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腌黃瓜只要滴上胡麻油,這味道聞著就能吃好幾碗飯!登福對著脆爽的黃瓜無奈的笑到?!?p> “大哥喜歡這個胡麻油的味?等明兒我胡麻收了給大嫂送幾斤,你們自己在家榨胡麻油。”
“那我不跟你客氣了,我曬了不少黃瓜干,到時候分你一半?!?p> “我菜園子跟你學種了好多菜出來,吃不完的就摘了曬干,或者腌了留著早晚吃,”桂枝笑咪了眼顯擺起來。
春種秋收的時候最費菜了,一頓吃飯沒菜胃口都不好。
在涼風的吹拂下,孫俊山跟登福一人喝了兩碗酒,吃了好幾個巴掌大的饃,涼拌黃瓜和螺子肉見底了,又吃了兩碗稀飯就咸魚。
桂枝跟菊香則喝了一碗菊香晾的酸棗酒。
晚飯吃完還剩下的饃饃,菊香都裝給桂枝了,還把剩的咸魚,也裝到她帶來的罐子里,又拎了三個曬好的生咸魚讓帶他們回去。
“家里不缺菜,你給了我不少曬干的螺子肉,我見天的都燒給你大哥吃,這生的臘魚就不要了?!?p> “去年年冬我清塘撿了不少,腌好曬好菊香都沒時間燒吃,今天是吃頭一頓,給大哥你們也下三條回去忙的時候抵一頓菜,孫俊山把三條大咸魚塞進登福手里。”
“跟我做妹子的還客氣什么?農忙天不吃點好的,人能支撐的住嗎?我現在給你送吃的,等天冷了你們清塘賣魚了,在送幾條新鮮的給我,”菊香開玩笑的說到。
“那行,”登福接過咸魚兩人走了。
孫俊山幫菊香一起收拾完,洗漱好趕緊睡了過去。
天不亮孫俊山起床出來曬麥鋪子,本來說昨晚曬的,昨天人太累了,索性就早起曬也一樣的。
登福家門口也有悉悉爍爍的聲音,看來他們也是起早鋪麥桿子。
菊香起床洗漱的時候,門口麥子已經鋪好了,她趕緊走進鍋屋,捅開爐子熬稀飯,蒸了幾個饃饃,煎好的咸魚端出來。
孫俊山吃完早飯,帶了一罐子裝好的熱水,篼里拎了七八個饃饃,還有一小罐子咸魚和咸肉。
菜是他跟登福兩個人的,登福目前頓頓吃不起葷。
菊香就讓孫俊山跟他混著吃,吃點登福帶的素菜,在把自己帶的葷菜分登福一點,咸貨吃多了人也渴,這是兩全其美的辦法。
幫人干活還得自己帶飯的,也就孫俊山和登福了。
登福娘自從看到兒子女婿幫忙收割,媳婦和女兒幫忙脫粒,她就放開手學菊香去采草藥,挖野菜!偶爾聽見吼聲了才會給送水喝。
第一天干活孫俊山跟登福餓了一天,第二天他們學乖了,早起孫俊山就把水什么裝好弄好帶著。
菊香心里大大的無語凝噎,她去年挖野菜是沒辦法。
家徒四壁的吃沒吃的喝沒喝的,不挖野菜挖草藥怎么活?
如今好家伙!今年菜園子不好好整理種菜,全都種上糧食,你端碗全靠吃野菜活著嗎?
再說了菜園子就算種糧食了,你到是在挖一塊出來種菜呀!今年過一半了,吃的還是去年菊香儲存挖的野菜……!
“大嫂你看著門口,我去摸一筐螺子就回來了,”菊香在門口跟桂枝高聲的說了兩句話。
“你放心去吧!”桂枝在門口洗衣服,聽見聲音揮揮手。
日頭剛上來桂枝家里的活計也忙完了。
門口曬著糧食,她也不敢離開,索性拿著筐去不遠處的水溝,放水撿螺子。
要是逮到魚了就放進旁邊裝水的桶里,等菊香回來了,她能拎著桶去塘里放了當魚苗。
中午還是簡單的吃著饃饃,菊香不停的給桂枝夾肉夾咸魚。
“大嫂吃呀!”菊香把菜碗推到桂枝跟前。
“我在吃呢!俊山每天帶的菜,你大哥都會給我留一點帶回來,我也不缺吃葷菜,”桂枝一臉不好意思的說完。
“夫妻嘛!只有互相遷就關心吃苦也甘愿,大哥帶給你就吃,別不舍得,身子吃好一點,底子好了才能生個健康的孩子?!?p> 桂枝聽見孩子臉突得一下就紅了,偷偷的看了一眼菊香。
“菊香……?”
“怎么了?”菊香看桂枝吞吞吐吐的不說話。
“你……?俊山有沒有說過孩子的事?”桂枝期期艾艾了半天,最后還是問了出來。
“孩子呀!我跟俊山說好了,明后年才能要,我成親前底子虧狠了,陳大夫說我就算現在強行要了也懷不住的,”菊香不在意的說完
“俊山跟爹娘知道嗎?”
“俊山知道,爹娘不知道,陳大夫還在給我調理呢!大嫂你想要孩子了?”
“嗯!”桂枝紅透的臉低垂著,蚊子的聲音回答菊香。
“你先要,如果沒要上,我帶你去找陳大夫私下看看怎么調理?!?p> 桂枝抬頭看菊香沒有一絲羞澀的樣子,坦然如同喝水吃飯一樣,她心里那點忐忑也消失了。
“謝謝你妹妹,”眼前這個笑意盈盈的女子,是最先對她發出善意的人,她聰明狡黠,偶爾還會有點調皮。
很難把她聯系成登福嘴里那個苦命的姑娘,她輕描淡寫的說著身子虧狠了,沒有流露出一絲的怨恨。
“謝什么?”菊香抬頭笑起來。
要說“謝”該我跟俊山謝謝大哥大嫂。
“這么忙的天!大哥每天還幫我們砍一旦柴,大嫂會撿一筐螺子送來,可是總這么謝來謝去的不也沒意思嗎?”
“你說的對,總說謝薄了情分,桂枝也笑了起來?!?p> 吃過飯,兩人牽著小牛分別在各家的稻場開始來回的碾軋。
軋了一遍把麥稈挑起來翻蓬松抖抖,接著在繼續碾軋,接連軋三次也抖了三次才繼續曬著。
菊香端出上午撿回來的螺子,盆里的水剛好淹沒螺子,保證螺子不死,能留到她不忙的時候可以洗出來為止。
桂枝也端著盆拿著鉤針過來,這是菊香叫的。
每天兩大筐螺子得不少螺肉出來,自己曬干了不還是要給登福他們嗎?
不如讓桂枝自己直接過來弄洗,還能省了她不少事,她主要也就是要螺子殼。
兩筐螺子洗完,螺子殼抱去屋后曬著。
麥子又可以翻第二次了,第二次的碾軋就比第一次輕松很多,開始有太陽落山的勢頭了,三場麥子也軋完了。
孫俊山回來的時候,就看兩家稻場都在叉著草忙碌。
他也沒耽誤功夫,扛著犁具先送去田里,然后在回來牽著小牛去犁田。
韓大年挑麥子回來的時候,看見兒子女婿的稻場上哪里還有麥堆了!
就??盏厣蟽啥迅蓛舻柠溋?,給他喜的跟什么似的,田里麥子割完,家里麥子他一點都沒操心上。
又看見桂枝蹲在地上,一臉灰的灌著麥子,心里的芥蒂又少了不少,臉上罕見的對桂枝溫和了很多。
灌完麥子桂枝跟菊香照例去別人田里掃麥芒。
麥收就這幾天如果不抓緊掃,機會轉瞬即逝就沒了,
幾個人個忙個的,實在是到了看不見的時候才回家吃晚飯休息。
不割麥子專心犁田明顯快了很多,登福幫著一起貼田埂斬水漏子。
家里門口最后兩場麥子曬上,韓大年家的麥收算是結束了。
傍晚韓大年過來扛麥袋子,菊香把掃回家的麥芒點火看著燒完,零星的火苗澆水撲滅,等熱溫散去就能挑去地里撒上肥田。
門口清理干凈,菊香進屋簡單的炒了兩個菜,蒸了一鍋米飯,摸黑去田頭喊人回家吃飯。
“這米飯真香!”登福幾乎沒吃菜的,吃了滿滿一碗米飯。
“娘……”菊香眉眼一動,脫口而出想問;
“是不是爹娘沒給你們分糧食嗎?去年冬孫俊山可是給兩家買了一樣的糧食,能吃一年的呢!”
孫俊山酒喝猛了,一聲的咳嗽打斷了菊香的問話。
“聞著香就多吃幾碗我做的多,明天就是端午節了,忙著栽秧也沒時間過,等農忙結束了我們在好好團圓吃一頓,”菊香笑咪咪的把飯推過去。
“過節也就是一個形式,忙著秧田過不過的都沒什么,這每天吃的喝的,不就更過節一樣嗎?”登福不在意的盛著飯。
“大哥說的也對,莊戶人家對過節也就是多吃一碗飯,加個肉什么的,來大哥喝酒,這碗喝完就結束,明天田犁好就開始栽秧了?!?p> 登福端著酒碗跟孫俊山碰了一下,兩人抬碗喝完,都開始猛吃飯菜。
臨睡的時候,菊香看進來的孫俊山問到:“你今天怎么不讓我問?”
“有什么好問的?糧食讓娘帶了一半去鎮上做人情了,哪還有多余的分給大哥?你問了只會讓大哥大嫂難看。”
“大哥正月十二去的田頭搭棚子,那時候二哥還沒搞好,不能分一點給大哥?”
“那時候估計娘生大哥搬去田頭的氣?!?p> “大哥不管不顧的搬去,讓爹娘面子很是不好看,過去的事情也別提了,他們現在也過的很好。”
“說的是,”菊香點點頭睡了過去。
“早上起來吃過早飯,菊香挽起褲腳拿著一把稻草,去育苗田里拔秧苗,等田犁好了挑秧去田里栽。”
桂枝過來的時候,菊香跟前已經堆了不少秧苗把子。
她也是一把干活的好手,手麻利的薅著秧苗,稻草一拉一拽一把秧苗扎好。
拔了一早上的秧,孫俊山回家挑著秧去扔田里,栽的事就交給菊香跟桂枝,他跟登福去犁另兩外塊田。
韓大年的田也泡好了水,登福就牽了兩頭小牛過去給他爹,一頭小牛使不住,兩頭一起跑兩天田就能犁出來。
登福娘看著兒子送來牛就走了,沒有留下來幫忙的意思,不禁生氣破口大罵了起來。
“養他還不如養頭牛!這正是栽秧的天,光送牛過來有什么?兩個大人在家養身子嗎?你這老子還不如他妹婿,俊山家的田都要結束了還扒在那磨洋工?”
“登福幫俊山至少有口嚼的,他回家幫忙還得去家里燒吃,你看看你這樣子,自老二那畜生走了,你整天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兒子不說什么了,女婿也能待假了?你不燒飯,連口水都是人家自己帶,怎么他們欠你的?”
“幫了你兩天的忙,就收買了你的心?”登福娘譏諷的回罵。
“收買了,你在家什么都沒干,麥子割了,麥粒脫了,要不然你也不會田一好就巴望著兒子女婿回來幫忙,”韓大年同樣回以冷笑的說完,牽著牛出門犁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