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容嘆了口氣,看向槐。
此刻,他心里已經有了想法。
槐是因為我才會遭此危機,我既然已經利用了他,就無論如何都要保證他的安全。
霧容慢慢松開了一直拉著槐的手,伸向了腰間的劍。
他看向遠處,甚至已經聽到了街道盡頭,百姓們跑過來的腳步聲。
朦朧間,他看到一個少年,神色端莊又有些幼稚。
“師尊在上,請受弟子慕容霧容一拜。”
“弟子愿從此一心修煉,斬妖除魔,匡扶正道……”
霧容搖了搖頭,似乎想要將這些甩出腦子,他暗暗笑道:“怎么突然想起了這個?”
也許,這便是我一直放不下的事吧……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霧容即將拔劍出鞘的那一刻,一道白影從屋頂直直撞了下來。
將霧容和槐四腳朝天地撞入巷子邊的廢墟中。
劉羽客地迅速掏出兩道符,貼在霧容和槐的臉上,又塞給了霧容一張紙。
整個過程不足一息,兩人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就已經被“安排完畢”了。
與此同時,巷子前后被趕來的百姓堵了個水泄不通。他們個個怒目而視,手持各式各樣的“武器”。
三人被夾在中間。
“太好了!可算有人來了!”劉羽客滿臉微笑地迎了上去,“各位父老鄉親可要替我做主啊,剛剛有兩個人把小道我撞翻了。哎呦,現在還暈乎著。”
“是不是一個穿青色衣服,一個藍色衣服的?”
百姓之中那個為首的男子問到。
“對對對!小道我初來此地,沒想到貴地民風如此彪悍!”
“那兩個人是妖物,我們大家伙正在捉拿他們。小道士,那兩妖人往哪走了?”
“在那邊,小道我帶諸位去。”
劉羽客就順理成章地將兩撥人帶走了。
整個巷子只剩下兩個坐在角落的廢墟中一臉懵逼的人。
事情發生之突然,使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過了許久,槐才出聲道。
“他們,剛剛,沒看見,我們,嗎?”
霧容憋了許久才回答道。
“好像,是的。多半……因為,這符。”
“哦。”
“嗯。”
“那,接下來,呢?”槐問到。
“這……”
霧容這才想起劉羽客塞給他是紙條。霧容打開紙條,上面勉強能看出寫了六個相當潦草的字:
黃樹坡土地廟。
兩人即刻行動,令人奇怪的是,這次他們居然直接走出了鎮,路上沒有一個人阻攔。
就連偶爾遇到一個人也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們一樣,匆匆而去。
霧容摸了摸自己臉上的符,雖然有些礙眼,而且有些癢,但的確好用。
“也不知道那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阿容,你說的是那個白衣服的人嗎?”
“沒錯,他靠近我們是時候,我居然完全沒有發現他的氣息。而當他在我面前的時候,我竟然也看不透他的修為。只能說,這個人的修為不知比我高了多少倍。”
“逃的時候,我明明把周圍的人全看了個遍,卻唯獨沒有看到他的身影。”
槐一邊說,一邊若有所思:有點像……那天在屋頂上的那個人。
…………
天泉鎮內。
“怎么回事?”云婉的聲音略顯急躁,“他人呢?為什么感受不到他的氣息了!”
“云姐,我們也不知道。就,就很突然,他的氣息突然消失,然后便再也沒有找到過他。”
一個手下有些心虛地說道。
“廢物,恐怕他們早就已經離開天泉鎮了!你讓我怎么跟主人交代!”
“小的覺得他們肯定還有幫手。在最后收網的時候突然跳出一個道士,說是看到了那兩人要帶我們去,但是最后兜兜轉轉連個人影都沒有看到。現在想想,好像就是在那個時候,慕容霧容的氣息消失了。”
“那個道士呢?”
“對不起,云姐。我們,我們被他帶著在迷宮般的巷子里繞來繞去,連他什么時候消失的都,都沒發現。”
云婉瞪了說話人一眼道:“那個道士長什么樣子?有什么特征?”
“這……”
在場的所有人都相互看了一眼,沉默了。
“怎么了,你們不是跟著他轉了很久嗎?別告訴我連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好,好像……是男的。”
一個人支支吾吾地說完,周圍的人一起對他翻了個白眼。
“云姐,我們也正覺得奇怪,除了他自稱自己是道士這一點,其它的我們居然什么都不記得了。”另一個人道。
“此話當真?你們每個看見過他的人都不記得了?”
“是……”
見眾人紛紛點頭,云婉沉默了。
塵埃在幕布下面翻涌又旋轉,云婉許久終于開口道。
“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會如實告訴主人的。你們盡量去調查這個人,不過記住,沒有我的允許不能與他發生任何沖突。”
“是。”
…………
槐與霧容二人到了黃樹坡,才稍稍松口氣,緩下腳步。
“阿容,”槐指了指臉上的符,“這個可以拿掉了嗎?”
“拿掉吧,這附近應該沒有什么人了。”說罷,霧容迫不及待地撕下了臉上的符,并開始撓臉,“他拿什么東西粘的,怎么這么癢!”
槐也將符取下,使勁搓了搓臉。
霧容仔細看了看撕下來的符,果然不出所料:
看不懂。
于是他果斷放棄,開始打量起了四周。
黃樹坡土地廟已經荒廢很久了,周邊荒草樹木叢生,一般外鄉人根本不會知道這個地方。
也虧的是霧容從小生活在天泉鎮,對這個地方略有耳聞,不過也是繞了好久。
那個白衣人又是怎么知道這個地方的?
能在錯綜復雜的街道中躲開眾人找到我們,并且能將百姓們引開到不會影響到他們離開的地方,并且有把握全身而退。
他對天泉鎮很熟悉?
霧容又看了看走在前面的槐。
此時的槐開始蹦蹦跳跳,完全沒有在城鎮里那種緊張感。
畢竟他本來就該屬于山林。
想到這里,霧容停下腳步。
“槐。”
他突然出聲道。
槐聽見聲音,也停下了腳步。
“阿容,你怎么了?”
“你回去吧。回盤虛山去。”
“為什么?我還沒有玩好,阿容要趕我走?”
“槐,你都看見了。人類的世界沒有我所說的那么好,他們勾心斗角,爾虞我詐。你不適合待在這里。你本來也就不應該待在這泥潭里。”
霧容認真地說到,也是真心希望槐可以不被這世俗沾染。
“是因為阿容發現我沒有用,根本幫不上什么忙嗎?”槐的聲音微微有些發抖。
“不是這樣的,槐……你聽我說。”
霧容聽這聲音就開始擔心槐要哭了,畢竟他的內心還只是一個小孩子。于是他稍稍放輕了自己的聲音。
“你看啊,我一開始騙你下山就不是為了玩。我有我自己的目的,這個目的就是解決天泉鎮的旱情。我原來想著通過尋找山神,讓山神為天泉鎮降下一場雨,結果……”
“結果發現山神也不會下雨……”
槐用他水靈靈的眼睛,幽幽地盯著霧容,還嘟起了嘴。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學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說……”霧容連忙解釋。
“阿容也覺得我很沒用對嗎?”
“沒有!絕對沒有!這一路上槐幫了很多忙,要是沒有槐,我早就被那些人抓住了!”
霧容用極快的語速解釋到,并且突然很想把剛剛讓槐回去的那個自己揍一頓。
“……”
槐沒有說話,霧容也不再說話。兩個人就這么一路無語地摸索到了土地廟。
剛剛進了土地廟,霧容正想坐下來休息,卻聽到從一旁的槐的嘴里說出來這樣一句話。
“阿容,你覺得我是山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