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實林琳和兒子一年到頭都在外地工作，有時候過年都不一定回來。所以那套房子，其實只有落落在住。

　　中午在學校休息，下午放學了就步行二十分鐘回家，自己煮飯。洗澡后再步行回學校參加晚自習。

　　“老家的破房子那時候已經不能住人了，我想著在外面總得有個落腳點。總不能一回家就拖兒帶女地往娘家跑，我爸媽也不好做人。其實我下決心買下那套房子，也是因為落落。

　　那會兒的前一年，我回娘家過年，我三哥的女兒悄悄告訴我，鄰居家的長舌婦總是背后議論我們，有時候還為難落落，所以落落在外婆家很少出門。我聽著心酸，想著落落也要上初中了，學著獨立也好，和阿彥商量了一下，最終決定買下那套房子...”

　　遠舟想起，有一次周末，他非要去落落家玩。他還問她：“你一個人住這里，不怕嗎？”

　　落落說：“習慣就好了。”

　　破舊的小區，在經過多次轉售后，小區里住著各種各樣的人。又靠近江邊碼頭，各種船只時而經過，鳴笛聲，江風聲，人們吵鬧聲，交雜著。

　　菜市場一樣的地方，怎么可能住得舒服。

　　他怎么就從來沒有想到，那時候的落落，上課總是打瞌睡，周末也不愿意出門。好不容易聯系上她，也是迷迷糊糊的聲音。永遠一副睡不夠的樣子，他還笑話她：“你是小豬轉世嗎？小豬才會一天到晚睡不夠。”

　　后來他就發現，晚上找落落比較容易有回復。落落的手機據說是一個表姐送的，外婆那邊的表哥表姐對她挺好。

　　那時候還沒有微信，只有QQ，兩人聯系，要么打電話，要么就是QQ。周末他偶爾半夜三更起來解手，有幾次故意發消息給她，竟然都很快回復了。

　　“你不僅是豬，還是貓頭鷹！”

　　“你不也沒睡？”落落反駁。

　　“我是起來小解！”

　　“就你有半夜起來上廁所的權利？”落落給人的第一印象是那種斯斯文文的比較內向的女孩子，只有遠舟知道，這女孩是會一句話噎死人的。

　　現在想來，落落是睡不著吧？十幾歲的女孩子，在那樣的地方一個人住，得需要多長的時間才習慣？因為害怕，所以盡量白天睡覺，晚上少睡點也沒關系。

　　雖然也可以選擇做寄宿生，但是那時候的一中，條件真是一言難盡。學校宿舍床位不足，特別是女生宿舍，很多女孩子只能兩個人擠一張床。

　　一米的床鋪，宿舍連電風扇都沒配備，夏天的時候可想而知。飯堂，聽說是被學校的某個領導的親戚承包的，飯菜難吃就算了，有過一個月，學生都在吃有蟲的大米飯。所以但凡家里近點兒的學生，都選擇外膳。

　　他是因為戶口問題，當年不得不回來讀初中。他家人多，他上面還有三個哥哥，不知道出于什么考慮，爸媽把戶口一分為二：老媽、大哥二哥落D省的戶口，老爸、三哥和他則落老家的戶口。

　　而當時的政策是，孩子只能在戶口所在地上學、中考、高考。所以老媽只能把他送回來了。

　　“不過要是真的有心，緣分說不定就跟著來呢。”那天臨走的時候，林姨對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