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滾下去
姜凌雪將車窗推開一條縫,對沈湛道:“沈大少,你瞧,那便是貝南枝賣酒的娘,不過那也不是她的親娘,她的親娘和親爹都被她克死了,她還舔著臉在金禪學院讀書......”
姜凌雪話未說完,沈湛便冷聲道:“下去!”
姜凌雪愣了愣,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你說什么?”
她是不是聽錯了?沈湛剛剛說的是什么?這么大的雨,他讓她下車?
沈湛眼眸更冷,像在看一個死物,“你的耳朵是擺設嗎?本少讓你滾下去!”
姜凌雪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淚水蔓延出來,“沈大少,我還沒到家,外面又那么大的雨......”
沈湛依舊沒等姜凌雪說完,便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將她拎到馬車門口,然后摜下了馬車。
車夫同情的看了瞬間被淋濕的姜凌雪一眼,然后驅動馬車,離開了春蘭酒館。
“沈湛,你怎么能這樣對我?!”姜凌雪望著馬車離開的方向,忍不住哭了起來。
馬車漸行漸遠,很快消失在雨幕之中。
房春蘭望了望雨中的姜凌雪,對貝南枝道:“那是你同窗吧?她怎么下來了?這么大的雨,淋壞了可怎么好?”
房春蘭對姜凌雪喊道:“姑娘,這雨太大了,進來避一會兒雨吧!”
姜凌雪充耳不聞,在雨中捂著臉痛哭。
貝萱兒端著一盤花生米從后廚出來,恰好見到了雨中哭泣的姜凌雪,她樂得大笑幾聲,“活該!”
房春蘭不悅道:“萱兒,你怎么能這么說話?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
貝南枝打著傘出門,然后在檐下多拿了一把傘,她走到姜凌雪身邊,將傘遞給她,“拿著吧。”
姜凌雪紅著眼瞪了一眼她,“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被沈湛趕下馬車本就丟臉,偏偏還是當著貝南枝的面,她都恨不得找個洞鉆進去,哪里會接受她的好意?
姜凌雪一把打開貝南枝的手,“要你假好心!看我被趕下馬車,你很得意是吧?賣酒女的女兒,離我遠一點!”
罵了貝南枝幾句之后,姜凌雪頂著雨跑走了。
貝南枝回到酒館,又遭到了貝萱兒的嘲諷,“給人家送傘,人家不領情吧?也不看看人家的身份和你的身份,她爹在縣衙當差,那是官,你呢?家里是靠賣酒生存的,獻什么殷勤?”
房春蘭拉下了臉,厲聲道:“貝萱兒!”
貝萱兒被房春蘭吼得脖子一縮,“我不說就是了!”
她把花生米重重的放在桌上,然后搶過貝南枝手中的傘,打傘回家去了。
雨連下了整夜,到了翌日一早路面上都是積水,貝南枝怕今日還會下雨,所以帶上了傘。
拿傘的時候,房春蘭將蔥油餅用油紙給她包上,“今日太陽打西邊出來,你妹妹起得早,已經去學院了,你不用等她。”
貝南枝應了一聲,心里卻覺得詫異,平日里貝萱兒喜歡賴床,每每都是天大亮后才肯從床上起來,今日倒是比她起得還早,不過也好,正好她不想同她結伴去學院。
貝南枝出了門,快到金禪學院門口的時候,她碰見了崔瑤。
崔瑤從自家馬車上跳下來,朝貝南枝招手,“南枝!”
貝南枝也沖她揮揮手,然后兩人結伴進了大門。
剛走進女子學堂這邊,就聽見了幾個女學子的議論聲。
“你說的是真的?姜凌雪真的被沈湛趕下馬車了?”
“那還有假?昨日那么大的雨,姜凌雪淋了許久感染了風寒,沒見她今日沒來學院嗎?”
“那可真是笑死了,虧她還到處說沈湛看上了她,要帶她去東京,這下好了,臉丟大了,人也病了。”
“可不是,沒曾想人家沈湛壓根瞧不上她,我看她日后還有甚好得意的?”
貝南枝和崔瑤從幾個女學子身旁經過,崔瑤興奮地挽住貝南枝的手臂,“南枝,你聽到他們說的了嗎?昨日沈湛把姜凌雪趕下馬車了!”
貝南枝點了下頭,“聽到了。”
她何止是聽到了,沈湛把姜凌雪趕下馬車時她就在邊上。
只是這件事,在場的就幾個人,不可能是姜凌雪自己說出去了,她也沒有說,那......
貝南枝想起出門前房春蘭說貝萱兒一早就來學院的事。
僅僅一個上午,這件事便在金禪學院傳遍了,崔瑤于學業上的事不上心,對待這種謠言八卦倒是積極得很。
在其他學堂打聽了一圈回來,還要和貝南枝分享,“南枝南枝,今日姜凌雪的確沒來學院,聽說是請了一日的假,她們都說她是丟了臉,所以不敢來學院了,還有人說她以后都不會來學院了,三學堂那邊都是恥笑她的,說她想攀高枝崴了腳。”
“自從沈湛來到襄河縣,身邊就沒少過女子,也不知下一個是誰?”
貝南枝將大陳律法在心中默背了一段,“你還有功夫去打聽別人,大陳律法背了嗎?”
崔瑤吐了吐舌頭,“沒有,南枝,這次月考你就借我抄抄唄。”
“這次是文先生和院長同時監考,我可沒這么大的膽子。”
“求求你了嘛,南枝。”
“求也沒用。”
連著兩日,貝南枝都沒有見到沈湛,聽說他和他那幫狐朋狗友逃了學,去馬場跑馬去了。
旁人還好說,只有每每面對沈湛的時候,她總是要提起十二分的小心,現在不用見到他,心里著實松了一口氣。
馬場里,沈湛上午騎馬,下午找人練拳腳,這么大的運動量,范祿山和項岳著實有點吃不消,頭一日,兩人還興致勃勃,到了第二日,兩人便推脫身體不適不去了。
沈湛騎馬跑了一圈回來,面不紅氣不喘,只是額上帶著薄汗。
這一年,他剛十七歲,正是少年意氣風發的時候,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剛下了馬便要去箭場練箭。
范祿山連忙上前給他牽馬,“沈大少,我們今日還不回學院嗎?”
“不回。”沈湛吐出兩個字之后腳步稍停,他回頭看向范祿山和項岳,“你們兩個,覺得本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