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壇邊,孟佑和許沐陽并肩坐在邊緣。許沐陽微微的靠向孟佑,卻也不想靠在他的肩頭。許沐陽很獨立,她不希望自己成為小鳥依人的那只鳥。
孟佑輕聲的問:“沐陽,你了解我嗎?”
“我了解很多。比你認為的多很多。”
媽媽沈頌一對孟佑的另眼相看,讓許沐陽很是好奇。沈頌一說孟佑身上有股特別的力量。
孟景山進去的時候,孟佑正上高三,這是人生中的關鍵期。他第三天就又重新上學了。即使有的不良學生對他挑釁,他也不在乎。他讀書比平日更刻苦了。后來的孟佑,和媽媽租房生活。一邊上大學,一邊照顧母親。大三那年,他的媽媽身體就非常不好了。老師對孟佑缺課或者請假也都沒有為難,盡力幫著他。家和學校兩頭奔波,讓孟佑很疲憊,卻沒有一聲怨言。
他的家庭標準不符合特困學生。因為孟景山怎么處理,還是留下了一點錢的。只是這些錢都花在了媽媽看病上。老師即使有心想幫忙,也沒有辦法。只得暗中通知班委,班級里一些同學捐了款。孟佑卻沒要,家里的一些積蓄可以但付得起。
許沐陽問:“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在第三天就恢復,然后能正常上學的。”
“實際上是第五天。”孟佑說:“頭兩天只是樣子。抄著黑板上的筆記。至于是什么,我根本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和媽媽得生活。媽媽的身體不行,我只有高考這一條路。”
“一條路?”
“一條路。”孟佑說:“如果當時我輟學,對不起爸媽。同時我也不可能報仇了。我不可能靠著做營業員、搬磚去戰勝高高在上的李云海。即使有那億萬分之一的可能,可也是最難走的路。總不能李云海到店里吃飯,我給他投毒吧?”
韓信能忍胯下之辱,就是因為目標遠大。孟佑如果不能忍受寂寞和煎熬,就不可能實現自己復仇目標。
孟佑堅定的說:“我只有這么做。好好念書,我才有機會。”
花壇遠處,站在墻邊的是白色長裙的李雨綺。她看著孟佑和許沐陽的坐姿,就知道兩個人應該已經開始了。她對孟佑的感情很復雜。他過得不好,她內疚。他過得好,她又心酸。許沐陽和孟佑有說有笑,讓李雨綺欣慰又難過。對孟佑究竟是擔心、還是喜歡,她自己也搞不明白。兩人從九歲就認識。孟佑是個活潑,愛惡作劇的人。可每當李雨綺受欺負了,李雨烽還沒來得及伸手,孟佑已經沖了上去。就像是守護水兵月的夜禮服假面。
“他過得好,就好吧?”
李雨綺轉身,輕輕提起長裙返回。
許沐陽起身,她說:“回家吧。”
“你坐的地方臟了。”孟佑想上手幫她撣撣。
“這位同學。你手不老實可是扣分項。”許沐陽說:“雖然呢……但是呢……”
“你能說點人類的話嗎?”
“就是我們雖然是男女朋友,但是你不能有非分之想。”
孟佑有點不明所以,他從來沒想過,許沐陽會是一個保守的人。國外這么多年,又是青春年少時候出去的,耳濡目染怎么也會開放一些。
“就是暫時先不能有非分之想。”
孟佑反應過來,有些宗教是拒絕婚前親密行為的。
“你是信仰什么宗教嗎?”
“沒有。”許沐陽說:“只是我不太喜歡碰觸。”
許沐陽并不喜歡別人碰她,從小五六歲的時候就是這樣。起初,沈頌一以為是潔癖,還開導她一陣,后來發現并不是這樣。她只是單純的不喜歡別人碰她。如果有大人親昵的摸摸她的頭,她會推開人家。小伙伴之間的拍打,她會奇怪的甩開。所以許沐陽主動拉孟佑的手,在肖寄語和薇薇眼里,簡直是世界毀滅的大新聞。如果聽說許沐陽會主動接送一個人,而且好幾次,那簡直是太陽系爆炸級別的新聞。因為她們兩個都沒有經常拉過許沐陽的手,或者像別的閨蜜一樣親密逛街。孟佑能從后面抱著許沐陽,能讓許沐陽靠著他,已經是打破極限的行為了。
“好。”孟佑無辜的點點頭。
“就是現在還有點……”許沐陽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個“早”。
孟佑什么也沒說,就這樣拉起了許沐陽的手。許沐陽倒是一點也不抗拒。她只是笑著。也許這就是愛情吧。她可以拉著孟佑,也可以讓孟佑拉手,就是真的喜歡他。
許沐陽哼著最喜歡的歌曲“兩只老虎”回到家里。許天元和沈頌一都在沙發上坐著。一場“審問”馬上就要開始了。消息傳得夠快的。
原本晚上許天元正在家中休息,看著體育比賽,喝著可樂。沈頌一則安靜的在書房看著學生的作業。
一個電話打破了家中的寧靜。
“沈老師。”許天元敲門之后進來說:“有個大消息。”
“什么消息?”
“你女兒戀愛了。”
沈頌一手中的筆都掉了。嚇掉的。
客廳內,氣氛相當緊張。許天元先開口了。“你和那個孟佑,是談戀愛了?”
“剛剛談的。”許沐陽坐下,非常鎮定。
許天元說:“所以,你知道他是誰。”
“知道,也知道孟景山的一些事。”
許天元沒有什么可說的。他板著臉,不發一言。
“孟佑那個小伙子。”沈頌一開口說話了,“我看挺好的。”
沈頌一想幫忙,先把這個事情定個調子。沒想到一向對她言聽計從的許天元,竟然有反對的意思。
“好不好是一回事。能不能是另一回事。”
許沐陽靠在沙發上,眼神帶著挑釁的意味。“你怕李云海?”
“我才不怕他。”許天元說:“我和李云海是合作關系。現在正是兩家公司的蜜月期,你就給我惹事。”
“我就惹了,怎么?”許沐陽在父親這里就是這么不講理。
在父親那里,女兒永遠是可以讓他沒有威嚴的存在。女兒可以是小棉襖,也可以是“小惡魔”。而這個小惡魔做的一切,他還必須全部兜著。
“我能怎么辦?”許天元頗有怨氣的說:“要么不談戀愛,一談就石破天驚!”
許天元的臉色是,我能怎么辦?我也很絕望啊!如果女兒覺得幸福,他就是最開心的。從女兒和生意之間選擇,當然是女兒優先。
沈頌一對女兒眨眨眼,你爸好像不反對。許天元與孟景山過去有過幾面之緣,沒有深交。孟景山談吐得體,頗為儒雅,待人也很真誠。不像是會犯罪的人。
“那這事就這么定了。”許沐陽起身,對爸媽笑笑。
“沈老師。”許天元打趣道:“看來她才是家里的一把手。”
“和我沒關系,都是你慣的。”
沈頌一起身,穿著拖鞋回到書房。臨進書房門時,暗中對女兒表示了一個“OK”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