做不得。這段日子,總以公務來麻痹自己,只要忙碌起來,便不再時時想著那人兒,要好受得多。“咳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終把宋深舟拉回現實,日以繼夜的操勞,他實在有些吃不消,本是飲鴆止渴,卻道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