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輕薄
入眼,便是楊言近在咫尺的高挺鼻梁和纖薄的唇瓣。
楊言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臉頰上,帶來一陣微微的暖風,灼得紀然臉頰騰得升起一片像火燒似的紅暈。
她的身子被牢牢地鎖在了楊言的雙臂之中。
方寸之間,交相貼近,她能感受到楊言寬闊胸膛中逐漸變快的心跳聲,愈跳愈快。這聲音傳到了紀然的耳朵里,就好似鼓點一般,敲得她心跳也跟著一起變得不正常了起來。
紀然屏著呼吸,連眼皮都不敢多抬半分。她生怕看到楊言的眼睛,就會忍不住色從心起。到時候要真做出點什么事,那劇情怕不是就要崩到天邊去了,畢竟自古以來,“色字頭上一把刀”的故事,可真的太多太多了。
說到底,紀然在對待美色上,可真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只不過,她一直都是有賊心,沒賊膽,慫得不行。
可這會兒不同啊。
天時、地利、人和,最容易讓人忍不住干點兒什么了。
紀然心有戚戚焉地把頭埋了下去,只恨現在沒有個按頭小分隊什么的。不然,男主大大的初吻就要歸本姑娘了。
但……紀然把頭埋了一會兒之后,發覺自己好像是埋進了楊言的胸膛。
這一認知的發現,讓紀然默默地又把頭抬了起來。結果,抬得太過,一眼就望進了楊言的眼眸里。
楊言的眼睛,不是很美,也不是很溫柔,平日里看著人都是一副淡漠的模樣。
但,很勾人。
尤其是紀然,對他的那雙眼睛毫無抵抗力。
當他用那雙眸色深深的雙眸專注地看著人時,那雙眼睛就好似有著某種莫名的吸引力一般,勾得人心神不寧,勾得人想要慢慢靠近。
就像是一只故作溫順的野狼,慢慢讓敵人放棄了戒心向它靠近。而在靠近后,立馬就會兇相畢露,一撲而上——這就叫“姜太公釣魚,愿者上鉤”。
紀然,就是楊言這只野狼想要釣的一條魚。
楊言的手肘撞到了車板上。
雖然車內墊了一張寬大的充著棉花的布墊子,可自己本身加上紀然的重量往下一摔,到底還是傷到了。
手肘處的疼痛密密麻麻地由肘部傳來,疼得楊言鼻尖沁出了幾滴汗珠。
他自方才輕哼一聲之后就再也沒有出聲了。
此情此景,如此旖旎。
若是自己這會兒出聲喊一句“疼”,那也太過破壞此間氛圍了。畢竟,這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求來的、不會有郝俊朗之流的小王八蛋來叨擾的、兩個人的旅行。況且,這軟玉溫香抱了滿懷什么的溫情場面對于紀然這種縮頭烏龜來說,楊言敢肯定,只要自己一有動靜,這縮頭烏龜馬上就會縮回她的烏龜殼里去,再也拽不出來了。
所以,楊言此刻選擇了沉默,靜靜地抱著紀然仰躺在車板上,享受著這來之不易的時光。
楊言雙臂間環著紀然嬌嬌軟軟的身子,聞著紀然身上淡淡的花香,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馬了起來。
作為一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來說,這可不是什么好兆頭。
結果,楊言還沒來得及把那些心猿意馬的東西從自個兒腦子里揮之而去的時候,就被紀然突然其來的眼神給看得嚇了一跳。
做壞事被發現是個什么感覺?
自然是心虛。
那想著壞事被發現是個什么感覺?
自然還是心虛。
但,好在只是心里想想,還能偽裝過去。
作為當年在朝堂叱咤風云的首輔大人,對這種場面,突然就有些得心應手不起來了。
都說愛情會使人愚昧,此話當真是一點都不假。
原本在朝堂上可以肆意玩弄人心的本事,在這里,半點勁都使不出來,就好像大腦突然不會運轉了一樣,一片空白。
然而,巧就巧在,楊言的眼睛在大腦放空時,就宛如一個深潭一般。沉靜,好似內有深淵,一眼望不到盡頭。
兩個人都看得呆了。
楊言看著紀然的臉如此近得出現在自己眼前,心中那些從來不肯公之于眾的念頭又開始蠢蠢欲動了起來。
車內很安靜。
車外,風吹林動,帶來樹葉交相舞動的“沙沙”聲。
鳥叫蟬鳴,間歇聲起。
天上高掛著的太陽,也好似害羞了一般,悄悄地躲進了如薄紗一般的云朵后,朦朦朧朧的,欲看還休。
楊言看著紀然的眼睛,身體不知不覺地朝紀然又靠近了一分,臉也漸漸地靠了過去。
這這這!
紀然感覺自己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僵住了。她的眼睛倏然瞪大,瞳孔里楊言的影子也愈來愈大了。
這不合適啊!男主大大!
紀然心里十分清楚,若是自己站在了穿書者的角度,現在自己跟男主的行為一點都不合理,這簡直就是要把整個劇情都崩壞了的節奏。到時候女主不女主,炮灰不炮灰,這個世界就徹底亂了套了。
但若是撇去那些不談,就單純地站在自己的角度,這也不合適。畢竟——男主大大你都沒有正經給本姑娘告過白,你還想親本姑娘?想得美!
于是乎,在男主大人的唇瓣即將著陸的時候,紀然毅然決然地伸出了一只手,擋在了自己的嘴唇面前。
楊言一愣,親了個寂寞。
紀然眨眨眼,在手里默默地用了點力,把楊言的腦袋默默地推開了一拳的距離,說道:“楊言同志。”
楊言一頭霧水:“什么是同志?”
紀然伸出一根手指,在兩人之間晃了晃,搖搖頭,說道:“不要在意這些細節。你知道你剛剛在做什么嗎?”
楊言有些心虛地眨了眨眼,臉頰上飛起一絲紅暈。沉默半晌后,他啞著嗓子,試探性地開口說道:“……輕薄?”
紀然心頭一顫。
男主大大,你回答就回答嘛,用這般低沉沙啞、如狼似虎的的聲音,是要鬧哪樣?
紀然火速撫平突然開始不正常起來的心跳,低頭,無言地看了一眼楊言始終沒有放開的雙手。
男主大大,你既然知道是輕薄,那你還這么抱著我?知錯不改?
她定了定神,抬頭,繼續與楊言對視,心平氣和地搖了搖頭,說道:“這不是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