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暴露
吱!
吱吱吱!
月至半空,萬籟俱寂時,勞作開始!
道宮丹房內,空置多年的丹爐悄悄啟動,紅中帶白的火光照出,將丹房內照的紅彤彤。
兩群灰毛大鼠疊著羅漢,往丹爐氣孔內遞送材料,一只白毛小鼠抱爪而立,盯著這群大鼠。
正是葉聽之化鼠煉丹!
距離當日找到丹爐已經過去十天,他天才般解決了人力不足的問題。
百步拳打得附近鼠洞人仰馬翻,武力征服了一群鼠小弟幫著收集材料,材料來源也從計劃初的秦家擴散到了大半個涿縣,這樣也更加隱蔽。
這已經是十日內,第四次煉丹,前三次失敗的很徹底,丹形都沒成。
貌似是火力過旺,可是明明嚴格按照丹方記載投入木材,這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次煉制,刻意減少了清靈木的分量,這樣火力應當會小一些。
煉丹失敗在意料之中,他沒有氣餒。
即便是氣血丹這種初級丹藥,想要一次性煉制成功沒有可能,畢竟連那些資深丹師都有可能失敗。
要不是秦家丹方記載的只是下品氣血丹,只需要用到基礎爐鼎和凡火,他根本不會浪費力氣嘗試。
火光在爐中搖曳,藥香透爐而出。
一個時辰后,清靈木耗盡,火光漸漸暗淡下去。
吱吱!
開爐!
葉聽之指揮鼠群推開爐蓋,露出個小口,熱氣散出,大量的藥香隨著熱氣涌出,很快就充滿了房間。
鼠小弟們貪婪的聞著空中香氣,躁動起來。
葉聽之細細一嗅,頓感血氣翻騰,精神大振。
這場景與前幾次焦糊味有所不同,讓他心中一喜。
有進步總是好的,說不定這次能煉出點名堂來。
不等熱氣完全消散,葉聽之迫不及待跳上爐鼎邊緣。
望里面一看,爐底靜靜躺著顆丹丸,顏色黑不溜秋,形狀呈不規(guī)則圓形。
應該是沒成,丹形不夠圓潤,品相也不好看,更沒有下品氣血丹特有的三道金紋路,不過聞著藥香好像與真正的氣血丹也相去不遠。
吱吱!
葉聽之跳下爐鼎,下達了命令。
爐下鼠群馬上涌上,煉制失敗的藥渣對他們都有難以抗拒的吸引力,更何況是成形的丹藥。
群鼠狀若瘋狂,互相廝咬,爭奪起這枚丹藥。
前三次啃食藥渣之后,這群老鼠力氣大上很多,不然也無法推開爐蓋。
很快,鼠群分出勝負,幾個塊頭大的老鼠分食了丹藥。
吱吱吱。
這幾只老鼠食丹之后,鼠身恐怖的膨脹開來,隱隱有血水滲出,這是丹藥藥力在發(fā)揮作用。
這一點,倒是有些氣血丹的樣子了,葉聽之仔細觀察,不放過每個細節(jié)。
很快,老鼠們抵抗不住藥力,紛紛暴斃,從腹部炸開,丹藥藥力沖出,其他老鼠驚得不敢靠近。
這在意料之中,畢竟這是煉制給人的氣血丹,雖然失敗了,也不是老鼠能夠承受的。
葉聽之轉身離開,化作雀鳥飛入空中,今天差不多了,也有收獲。
再煉個幾次,或許就能將氣血丹煉出。
一旦突破成功,自己就星夜逃離秦家。
武道肉身第一境,加之百步拳練到“登堂入室”的第二境,總該有逃離的資本,也有在世俗立足的辦法了。
葉聽之盤算之時,道宮之外,卻有個身影抽著鼻子靠近。
“咦,爐鼎還溫熱,有人在這里煉丹。”
月色下,可以看出來人是個清秀少年,不過衣著破爛,縫縫補補。
他看著地上鼠尸,大感怪異,不過嗅了嗅空中的濃郁藥香之后,臉上神色大喜,盤腿而坐,修煉起來。
葉聽之飛回秦家柴房,鉆入人身,沉沉睡去。
明日是禁閉的第十日,要出門干活了。
第二日,天還未亮,葉聽之耳朵一動,驚醒過來。
他聽到,門外有腳步聲傳來。
武道修煉之后,耳目極其靈敏。
即使是在睡夢中,一旦有風吹草動,也會馬上醒過來。
在這樣妖鬼橫行的武道世界,人族不得不警覺,這是刻印在人族武者血脈中的痕跡。
三個人,為首者步態(tài)穩(wěn)健,葉聽之聽出是第七院管事聶華。
此人雖也是家奴,但是沒有載入奴籍,還被秦府教授武功。
年近古稀之境,竟進入了氣血不漏境,壽延五十載。
原本全白的頭發(fā),也生出黑發(fā),變得半黑半白。
六小姐關葉聽之禁閉,負責監(jiān)察的便是他。
三人逐漸靠近,有人解開門鎖,推開柴房老舊木門,發(fā)出咿呀聲響。
是秦七十五,他在前頭打開木門,然后側立一旁,等待聶華進來,一邊斜眼打量著葉聽之,目光陰沉。
“聶管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葉聽之恭恭敬敬地鞠躬。
聶華打量了眼前少年一會,眉頭卻忽的皺起,半晌不語。
他的舉動頓時讓現(xiàn)場氣氛詭異起來,葉聽之也忍不住偷偷打量這個頭發(fā)半黑半白,模樣半枯半榮的老頭來。
聶華不知為何一改常態(tài),再進一步,細細打量起來。
葉聽之忽然心中一緊,想到了自己的破綻。
自己是個被關了十天緊閉的家奴,兩天一食,還只是薄粥,按道理來說,此時應該有氣無力才對。
但是,自己剛才稱呼聶管事,分明中氣十足,沒有半點萎靡。
習武之人敏銳異常,他不起疑才怪。
糟了,葉聽之心中大叫,思索補救之法。
要是被他發(fā)現(xiàn)自己修煉武道,恐怕要糟。
怎么辦,難道要出手,對方可是武道肉身第一重“氣血不漏”境,沒有把握。
葉聽之腦筋極速飛轉之時,聶華終于開口,冷冷喝道:“好你個奴才,是何人偷偷喂食?”
他此話一出,葉聽之頓時放松下來,管事并沒有聯(lián)想到他習武的可能上來,而是認為有人偷偷送食物給他。
葉聽之急忙否認:“冤枉啊,聶管事,沒人給我送吃的啊。”
這個時候,只要矢口否認就好了。
聶華大怒道:“大膽,還想坑騙老夫,你這身體氣力,一看便不是餓了十天的樣子。”
秦七十五見來了機會,趕忙上前道:“稟聶管事,小的知道是何人偷偷送食物給他。”
“哦?是何人,快說!”聶華怒道。
“是七十三,我那天看到他送梅菜扣肉餅給七十八,我好言相勸,不可忤逆小姐命令,那七十三和七十八,反而出言譏諷,說小姐算得上什么,還說聶管事就是個屁,他們根本不放在眼里。”秦七十五抓住機會,瘋狂添油加醋。
尼瑪,自己和任之兩人何時說過這樣的事,奴才就是奴才,實在可怕。
七十五這一番話,聽得葉聽之也是目瞪口呆。
“好啊,好啊,豈有此理,豈有此理……”聶華大怒,“把秦七十三帶來,還有這個七十八,全都帶到我住處,讓我好好管教一番。”
說完,拂袖而去。
七十五大喜,看了眼葉聽之,眼神兇狠。
“走吧,還等什么。”另一個人是秦七十,一臉死樣,沒有表情。
“我去傳七十三,你把人帶去聶管事住處。”秦七十五說道。
七十沒有應答,仿佛整個世界都不在他的眼里,只是自顧自地領著葉聽之出了門。
他們這次來,為的是禁閉結束后,重新給葉聽之安排事務。
葉聽之沒當回事,禁閉時段偷食,最多再被打上一頓,完全沒有威脅。
聶管事作為秦家四府七院第七院的管事,已經有自己獨立的廂房。
廂房在第七院西首,連著個小院子,可見雖然作為奴仆,但是他在秦府之中,應該是頗得恩寵。
葉聽之被領入房間之后,不多久,葉任之也被七十五推進房內。
他看到葉聽之,臉色驚喜,差點要喊出名字。
待到七十五關上門,聶管事端坐高椅之上,怒喝道:“你們好大的膽子!”
責罰開始了,葉任之被管事氣場震懾,撲得跪在了地上。
“聶管事,七十三是受了我的教唆,于心不忍,才送了一次吃食給我。要罰要打,聶管事盡管沖著我來”葉聽之緩緩道。
葉任之,沒有習武,本身身子骨弱,怎么也經不起拷打。
他早就想好,抗下所有責罰。
沒想到,聶管事壓低聲音,怒喝道:“哼,你以為老夫說的是偷食的事嗎?”
聶管事目光炯炯,如蒼鷹博兔,死死盯住葉聽之。
難道……
葉聽之心中有不好預感,眉頭也漸漸皺起,身體開始緊繃,像一張弓開始蓄力。
聶管事怕是已經發(fā)現(xiàn)他習武的秘密,如果這樣,今晚恐怕就要反出秦家。
“哼,倒也還有些警覺,那你再想想老夫為何不當眾宣揚,反而將你帶到住處。”聶華說道。
葉聽之確定,聶華已經發(fā)現(xiàn),不過他這句話卻有另一番深意,讓他心中一動。
他深吸口氣,鞠躬作揖道:“還請管事體恤,我等生而為人,努力向上,不過想求個自在罷了。”
聶華嘆道:“自在自在,有多少人求而不得,七十三,你起來吧。”
葉任之聽的云里霧里,不過也感覺出了氣氛的變化。
緩和下來了,沒有方才初入時,那樣的劍拔弩張。
也不知道聶華老管事在想些什么,雙目失神,靜靜看著空地。
他向葉聽之投去詢問的目光。
葉聽之微微一笑道:“我偷學武道,聶管事已經知道了!”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