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就這么相對坐著,等醫生結束急救離開,喬松海才顫顫巍巍地站起來,趴在窗前看著形容憔悴的明菲,心如死灰,“秦湛霆,我不知道你的來歷,但我知道你比付澤遠靠譜多了。我這一輩子眼瞎,希望這次沒看錯。拜托你,照顧她!”
言畢,他對湛霆深深一鞠躬,而后扶著走廊的扶手,一步步孤獨遠去。
看著他大徹大悟的悔改之心,湛霆忽然覺得自己有點殘忍,畢竟今天的一切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明菲無辜,喬夢涵無辜,喬松海和付澤遠雖是罪魁禍首,可懲罰接連而下,所有人的都輸了,這是一個讓所有人都心酸痛苦的結局,沒有贏家。
喬松海讓一直守著夢涵的付澤遠回家休息,自己坐在小女兒的病床前,看著她驚心動魄的心律圖,握著她冷得像冰的手,放在臉上無聲落淚,“夢涵,是爸爸沒用,救不了你。請你原諒爸爸。我找到你姐姐了,她沒死,真好,可是,我們一家人卻團聚不了。”
喬松海陪著小女兒坐了好久,直到律師趕來告訴他,“江明菲那邊并沒有跟警方說實話,她好像有意私了。所以,警方最多能以你們侵犯隱私,過失傷人來起訴。所以,您不用太擔心,其他的一切交給我?!?p> 喬松海望了望明菲病房的方向,心下稍稍安慰,“她還是認我的。可她還是不認我?!?p> 律師摸不著頭腦,“喬先生,您說什么?”
喬松海摸了摸眼淚,“沒事,麻煩你再幫做我一件事?!?p> 喬松海在律師的耳邊說完之后,律師一臉難以置信,不過也點頭照辦了。
打發走了律師,喬松海坐在夢涵床前打盹。
夢涵的病情忽然出了狀況,她痛苦地開口叫了聲,“爸爸,救我,”就沒了心跳。
醫生趕來急救,卻在十五分鐘后,給她蒙上了白布,宣告死亡。
喬松海抱著小女兒的遺體悲痛欲絕,匆匆趕到的付澤遠也哭得不能自已,然而一切都隨著夢涵被推進了太平間而宣告結束。
喬松??吹礁稘蛇h,一時悲憤交加,抄起一旁的點滴架子就追打,“都是你,都是你害得!你這混蛋,把我們家害得好慘,為什么要我女兒承受這么多痛苦,為什么死的不是你?。 ?p> 付澤遠開始還抱頭躲避,很快也在自責與悔恨中跪在地上,接受一切處罰。
氣喘吁吁的喬松海出了幾口惡氣,也打不下去了,只能丟了架子,扶著門窗哭得生無可戀,也是在難以忍受付澤遠那張同樣悔恨不已的臉,便一搖一晃地離開了醫院。
付澤遠無助地坐在地上,喃喃自語地喊著“夢涵”的名字,長號而不自矜。
明菲從昏迷中驚醒,夢涵的影子夢魘縈繞眼前,她只覺心口絞痛難忍,竟“哇”的一下噴出一口鮮血,嚇得湛霆連忙扶住。
她抓住湛霆的手,淚眼涌流,“夢涵怎么樣了,她是不是出事了?我看到她了,她是不是死了?”
湛霆連連擁她入懷,“沒有沒有,她只是暫時休克了。她會脫險的,沒事的,你先休息,我幫你去看她?!?p> “不,你帶我一起去!”
湛霆望了眼窗外的電閃雷鳴的暴雨,說了聲“好,”,明菲就不自覺地倒在了他的懷里。
等明菲醒過來,發現湛霆推著自己已經來到了夢涵所在的醫院,而昏暗的走廊正傳來一陣陣毛骨悚然的鬼叫聲,有膽小的護士病人正連滾帶爬地從太平間方向逃竄過來。
明菲仔細聽了許久,才聽清有人說,“有死人,活了,不,是魔鬼,”
與此同時,明菲清楚地看到了一個瘦弱女人幽魂一般無助的身影,她正艱難地扶著扶手一步步地走過來,想求助旁人,旁人卻都當她惡魔一般玩命逃竄。她想開口解釋,卻似乎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在來來往往的混亂中,無助跌倒。
明菲看清了夢涵的臉,忙從湛霆的推車上站起來,一步步走到夢涵身邊,向她伸出了手。
夢涵驚喜地借助明菲的力量站起來,可等她看清了幫助自己的人是誰,卻決然地甩開了這關愛之手,自己扶著扶手繼續一步步艱難地挪著步子。
付澤遠也匆忙趕過來,原本嚇得目瞪口呆的他,看到明菲上前扶起夢涵,而她跟生前一樣高傲地甩開了明菲的手,他終于確定:夢涵是真的活過來了。
他連摔兩個跟頭,撲向自己的前妻,興奮地握住她的肩膀,直到握住她的手,才驚喜地抱住她,“夢涵,你沒死,你活過來了,太好了,太好了!”然后沖身邊疑惑難消的醫護人員大喊,“她沒死,她是個正常人,快來幫忙?。 ?p> 有醫護人員大膽上前檢查,夢涵張著嘴巴,醞釀了半晌才吐出一句話,“我爸爸呢?”
付澤遠一拍雙手,“哎呦,對,伯父看你醒過來,一定開心的不得了。夢涵,你先休息,我馬上去通知伯父,他很快就會來看你的?!?p> 可是,付澤遠打給喬松海的電話怎么也打不通,他只能冒雨趕到喬家,一邊興奮地敲門,一邊沖里面報喜,“伯父,出奇跡了,夢涵醒了,你快跟我去看她!”
可無論怎么叫,里面就是毫無動靜,付澤遠看著里面昏暗的燈光忽然躥出一絲不好的預感,連忙踹門進去,卻見喬松海安詳地垂著腦袋坐在書桌前,周身一片猩紅的血跡,右下巴一個血肉模糊的槍口,右手邊掉落一把明晃晃的獵槍,他已經毫無生命體征。
付澤遠嚇傻了,嚇癱了,驚叫之后連滾帶爬逃離了現場。
警察很快封鎖了現場,一番查證之后,排除他殺,就此結案。
而夢涵這邊,醫生通過反復檢查,確定她死而復生后連身體疾病也恢復了正常,正搞不透這其中的奧秘,建議做進一步檢查。
可喬家突然出了這種事,夢涵悲痛欲絕,決意出院回家,醫生也只能作罷,囑咐她多來醫院復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