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莫塵神色復雜，“您終于醒過來了。”
“塵兒……”
李渡看到莫塵，沉聲道：“既然你出現在這里，那么追兵應該是被你解決了吧。”
“師弟太強了，那些人幾乎沒有反抗之力，輕而易舉就被消滅了。”沈青君插嘴道。
李渡追問：“有沒有留下活口？”
莫塵搖了搖頭：“襲擊我們的人，一個不剩。”
李渡的神色有些復雜，他原本是不想把莫塵卷入到這些是是非非當中來的，有些事情，牽扯到了東西過于可怕。
區區一個莫家嫡子，在這樣的風云當中，也不過是個任人擺弄的玩偶罷了。
“塵兒，”李渡凝望著莫塵，低聲道：“我知道你現在心里有很多疑惑，我會為你一一解答的。”
“只是知道這些之后，你便再也不可能安安心心做一個公子哥，去按照你應有的軌跡，不管是踏入朝堂軍伍，還是做一個身懷絕學的富家翁隱于鬧市，都將成為幻夢一場。”
“你將踏入江湖這個大漩渦，卷入到百年來最為深刻的武林大事件當中，甚至也許這件事情本身就沒有成功的可能。”
“現在，你還有退一步的可能。”
……
莫塵突然燦爛一笑，“師父，您不是不懂我的性格，好奇是我的天性。”
“您既然道出了其中可能涉及到這么大的秘密，如果放任不管，或許我會遺憾一輩子。”
李渡沉默了，他太了解自己這個弟子了。
他沒有子女，七年的教導之下，早把這個弟子當成自己的孩子來看待。
莫塵的確是好奇心強烈，但從來不會因為好奇而失去理性，他會好奇地探索未知的領域，但只限于他認為安全，處于可控范圍內的東西。
包括知識、武功，也包括所謂的糾紛。
他看得出來，這個少年選擇了踏入這個漩渦，是因為自己的師父已經身處這個漩渦中了，甚至是因此險些喪命了一遭。
明明一把年紀了，他卻忽然有種老淚縱橫的沖動。
“塵兒，青君，也許在你們的眼中，今日的江湖，不過是朝廷的一個后花園，想怎么擺弄就怎么擺弄。”李渡的聲音緩緩響起。
“從你們出生的時刻起，武林就早已處于朝廷的嚴密掌控之下，但這種情況并非一直如此。”
“哦？”莫塵訝異：“難不成武林有過能與朝廷對抗的時候。”
沈青君對于武林和朝廷的交鋒有過一些了解，趕緊道：“我倒是了解一些，前朝末年天下大亂，其中的導火線正在是武林當中，甚至連本朝太祖皇帝也是武林豪強出身。”
李渡搖了搖頭，沉聲道：“不，我要說的，比前朝時候更加久遠……”
“曾今的武林也有過極盡輝煌的時候，武林霸主威震天下，朝廷在武林面前，也不得不低頭。”
“皇權讓路，天下懾服，武者的力量空前絕后的強大。”
“那是一個……前路還未斷絕的時代。”
“前路？”莫塵對此很是敏感，他早已感覺到，有一種無形的束縛，阻攔在他的前方，每當他的內力要更進一步，都會無功而返，就仿佛冥冥之中存在著一種制約。
“莫非是武學修行的前路？”
“正是。”
李渡點了點頭。
“天下一流屹立于武林之巔，不是已經到了武道的盡頭了嗎？”
沈青君有些疑惑，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還有所謂的“前路”。
“是啊，已經到了盡頭了……”李渡言及此事，也是心有戚戚然。
“但是在千年以前，天下一流，未必就是站在武道的巔峰。”
“塵兒，你應該可以感覺得到，自己的潛能并沒有被完全挖掘出來，但是無論再如何努力修行，也無法在武道的道路上更進一步了。”
莫塵點頭，他很專注的聽著李渡的每一句話，如饑似渴。
“這便是前路斷絕了……”李渡嘆了一口氣。
“故老相傳，千年之前，現在所謂的一流、二流、三流的高手，都只同處于一個境界，其名為后天境界。”
“但后天境界并非武道的全部，在后天之上，還有一個全新的領域——先天之境。”
莫塵心神微動，道：“先天？”
李渡亦是神往道：“我們后天境界，只不過是內力的不斷積累的過程罷了，在昔日的武道盛世之中，后天境界也不過是后起之秀的程度。”
“先天，才是真正足以統御一個時代的頂級高手。”
“據傳，到了那種程度，內力蛻變為先天真氣，已經跟后天境界有著質的差異了。”
“先天武者縱橫天下，有著一人成軍的美稱。”
“一人成軍啊……”沈青君一時失神，心中向往。
莫塵暗嘆，正面抗衡軍隊，即便是有無限的體力、內力的他也是很難做到的。
他神色微微動容：“莫非，我們涉及到的事件與先天境界有關？”
“塵兒，以你的資質，即便在盛世時代，也足以堪稱天才之流，現在進無可進，但未必永遠無法再突破，前路斷絕，未必就不能由我們續上！”
李渡說這句話的時候，心中有著無限的豪情，以及面對一切阻礙的決意。
“接續前路，這是整個武林十三家頂級門派聯合諸多江湖散人、隱世高手的共同謀劃！”
“我們稱之為，補天計劃。”
莫塵心緒震動，贊嘆道：“只手補天，好大的氣魄！”
“你們看。”李渡伸手，從身上掏出一塊古樸的熒白美玉，幾近渾圓無暇，唯一可惜的是右側有著明顯的斷裂痕跡。
他攤開手掌，殘玉放置在手心，沉聲道：“這是一枚鑰匙，也是我們被追殺的根源所在。”
“鑰匙？”莫塵和沈青君異口同聲道。
“對”李渡頗為感慨，肅穆道：“打開新的道路的鑰匙。”
“千年前的前路斷絕之因，歷經滄桑歲月，實在是很難完全被挖掘出來。”
在莫塵和沈青君興致勃勃的眼神中，李渡開始娓娓道來。
“但是，在集結了整個武林的力量之后，翻閱百家古籍，我們還是從只鱗片羽中發掘了一些線索。”
說著，他也頗有些與有榮焉。
“前路……止于王陵。”李渡頗為嚴肅地道出了這六個字。
“我們搜尋了所謂的王陵很久，無數摸金世家費盡心力，嘔心瀝血，在天下各處搜尋多年，一一排查，最終發現了一座神秘陵墓。”
“摸金好手在外圍研究了陵墓的構造、土壤、機關，證實了確實是千年前的古陵。”
“但是，”李渡的神色有些變化，“陵墓中有無形迷障，歷經千年不絕，但凡入內，必定生出幻覺，迷失方向，甚至有可能影響神智。”
“為了探索其中的秘密，我們自然不可能暴力入內，但凡有可能損壞其中隱藏之物的手段，都不被采用。”
“好在武林中奇人異士眾多，更是不乏執著，有人在與記載‘前路止于王陵’的古籍一同出土的古物中發現了相關線索。”
“這便是這鑰匙的由來，它是打開王陵的重中之重。”
“只可惜，”李渡嘆息一聲，道：“當時我們的隊伍中混入了朝廷的內應。”
“爆發爭斗之下，展開了天下一流的高手們的混戰，大戰中，鑰匙碎裂成三份，散落各方。”
“而我手上這份，便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