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茈綠,起床。”
“……”
”靈白,找靈白玩,找靈白玩。”
露催促著還在鋪布上熟睡的茈綠。
這幾天因為茈綠的艱辛教學,露已經懂得了不少,但也只是文字方面的。
而此時早起的茈綠之所以現在還在睡覺,是因為昨夜他又因了解到的技巧而連夜研究。現在時間其實已是10刻了。
“……好。”
“靈白,靈白,靈白,靈白。”
“知道了,知道了。”
他們吃完已吃了一星期的魚,便匆匆的向著藥店走去。
茈綠已經好久沒有在一個村鎮待這么久了。
茈綠也很驚訝,驚訝的不是自己待了一星期。而是能如此的與人如此交談,而且如此懷有“失散的期待”。
此刻如果有個契機讓茈綠住下,茈綠可能真的會就此住下吧。
“喲,茈綠。”
“蛋老板,好。今天怎么在這賣?”
“哈哈,轉轉財運。來來來,我家雞群剛生的蛋。還有小姑娘,給。”
“看上去很不錯。錢……錢。”
“錢就不用了,這是我送你的。”
“錢當然還是要的。”
“唉,不用錢,完全不用。”
茈綠和蛋老板雖然此前大吵過,但如今他們兩已經十分友好了的相處著了。
現在蛋老板見到茈綠都會雞蛋相送,茈綠雖然會收下,但之后定會找上蛋老板的家,將錢交由他的妻子。
“那謝蛋老板了,我先走了。”
“好,走好啊。”
“謝謝,蛋老板。”
“哈哈,小姑娘也保重啊。”
能讓人感受到溫馨,何不為人世之“美”?
茈綠的表情,比此前在饑渴難尋林中的每一刻都精神。雖然這肯定是理所當然的,但對于害怕人的茈綠來說。饑渴難耐與同人交流可能屬于同種級別吧。
有時精神的創傷,是比肉身的傷更加嚴重的。
在不久前的另一處地方——
“讓你們鎮長出來。”
“……”
一位長相彪俊,聲音低沉穩重,身姿熊壯的男性對周圍的群眾毫無情調的說道。
他的身后聚集著眾多拿著武器的人,看上去氣勢洶洶。
他們的打扮穿著都比旅風鎮的村民們低檔一些。但其實除王都外,其他大部分地帶都是如此的打扮。都是由大蓬葉為原料做成的衣服。
他們是惡名遠揚的強盜軍團。
被稱為軍團,也正是因為他們人數眾多。在場的人數,也只不過是冰山一角。但就算如此,也顯得十分龐大。
他們用武力奪取衣食錢財,是無惡不作的大惡人。
至少在民眾眼中他們便是如此的存在。
很快,作為鎮長的洛水便第一時間趕到了現場。
“糧食錢財交出來。不然,也不用我多說了吧。”
領頭男性的表情兇狠,眼神尖銳的注視著走上前的洛水。
“……”洛水微低頭思慮片刻后,“可以,但要給我們點時間籌集一下。”
“不行,現在馬上。我只數三秒。”
“稍等,不要著急。”洛水又思考了片刻,“我做人質吧。我們真的需要籌集,畢竟這可不是大城。”
洛水的這句話,讓周圍的時間定格了般。
“鎮長,這可不行!”
“是啊,洛水鎮長,這絕對不行。”
站立在洛水身旁的兩位都是洛水的幫手,可以說是助理。
一男一女。男的名叫大河,女的叫肖雨。
他們反對洛水去當人質,語氣中透露著不安。
“沒事的,放心吧,相信我。”
“但是……”
他們兩位清楚洛水的性格,阻止可能也沒用。更何況他們也無計可施。
“讓我去當人質吧!”
“喂,別搶著當,我都還沒同意。當人質,可以吧。不過。必須是他,一個沒什么用的女人當人質有什么用?”
“你!”
女性助理,肖雨想代替成為人質,領頭男性雖同意了洛水當人質,但他對女性助理的挺身而出惡劣的表示絕對不可能,言辭讓人怒火中燒。
“沒事的小雨,相信我吧。”
——洛水,一如既往得微笑。
“沒事的各位,我會解決的。”
——說著,一如既往的話語。
“綁起來。”隨著“狼”的一聲命令,洛水被綁了起來。“你們們很幸運,有這么個明事理的鎮長。”
沒錯,此刻如果拒絕他們。這些盜賊可能就要直接亂搶亂殺了吧。
就算相爭勝算當然也很低。
一方是準備完全。
一方是毫無準備。
洛水被繩索綁住了手,但依舊無人挺身而出。
想要救助洛水的女性助理肖雨被理性的男助理,大河制止住了。
強盜軍團離去,洛水就這樣被輕而易舉的帶走了。
猶如愛戴子民的王,富饒之后被子民拋棄一般。
茈綠來晚了一步,得知此事后他百感交集。
雖然他表面處變不驚的模樣,但其實內心卻十分的復雜。
他決定即刻出發。
當然不是離開是非之地,而是去救出洛水。
他越走越快,如果露不在他的身旁,他肯定已經跑起來了。
露一臉無知的表現得與平時別無二樣,注視著牽著自己手的茈綠又與此前雖相同但又不同的表情。一臉天真的模仿著茈綠的模樣。
“必須去救出鎮長吧。”
“還是聽鎮長的吧,相信鎮長吧。就算我們去了也于事無補啊……”
“……說的對”
“沒了鎮長,我們鎮的事今后怎么辦。”
“是啊。”
“選個新鎮……”
“喂說什么呢?!”
“不,沒有。”
……
周圍的談論聲不斷,此前還是鴉雀無聲。
現在已是雷聲一片,事不關己的哆嗦著。
“我要去救出洛水鎮長!”
“好了聽話聽話,洛水鎮長肯定沒事的。”
“不!我要去救洛水鎮長,媽媽放開我!”
一個孩童堅決要去救洛水,但他的母親當然是不同意的。很快,這孩子便被帶離了這對于他母親來說的是非之地。
“洛水鎮長!”
——隨著這聲怒吼,周圍又如此前般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被怒吼聲吸引了目光。
“一直以來都是為了大家拼盡全力,他無時無刻都在為你們著想。也是因為他,我們的鎮才能變得如此,而你們!什么相信他啊,只有他的所作所為讓你們相信吧!你們永遠都只會為自己,什么時候為過他!如今的這一切都是洛水努力的成果,你們你們……”
說完肖雨的淚水難以抑制的流出眼眶,快速的轉身跑走了。
周圍的所有人,一聲不響。
雖然很多人都是從其他地方來到這的,但洛水都毫無例外的讓他們住下。先不說他們肯定也受著洛水的關照而尊敬他。
那些原本就在這村中的人肯定更是如此。
原本窮苦不堪,吃喝難尋的小村。因洛水的到來才會變為如今富饒的模樣。
但所有人只是眼睜睜的看著他被帶走。
“多一件事不如少一件事”。無論是什么時代,人都會懷著這樣的必然想法呢。
他們對于這件事的結果是感到些許的安心,是一直以來的安心。甚至勝過擔憂。
人群還未徹底散去,但只是時間的問題。
很快這里就會如什么都沒發生過一般了吧。
▽
離旅風鎮相依的樹林子的某處。
此時正處夜晚。天色暗淡,看不見的月亮就像本身就是傳說般。
“啊,這村里真好啊。衣服都穿得這么好,明天都過著安穩的日子。真好啊……”
“別抱怨了,你現在已經很好了。你應該慶幸自己是新來的,以前每天可是連肚子都填不保。現在能填飽肚子和能回去的家,就不要奢侈那么多。”
“大哥是一開始就跟著頭頭干的嗎?”
“嗯。過去我們那可慘了,都是因為老大。好了過去事就聊到這吧。我要在這附近巡視了,你就回去吧。”
“……嗯,好的。”
圍著篝火得兩人年紀差得很大。年輕的抱怨著,同時也聆聽著都能當自己父親的強壯男性說得一些過去事。
他們兩都是強盜團的人。他們是強盜,但同時也是“人”。
▽
同一時間。
在旅風鎮相依的樹林中的某處。
藍色熒光微微閃爍,是一捆幽藍(藍幽)。
而手持這捆勉強照亮前方的幽藍(藍幽)的人正是茈綠。
他的背著平時可見的木箱,身前還用白布將熟睡的露系在身前,用右手抱著她。
讓人只要看著便會覺得十分的艱難、艱辛。
“雖然不能太確定,但是人這么多,應該會尋找比較空曠的地方。而且如果他們做好了戰斗的準備而來的話,那應該會選一些容易隱蔽或防守的地方,所以高坡和洞窟之類的地方大概會容易被選吧。但是找了這么久都沒找到,可能一開始我的推測就是錯的,唉——”
此時滔滔不絕的說著的人是與茈綠同行的洛水的助手之一,大河。
他們兩人雖也相識不久,但此刻的目的不用多說當然一致的。
“不。”茈綠迅速的將藍幽彎曲微微的藍光便緩緩的消散了,同時半蹲了下來。“快蹲下。”
“!”
他們精神緊繃的注視著不遠處的火光。
茈綠確認是盜賊團的人后,靜悄悄的挪動著身子向前。
背著木箱還用手臂撐著地面扛起露,盡管這樣挪動很累,但他完全不在乎。他的注意力,只有盜賊團的身上。
“可惡,要再靠近點。”
說完便繼續的向前挪。
(難道說!茈綠,是要偷襲嗎……)
如此想著的大河鎖定了目標般的模樣說道:
“我來協助你。”
(?)
對于大河的這話,茈綠的腦中浮現了問號。但茈綠的注意力依舊在盜賊團的身上。
茈綠想要觀察他們簡易的服飾喬裝打扮混入。但是很快他就覺得這是個蠢辦法,但因為并沒壞處他依舊實施著。
誤會的大河依舊注意力緊繃。
在暗淡無光難以把握的此刻,被兩人關注著的盜賊的一聲哈欠聲,使大河覺得是個機會。
他沖了出去覺得能行。
他稱其不意借著黑暗,迅速的接近并將其行動封鎖住了。
但是封鎖的方法十分簡單粗暴,就是從背后兩手緊抱住。
“快,茈綠!”
大河自信且急迫的呼喚著。
“來人啊!來人啊!”
盜賊則緊迫的呼叫著。
兩人就像是破壞夜晚寧靜的喇叭般交錯雜亂吵鬧萬分。
身在千里之外的人都可能被此聲給吵醒吧。
“喂,你在做什么啊!快跑啊!”
“什么?”
聽到比他們兩更加大聲叫喊的茈綠,大河向周圍環顧。
到處都有忽閃忽滅的火光。
他一把將盜賊給拋在地上,立刻向著茈綠跑去的方向跑去。
“你干嘛出去啊?”
“啊,我,我以為你是想制服他,然后我看他有了破綻身體就——”
“真是的。我這個樣子跑不起來的,要找個地方躲起來。”
雖然茈綠有萬句要說的話,但現在的狀況根本不被允許。
“不好,沒辦法了。前面也有人。”
本想先往前快點尋找藏身點的大河卻發現了不遠的火光。
馬上他們就要到被包圍的境地了。
但是周圍便沒有可以很好藏身的地方,唯一的去路也只能向兩邊不方便行走的草叢中去了。但是后面的人也離他們便不是很遠,與草相擦發出的淅淅索索的聲音很有可能被聽到。
——但已經無路可選了。
“往這邊走吧。”
“好。”
“快!”
“已經是最快了。”
茈綠艱難的跑著,覺得累也是在所難免。
茈綠不僅背著大木箱還撐著露,體力不支是遲早的事。
“他們就在前面,快!”
在聽到離他們不遠的后方傳來的話語,他們即刻明白,這些盜賊還是追來了。
“沒辦法了,茈綠你繼續前進,我去引開他們。”
話音剛落,大河便跑了出去。體力不支的茈綠也無法阻止或改變什么,現在一起的話自己肯定會成為累贅。
但茈綠便非就安全了,如果此前的盜賊已經上報了是兩個人的話。他們很有可能會注意到他們追趕的只有一人,而會分一部分人尋找另一個。
但茈綠實在是動不了了,他已經連站起來都力氣都沒了。
他御下木箱側躺在地上,兩支手抱著身前依舊熟睡著的露。
兩人的命運究竟會如何呢?
非人的少女,露。
她又會如何呢……
“放開他!”
打破成靜局面的聲音成了所有人的焦點。
他的綠發將透過的陽光染成了綠光般,他的面容認真且堅定。他正是茈綠,比誰都膽小的他,卻比誰的聲音都響亮。
茈綠將手臂伸出,手掌朝前。手掌前方構形起了藍色的魔法術式。
他要戰斗,一目了然。
“為什么……”
洛水一連不解,因為他昨日就和茈綠說好了今日有事,所以昨日一天都在教導。
“茈綠,沒事的,交給我吧。”洛水連忙勸阻。
“洛水,我馬上就救出你。”
洛水滿臉困擾,不知如何解決這出人意料之外的事態。
畢竟他不希望有任何紛爭發生。
“能讓我解決一下嗎?”他輕聲的對狼說道。
狼,點頭表示同意。
“茈綠沒事的交給我解決吧,真的沒事的放心吧。”
“不行!不能讓你一個人去這么危險的地方。”
隨著茈綠的話,之前的女性助理瘋狂點頭表示贊成。
洛水的表情更加困擾了
早晨有始無終的到來。
茈綠也如往常一樣早早的醒來。通過客樓的藍晶時知曉了知曉了時間,讓茈綠有種新鮮感。
茈綠此刻的心情舒暢而平靜。
今天,他無需為充饑而到處尋找食物。
——因樓下便是餐館
今天,他也無需收拾放置好的任何東西。
——因他還要在此地逗留幾日。
稍后午時,就要去與洛水鎮長交談了。雖然他已拿到本該賣出藥的本金,就算現在離開也根本沒關系。
但茈綠不會如此。
茈綠雖有“必須如此才行”的想法,但此刻他的心中“期待”的感覺更為強烈。
可能是洛水讓茈綠覺得與眾不同的難得的安心感吧。
少女沉浸在睡夢中,茈綠本不想叫醒她,就算叫可能也叫不醒。
茈綠從樓下買了串魚在她鼻前恍惚,終于少女起反應了。
——但起反應的只有嘴。
“……”
茈綠的表情寫滿了無奈。
但茈綠還是舉著干支,讓她吃完了。
“唔……醒,咳咳露,露,醒了阿……”
茈綠有絲害臊的微轉了頭。
叫著自己幫少女取得名字,茈綠感到了莫名的害羞。
“好茈驢!好茈驢!”
“是茈綠。茈綠。”
“茈驢。”
“茈綠。”
“茈驢。”
“唉,算了。”
少女充滿精神的說著昨夜茈綠教他的話語,語氣稚嫩可愛。
雖然離正常溝通還為時尚早,口齒還不太清晰。但少女似乎很有興趣的感覺。
時間轉瞬,馬上就要到約好交談的時間了。
茈綠準備就緒,牽著少女的手,直直朝旅風醫藥走去。
“可千萬別亂跑啊。”
“茈驢。”
“唉,這種時候要回復好的。”
“……?”
“好的。”把臉更加向著剛有名字的少女,露。“好的。”
“好,的。”
“……”
——(“茈綠,真是小傻瓜。”)——
“……露,真是,小傻瓜啊。”
他突如其來感到了憂郁,但他的聲音如此溫柔。
露沒有模仿,只是看著他,她無法理解此刻的感情。
不知為何的情感,知曉之時終會明白的嘆息。
▽
“紫葉花毒是混合毒,里面有兩種毒,一種是劇毒,一種是輕微的毒,但輕微的毒會掩蓋劇毒。真是個很狡猾的花呢。”
“原來如此。難怪了,用容白測出來的毒性還不如微粒紅。”
“嗯,畢竟真正的毒被覆蓋了。”
兩人一直在不停的交流,現在已交流到茈綠昨日服用的毒。這可能就是同好間的昔昔相惜吧。
“昨天的葵紅是如何調和的,對那種毒太有效了。”
茈綠很喜愛研究與醫藥有關的學術,第一時間便檢驗了其成分知道了昨日洛水所給予的藥的主要成分是葵紅。
“呼唔。茈綠先生真是不得了,僅僅一晚上就知道了那是葵紅啊。但比起我昨日給你的,你的藥才了不得,雖然昨天的葵紅是能抑制紫葉花毒,但是只能解十分微小量的紫葉花毒。但是你的藥可是能解這種從古至今的致死毒哦。”
“我只是偶然發現的……其實那個沒什么的。”
“茈綠先生,真是的。謙虛雖是好事,但不應該對自己的努力與結果謙虛。就算你說是偶然,但發現與研制的不是別人而是茈綠先生。”
“……這,這樣啊。”
得到如此贊賞的茈綠,不好意思地稍擺動著頭,試圖掩飾著自己的喜悅感。
“能否請問茈綠先生的芳齡?”
“……三十三。洛水先生,看上去應該比我年輕吧。”
“沒有哦,我已經四十四了。”
“唉,四,四十四?!完全看不出來,看上去真的比我年輕多了。”
“哈哈,經常有人這么說。茈綠先生三十三就一人帶著露姑娘一定很辛苦吧。”
“……”
被如此一問,茈綠注視著不久前才相遇的少女、昨日才擁有稱呼的少女,露。不知思索起了什么。
(……確實很累,但是為什么……)
“茈綠先生,如果可以,可以細談藥方嗎?”
在茈綠還在注視與靈洛一起的露時,洛水從鏤空的木凳上站起對著茈綠如此說道。
茈綠從未打算將藥方給別人,而且也沒想到會有人來問起。
但是——
“嗯,當然可以。”
茈綠雖稍有猶豫,但還是十分果斷的同意了。
不僅是茈綠對這位先生的尊重,也是他對洛水不知何來的信任。
雖然他不想與人來往。
雖然他害怕著任何人。
但在遙遠的過去,他當然并非如此。
房中有多處被吊簾遮蔽的房間。
茈綠正要隨著洛水進入靠左房間時,他突然停下了腳步。
他想將露帶在身邊,但露可能打擾到他們。
他不知如何是好的無法決定。
“怎么了?茈綠。”
“……不,那個。”
洛水看向茈綠所看的方向,頃刻間便明白了。洛水走到了茈綠跟前說道。
“放心吧,我和靈洛都知道,露小姑娘并非常人。”
“欸。”茈綠十分驚訝
“這個說來話長,但請放心。”
洛水溫柔的笑容不帶一絲一點的瑕疵。
茈綠露出帶著前所未有的舒心般的表情,仿佛在說自己完全信任洛水般。
“那個,靈白姑娘,此前謝謝。”
“……唔,嗯。”
“能否,幫我照看下露?”
“……”靈白微瞄了眼洛水后,便接來茈綠從剛才起一直插在高處的串魚。
露目不轉睛的鎖定著串魚,也跟著串魚到了靈白的旁邊目,不轉睛的注視的串魚。
“抱歉,久等了。”
“嗯,請進。”
茈綠一語又盡的跟著洛水走進了房間內。
房間里面物品很多,一眼便可知是制藥間。十分整潔,一眼便可知這里的主人愛干凈。
雖然他們才是昨日與此刻的交際,但茈綠卻不知為何懷有不知何來的親近感。
茈綠一一述說藥水的制作所需的材料、過程以及原因。
洛水完全沒有因為茈綠的年紀而擺出一副高傲的模樣。
不知便問,充滿興致。在茈綠的眼中,他是如此的閃耀,猶如過去的自己般。
茈綠的熱情心也被點燃了般的細說著每一個過程,雖然有些警惕自己的話語。但茈綠好久沒有如此開心了,他也會問很多,因為洛水不僅是人生的前輩,也是一位醫術過人的才人。
“唉!圓柱木果的外殼用火烤完,在幽藍(藍幽)水里一浸泡,居然——還有這種功效啊!”
“不僅如此,浸泡完的外殼容于水之后,加入玉晶水成的藥水,不僅可以治感冒,而且對腸胃也很有幫助哦。”
“唔……稍等洛水先生,讓我記一下。”
“好的好的,啊,還有這個——”
“唔!”
他們興致勃勃的交流著,茈綠的注意力完全高度集中。
不僅認真的在聽,手中還記錄著這些方法。
“啊,我字寫歪了,洛水先生稍等。”
“啊啊。好的,抱歉,情不自禁就講下去了。”
“不,是我記太慢了,我才該抱歉。”
“怎么會呢。”
“完成了!!我們繼續吧。”
茈綠燦爛的笑了,透過窗戶灑射進來的陽光讓茈綠如綠光一般。
“……”看著耀眼的茈綠,他稍愣了一下“嗯,好的。”
然后一如既往的微笑,雖然是一如既往——但不知為何卻更為閃耀,更為讓人在意……
此刻如果有第三人無法介入他們的話題的話,可能也無法插進阻止。畢竟他們的熱情很強烈,如早已相識的知己般的語語盡吐。
確實無法阻止——另一邊的靈白雖早想提醒他們已經不間斷的說了兩小時了,但那氛圍真的無法介入阻止。
就算去提醒,可能也無法阻止吧。
“唉——……”
他們談論姑且無所謂,但是——
盯——~——~
——她身旁的視線過于耀眼,以至于使她無法集中得看書。
(雖然知道不是朝自己來的,但還是,面對這種視線,叫人怎么集中看書啊。但手也舉了很久了已經舉不動了。)
“……”
(但是,把魚插到高點的地方,這太不負責了……)
“……欸,不看了。”
盯——~——~
“……”
盯——~——~
“唉,給。”
靈白終于無奈的遞出串魚。
露,直露利牙大口大口地咀嚼。
靈白注視著她,回味著什么般。
“欸。”
她再次嘆息,但這次音量似無聲。
回味過去是人之常情。
“美好之物”是那么的短暫——
是那么的讓人羨慕。
是那么的讓人想要奪回。
“那洛水先生,我先走了。”
“不用那么拘謹,叫我洛水就好。”
“是的。那,我先走了,洛水……”
“嗯,一路小心。”
茈綠掩飾羞澀的鞠躬禮到。
“都說了不要那么拘謹的。”
雖說洛水讓茈綠不要那么拘謹,但茈綠還是想表達自己的敬意。
“那,洛水……我先走了。”
“一路小心哦。”
茈綠的身影逐漸遠去,以至消散在黃昏之下。
“今天,真是開心,沒想到回過神來已經這么遲了。”
“早想阻止你們了。為了不讓她到你們那去,我可把我的伙食給她了。”
“看來你今天也很開心呢。”
“!”
“哪有!”
“哼哼呵,待會我會在買了賠償你的。”
“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可不會因為這種就麻煩別人。”
“這樣啊。”他的表情溫柔,摸著靈白的頭。“那先回去吧。”
“……別這樣摸我頭啊,雖然你的年齡確實老。”
“啊,真過分。”
他們有趣的交流,一同的回到藥店。
“你會一直在吧。”
靈白突然如此說道。
“……——”
洛水止步不前的表情似乎有絲驚訝,但很快他溫柔的表情就回來了。他注視著外邊紅黃色的天際,溫柔的回應道:
“嗯。”
▽
無月的夜晚。
夜空一片黑寂。
小鎮之中雖也黑寂,人與“人”間卻如暖陽。
“魚!”
“嗯,這是魚,還有這是龍。”
“龍。”
“嗯,龍。應該是個“傳說”,但好像真的”存在”。”
他注視著少女頭上的雜草堆與偽裝成樹枝的龍角。
“明天來改進一下吧。”突然茈綠所注視的“樹枝”,突然下移。“睡著了……那今天,就這樣吧。”
明日永不會相同,即便是一成不變。
▽
這看似短暫的的七日,卻顯得如此長久。
不知為何讓他們有種度日如年的感覺。
他們兩已經在這鎮中度過了七日。
他們當然指的是茈綠與露。
——
清晨的鳥鳴聲是如此的動人心弦,風吹葉落也是如此的引人注目。
自然便是這般平淡卻充滿奇趣的存在。
但在這奇趣中,在這樹林內卻有著奇特的景象。
那便是一顆枝繁葉茂的大樹之下,正有二人被粗繩捆在一起。
他們便是茈綠和大河。
昨夜他兩都被抓住了。
一個被包圍,一個被發現。
“喂,快起來!”
這時來了數個盜賊,他們的聲音打破了此時的“閑情雅致”。
其中一個盜賊解開了茈綠的粗繩將他帶走。
茈綠當然一臉疑惑,但也只能服從因為沒有任何辦法。
同樣沒任何辦法都大河也只能看著他們離去。
“怎么樣,好吃。”
“嗯嗯嗯。”
“這里沒什么好東西,也只能吃這個了,真是抱歉。”
“茈綠茈綠?”
“看來露很喜歡茈綠呢,但是遇到不知道的時候要說“這是什么意思或是說請問這是什么意思之類的”。”
“茈綠茈綠?”
在為數不多的蓬葉帳篷中,洛水與露與平時無異的相處著。
再過不久到來的茈綠見到這般場景定會驚訝吧——
“……”
——果然如此,茈綠的表情簡直像定格了般。
露跑到了此綠的身前,與往常一樣模仿了起來。她沒有任何危機感,或者說她根本不知何為危機。
洛水也是如此,他也如往常一樣溫柔的聲音與笑容呼喚著茈綠來坐下。
茈綠沒說什么,因為他腦中的疑惑多得不行,不知要問何。茈綠正襟危坐,洗耳恭聽。
“其實他們都是我雇傭的。”
“……唉?”
“而我雇傭他們的理由,是想讓村中的所有人都能更加的團結。也想讓他們能自己決定,然后行動。如今的村子……我沒自夸的意思。在我看來如今的村子太過依賴我了……”
“但是您即便這樣做……人,也不會輕易改變吧。因為……人。”
“我相信“人”。”
“……”
面對如今,絕對不會從茈綠口中出現的話,茈綠不知如何回應。
既然他選擇要如此做,茈綠也沒有阻擾的理由。更沒有阻攔權力。
但是茈綠不知為何,心中有種莫名的忐忑不安。
“靈白呢?她知道這事嗎?”
茈綠突如其來的話語讓洛水有絲動搖般,洛水微微的頓了頃刻。
“……我拜托他去挺遠的地方采藥了。如果她在的話,可能就無法實施計劃了。”
“為什么?”
“為什么啊……因為……”
在茈綠高度集中想要知道原由之時,露突然拉住了茈綠。
“茈綠茈綠,看。茈綠茈綠,看。”
“好啦好啦,不要拉啦。笨蛋笨蛋,力氣這么大就不要亂拉啊。”茈綠無奈轉過頭,“喂!怎么把桌腿拔下來了啊,啊啊又要賠了嗎?!笨蛋!”
露被綁了起來,又如蟲子跳動著。
“……噗,呵呵呵呵呵。”
被戳中笑點的洛水憋了一會兒,但最后還是笑起來了。
笑得如此的燦爛。但這燦爛閃耀的笑容背后又隱藏著什么呢?
茈綠不再探究,而是也微微的笑了。
像似已經根本不在乎此處為何處了。
▽
在露睡去后,他們二人繼續聊著。
他們聊到了過去,雖是最為人所回味卻總是不被提及的話題。
“之前也說過吧,我從很久以前就獨自一人走很久了。”
“嗯。聽完茈綠說的后,即有點羨慕也有點同情呢。”
茈綠微微的底了點頭,因為他并不覺得自己走至如今的路值得羨慕。
“洛水當年是在王城生活的吧,為什么回到這當鎮長呢?”
茈綠知道這肯定有什么可悲的原由,所以一直沒問。但是不知為何他覺得此時必須要問。
洛水稍稍的停頓,他微微的表情變化,讓茈綠甚至后悔問了。
“啊,不,沒什么……抱歉,是我,多話。”
現在茈綠不知要說些什么,場面有絲尷尬的氛圍。害不知注視何處,最終他下意識的將目光停留在了露。
“我啊,之所以來到這里。是……為了逃避。”
“……”
“為了,逃避痛苦,所以我來到了這。但來到這也是純屬巧合,我只是沒有目的地的,不斷的前進。是我,試圖想要遺忘,試圖想要遺忘的我,罪無可赦。所以……”
“……你。”
茈綠幡然醒悟般,突然浮現于他腦內看似久遠而相依的“死”。
他感覺眼前的洛水,似曾相識——
像似他自己。
當然覺得似曾相識。
因過去無法抹去的痛苦,而感到不知存于何方的自己。
他試圖追問,不僅是不確定
就算說出來又會如何呢?
“你會繼續旅行下去吧。”
“……嗯。”
“露,小姐,不能沒有你呢。”
“……”
(這些話……是我,想對你說的。)
(靈白她才不能沒有你啊。)
▽
時間轉瞬,夜已深。
露早已睡去,同以往。
又好似從遙遠的過去,她就是如此度過一般。
周圍一片漆黑,如是第一次見。會感覺與早上的帳篷略有不同。
但這無疑是早上的帳篷內。
此刻,茈綠還未眠。
未眠的理由很簡單,當然是因為此處是敵人營地的關系。
周圍很寧靜,宛如盜賊們都銷聲匿跡了般。
外邊,由插地不一的火炬照亮,所以不算暗淡。
為數不多的一些帳篷旁都坐著一人,他們負責站崗的人。
沒坐在帳篷旁的,不然就是去巡視,再不然就是去方便了……
還被綁在樹上的大河也抵不住黑夜帶來的困意,低著頭睡去了。
但在一處暗淡的地方有幾道人影。
他們衣衫襤褸,但一眼便可知他們是盜賊團的一員。
他們在茈綠,露與洛水所在的帳篷旁悄悄的行動。看他們偷偷摸摸的舉止任何人都瞅出這幾個人要做什么惡事。
雖然大帳可以清晰的看清外面在周圍行走的人影。但這幾個狡猾的家伙利用了這個帳篷沒有被火光照到的地方。
只要聲音小點,就可能不會被察覺。
他們一共有四人。
其中作為年長的,他用粗略簡易的木管子悄悄伸入他用刀刺出的小洞。
他開始緩慢的吹氣,看的出來他并非第一次。
茈綠稍稍聞了一絲的氣味,他便認出了這種名為楓水軟的催眠毒。茈綠一瞬之間屏住了呼吸,便半站起捂住口鼻。
他快速的從木箱中取出“全能”的解毒片含于口中,也在露的嘴中塞了一片。
在茈綠正在想下一步要怎么做的時候,突然之間他發覺洛水不見了。
下一秒則是讓茈綠覺得安心的情況——
帳篷外突然發出不同此前安寧的聲音。
外面的四人的人影出現,而破壞安寧的聲音則是他們四人的驚訝聲。
茈綠即刻往外去,目睹的畫面是他所想過的。
是洛水與其傍的波瀾滄,而驚訝的同時帶著害怕的四人就是想要催眠自己做什么事的強盜團的一份子。
此刻他們已被徹底包圍,無處可逃。
——如此的畫面,茈綠的安心得到了成立。
他覺得洛水應該早已察覺,便抓住犯人的這一想法。
而此刻的畫面完美的證實了。
“你們幾個。”
波瀾滄雖然說得平淡無奇,卻充斥著咄咄逼人的感覺。
“為什么……”
年長的強盜,不由分說的感到疑惑。
“把他們抓起來。”
“……呃。”
比起年長的強盜,壯年的三名強盜的表情已經徹底放棄。
他們緊張且害怕,深知做錯事即刻要被懲戒之時的危機感,讓他們根本無從冷靜思考。
在他們四人即將被捕獲時。
年長的強盜突然拿出了形狀參差不齊的某種礦物,向地面猛地一砸。突然之間青色的體浮現,便籠罩方圓數十米內的視野,夜深的此刻更顯得有效。
但是年長的強盜便沒有就此逃脫,壯年的三人更是如此。
因為洛水快速釋放出的水魔法與波瀾滄的劍氣,將周圍的霧氣瞬間驅散。
波瀾滄右腳快速踏地,直直越向年長強盜,一瞬便抓住了他讓他無力動彈。
“別再耍花樣了。”
“哼,哈哈哈哈哈,我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這時在大帳正面處走出來的一名男性,更引人注意的是被他挾持為人質的露。
很明顯他也是這次計劃的參與者。
“露!”
“都讓開,如果不想讓這女孩死的話。”
茈綠見此狀表情瞬間凝固,但是他便不敢亂動,因為男人的長刀緊緊的對著露的脖子。
“雷。你我倒是沒想到。”
“我對部隊倒是沒什么不滿。但是,一直如此可不行,俺的下輩子可不想一直這么過!”
他表情嚴肅認真,沒有一點一絲虛假之意。他帶著如此的態度繼續說道:
“好了,都讓開!聽到沒!不然,就讓這女孩去死吧!”
所有人都沒動,被稱為雷的男人全名叫雷膜青。他眼神堅定,時刻告訴周圍只要有什么動作,他便會好不留手的殺掉露。
“阿雷哥救我啊!阿雷哥!”
“欸……你們幾個松開他們!聽不到嗎?!松開他們!”
“松開。”
被綁著的四名盜賊隨著波瀾滄的一聲令下,都得到了釋放。
洛水的表情嚴謹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強盜雷膜青依舊精神緊緊繃著,他緩緩的后退。其他的幾個已經先行告辭了,當然還未跑太遠。
下一瞬間茈綠踏腿跑起,他的目光堅定毫無退縮之意。
難道他是不管露了嗎?當然不是——
雷膜青頃刻之間便身體反應,一瞬反應過來的不止是他,還有波瀾滄。
雷膜青正要用刀劃過之時,他的手被藤條纏繞完全揮不了力。
在剛才雷膜青繞過他們的一瞬之間,茈綠便把神藤的種子彈到了他的身上。靠“萬能石”加熱冷卻加熱冷卻得來黏體黏在其持刀的后右臂上。
雷膜青反應瞬敏松開提著露的手,用右手將刀甩去左手。
但波瀾滄的速度注定了雷膜青的失敗。
可下一瞬間,制服他的并非是波瀾滄——
“呼嗯!”
隨著這一聲的同時,露一個空中轉拳直中雷膜青的肚子,將他打飛數幾米。
難得表情發生明顯變化的波瀾滄,在驚訝的同時抱住了將要落于地的露。
茈綠緊隨其后上來查看,他從波瀾滄手中接來露。只見露還在做夢似的微微抖動著嘴,看到如此之畫面的茈綠放松的嘆息。
——他,似一個父親迎接平安無事的女兒般。
洛水看著這樣的他們意義非凡的表情,誰知他此時在想什么呢?
雷膜青已徹底失去意識,而前面逃走的幾個也在不遠處倒地。他們全身濕,因為他們是被水魔法震至樹上震暈的。
而使用水魔法的人正是洛水。
洛水不知用了何方法做到的,雖然他們跑得不算遠,但這好歹也已經離洛水有八百多里了。
現在唯一知曉的,便是洛水深不可測。
他們被緊緊的用繩子捆在某棵樹下,黑夜也不知何時悄悄得散去清晨之陽光照眾人。
躁亂的風才剛平息,讓人再次緊繃的話語從遠處傳來。
“有一群人來襲!有一群人來襲——!”
是一名強盜從遠處延長著音高喊著。
波瀾滄眼神微微瞟了一眼洛水,洛水只是站著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依舊一如既往。
“走吧。”
洛水平和的說著便向波瀾滄走去,與其擦身而過。
波瀾滄無言的跟著。
茈綠則是一臉擔心的看去,但現在他只想等露醒來。
即便是知曉露沒有任何危害。
即便如此。
▽
與以前一樣,豪無變化。
除了村子的模樣,他們根本沒有任何變化。
明明我一直相信著。
人總會改變,越變越好。
因為我就是如此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如此,走來的——
明明相互幫助,相互扶持是多么溫馨的事。
他們如過去一樣,對人見死不救——而此刻竟是對洛水見死不救。
洛水他,這位先生他,是我的恩人。更是這個旅風鎮的英雄。
洛水為村子煞費苦心的時候,你們根本不知曉他的艱難……他思前想后、絞盡腦汁解決一切問題的時候,你們根本只是最后拿到簡單明了的捷徑。
怎么辦,就憑我一個……
不對!我已經不是過去的我了,已經不是過去那個肖雨了。不管怎么樣,就算只有我一個,我也要——
篤篤。
——
在肖雨獨自一人在家中思前想后的時候,一聲敲門聲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帶著低落的情緒無力站起身,隨之便走向門口開了門。
映入眼簾的是一位消瘦顯老的男性。雖然看上去像是六十來歲,但他的實際年齡只有五十來歲。
他叫榎暮,一直住在這個鎮中。
因為妻子早死,一人帶著兩個孩子。因為洛水,如今他們好好的生活著。
“小雨,走吧。”
“……”
“大家都在準備,要去救出洛水鎮長。”
“欸?”
他低沉沙啞的聲音雖沒有任何魄力,但是此刻在肖雨聽來是多么有力量。
榎暮無言的走著,肖雨也無言的跟著。
兩人的方向明確,目的一致。
他們很快就來到了救援集合地。
“肖雨,剛才不好意思。你說得對,是我們太自私了。”
“抱歉。”
不管此前在不在場,他們都表示了真誠的歉意。
“不……我也,說得太過分了。”
面對他們真誠的歉意,肖雨也為此前的話語表示不對。
“現在有多少人,今晚都準備好。明天一早等前面有消息后直接去破那些老賊的老家!”
榎暮的話音堅定,同時還具有必勝的意志。這一次,幾乎鎮中所有的男性都到場了。
他們聚集于此,為的是什么回報之類的有益之處嗎?應該不是,他們聚集于此都是為了救出洛水。
第二日,太陽還未撒下光輝。
他們武裝完畢整裝待發,出動尋找強盜位置的人也順利回來了。
他們即刻出發。
——即便他們的裝備武器不優良。
——哪怕強盜早已轉移地點消失。
他們都要出發,靠自己攻破困境。
▽
在發現了巡查的幾個盜賊后,鎮中組織軍個個毫無畏懼可言的向前沖去。
盜賊們沒有反擊,只是不斷往回逃。
用沒殺傷力的陷阱牽制,好像牽制就是他們的目的似的。
在強盜團難以置信的完美組織配合下,很好的牽制了鎮民們。
“榎叔。”
“啊。”
肖雨伸手幫了把在陷阱中艱難攀爬的榎暮。
這陷阱并不深而且也只是挖好的坑,沒有任何奪人性命之物。
“他們好像就不打算和我們打。”榎暮勉強站立喘著氣。
“嗯,感覺另有陰謀。”
肖雨嚴肅得看著前方——參差不齊跑于各處的同鎮之人;整齊有序完美執行著行動的強盜團。
肖雨擺著擔心般的神情,她感到害怕。
即便如此,她也清楚的明白不能止步于此。
“都不許再動。”
……
聽到波瀾滄不起波瀾卻魄力十足的話語之時,所有人鎮民都停下了腳步。
他們當然并非懼怕而停下腳步,而是被他做為人質的洛水。波瀾滄的刀緊緊的對著洛水的喉部,讓人覺得只要動一步,他就會當機立斷下殺手。
“你!快把洛水鎮長交出來!”
隨著這底氣十足的怒吼聲,所有人都紛紛道出。
“……大家都來了嗎。”
“那當然洛水鎮長!”
“連死要利益的阿馬都到了。”
“喂,你這混賬!說什么呢?”
“好了,現在不是鬧的時候吧。喂!快把洛水交出來!”
——
洛水露出微小的笑容,微小到如在眾多風信子中尋找最美的一朵般。
“洛水!”
隨著這聲呼喊。
她即刻沖了上去想要救出洛水,周圍的人也根本來不及阻攔。
“小雨……”洛水擺著歉意又看似無助的表情。
波瀾滄不會有一絲猶豫,不論對方是什么情況——
他都會頃刻間下殺手
他松開洛水,兩手舉起大劍。
就在他要一刀砍掉洛水的頭,讓他一瞬間毫無痛苦死去之時。
——銀色之影閃過,擋住了波瀾滄的一刀。
隨后如風般快速的身影出現在了波瀾滄面前,將他打飛至三十來米。
波瀾滄雖用手臂擋住了那一擊,但他的鐵護腕直接粉碎。
——如不是鐵護腕,可能粉碎的就是他的手臂骨了吧。
“靈白……為什么……”
“騙子……”靈白帶著深重的表情對著洛水說道。
她憤怒的看向右臂依舊有絲麻木的波瀾滄。她舉臂引導魔氣,隔手掌十來厘米處形成了紅色的魔法構形術圖。
就在靈白要釋放火焰攻擊波瀾滄之時。
“靈白!”
洛水大聲叫喊了她的名字,靈白止停的同時還被從她衣口中長出的帶有紫色花的植物藤給纏住了行動。
魔法構形圖也由此消散。
但以她的力量,能好不費勁的掙脫。
但她稍稍猶豫思考了片刻。
就在靈白要掙脫時,洛水便將紫色的種子拋向了她的腳邊。這些種子又長出一顆與纏住她的帶有紫花的植物藤一樣。
原來這些都是洛水操控的。
眾多的植藤將其各處纏繞,讓其無力使勁。但只要花上一點點的時間,還是可以掙脫。
就在靈白想使更大的力量掙脫之時,洛水也及時的到了她的跟前,千鈞一發之際用海羅藍粉吹向了她的臉龐。
“洛水……”
靈白熟睡于地,帶著不得已睡意睡去了。
本已經要沖上去支援的鎮民們,看到這場面也都無一例外的停在了原地。
他們目瞪口呆的杵在原地。
洛水沒有做任何回應。
他抱起了靈白,緩緩得走向了肖雨。
“小雨,靈白就拜托你了。對不起。”一如既往的笑容。
(什么,為什么,要道歉……)
“那,你呢?”
走上前接抱起了靈白的肖雨,帶著不安問道。
洛水沒有回答,只是,一如既往的笑著。
一如既往的讓人覺得安心笑容。
而在肖雨看來,這個笑容讓她感到了不對勁。
下一瞬間,洛水的嘴角流下了血。他的嘴唇開始暗淡,眼神開始無光。
這是紫葉花毒的毒發現象,肖雨擺著驚愕的表情正。
還未等任何人做出反應之時——
暗銀色的大劍將其胸膛貫,穿紫黑色的血液濺撒四周。
波瀾滄將大劍拔出的一瞬間,洛水毫無聲息地倒地。
頃刻間。
仿佛所有一切都時間暫停了般。
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如開始的那刻般。
明明前不久他還與露玩耍。
明明前不久還在與茈綠聊著。
明明前不久他還與波瀾滄同…….
明明更久之前………
————————
他的生命已然結束。
此后的一切都會將他遺忘,但他也無需再去思慮與懊悔了……
▽
“這個,拿著。”
“……這是?”
“洛水給你的。”
“……”
撤離現場的波瀾滄此時與走來的茈綠相遇,便將一封信交給了他,然后便帶著右手的傷快速離去了。
茈綠與此前一樣背著木箱,抱著用身前白布中的露;而露也如此前一樣的熟睡著。
他看著這封信,因為右手抱著露不好拆開的緣故,所以他只是看著并且思索著。
茈綠繼續前進。
越是向前,他的表情越能表現出他的疑惑。
在到達,所要達到之地后——
他所目睹的是所有人擺著凝重的表情,圍著死去之人的尸骸與悲傷落淚的面帶傷痛的女性。
他咬了下下嘴唇,便深吐了口氣。
這是他,再度迎來如此痛苦的下意識的舉動。
他無力的注視了下,注視著洛水的肖雨。似乎與他感同身受般勉強地握著拳頭。
茈綠知曉,他們,肯定更加痛苦。
洛水的死,不是“任何人的錯”。但是——
(為什么那時候沒有馬上跟來,現在像個烏龜一樣……)
茈綠自責的轉身,頹廢般的漸漸離去。
拖動著沉重到不行的下肢。
因為如果再繼續注視著死去的洛水,如果再感受著無數的痛苦。
他可能會,被徹底壓垮……
盡管他沒意識到這一點上,但他依舊帶著悲痛離開了。
(走下去的,理由……有嗎?)
(……有嗎……)
▽
不久之后。
全鎮都來為洛水的葬禮而來,這是全鎮第一次如此浩大的葬禮。
所有人都在悼念,無一例外。
鎮中沒有誰,沒有被洛水照顧到的。
——有人緊握著拳。
——有人流下眼淚。
茈綠站在遠處,凝望著——
他看到了慟哭著的肖雨,緊握拳頭表情復雜的蛋老板。
他沒看到的是本該應當會看到“人”,靈白。
(靈白,才是不能,沒有你啊!)
茈綠轉身帶著凝重失落的神情出發了。
——去往不知何為終點的前方——
▽
茈綠。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大概已經解脫了吧……
首先是關于你的病,此前我說過了,雖然你的藥可以解除紫葉毒與治療各種病,但是那藥只會將惡性病減緩到最小。所以就是毒會累計,到一定的時候就會如毒般爆發。
所以千萬不可再飲毒了。
然后。
抱歉,明明才相識數日。
但是我還是希望能拜托給你。
這串手環,希望能能將它,埋在拓普概的不死松木下。
還有靈白,就拜托你了。
謝謝。
洛水
八又七八又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