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滿條街便血流如注。
只剩一個北平王被卸了胳膊,硬生生踢了膝蓋跪在喻君虞面前。
喻君虞垂下眼,帶著冷淡的笑意。
北平王面色灰敗,眼底還有幾分不可置信,不知道事情為何就發展成了這樣。
喻君虞自然也沒有想要跟他解釋的興趣。只是瞧了眼他,道了句:“北平王以為,你的小動作朕不知道嗎。”
北平王一愣。
過往的所有開始串成一條線。
從被底下的人說動,從開始籌兵,從謀劃回京,從安排,從起兵,從刺殺,他可是都,聽著底下人的法子的。
可是,底下人,真的是他的人嗎。
到現在,北平王再不明白就太蠢了。
是喻君虞的人啊。
從開始,喻君虞就想要他造反了。
他造反,是喻君虞的意愿。
一步一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喻君虞的計劃,他也恰恰全部踩在了喻君虞給他設好的局里。
喻君虞是想借他的手除掉整個林家和王家,而他,就是喻君虞手里的一顆棋。
北平王倏地咬牙,滿含恨意和懼意地喊出喻君虞的名字。
“喻-君-虞”
恨,他自己被當成個小丑一般被喻君虞耍的團團轉。
懼,喻君虞一步一步算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甚至,將他這個人看的透徹。
喻君虞自然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面色毫無波瀾:“殺了。”
刀起頭落,鮮紅的血液噴灑而出。
我有些犯惡心,偏過頭去。
我父親帶著大批人馬趕到。
“陛下,宮外城內的人已經全部絞殺干凈。”
喻君虞微點了點頭:“愛卿辛苦。今晚多有操勞,早點回去休息。”
父親抬頭望我一眼。
我朝他安撫地笑笑,溫潤開口:“父親好好休息,替我給母親帶聲安。”
父親這才緩下氣,朝喻君虞行禮:“是,臣告退。”
喻君虞抬眼望了望濃黑的夜色,神色自若地開口。
“戴季晨”
“微臣在。”
“現在便去把林家和王家抄家了吧。”
一字一句,毫無感情,極其冷漠。
“是。”
我心底有些發冷,情不自禁握緊了他的手。
他略帶安撫地朝我一笑。
我緩了口氣,朝他牽了牽唇。
今晚,注定是不平靜的一夜。
回去的路上,喻君虞撫了撫我的臉頰,溫聲安慰我,他也知道今晚我是嚇著了,他輕拍著我的背,低聲說了句:“卿卿,睡一覺吧。”
我坐著也有些心神不寧,便含含糊糊地應了他,闔上了眼睛。
夜很深了。大抵是派了人控制了,從事發到現在,大街上都靜悄悄的無人出來。
馬車車轱轆轉的聲音響徹在空蕩蕩的街道,耳畔環繞著喻君虞溫聲的哄。
我漸漸緩下心神,睡著了。
恍惚間,聽見他朝著馬車外跟誰吩咐了一句什么,沒聽清。
回到宮里,未等喻君虞叫醒我,我便自發的醒了。
喻君虞吻了吻我的額頭,“我讓李公公帶人先送你回去,朕還有事情要先處理,晚點再過去陪你,可好?”
我抿了抿唇,點了點頭。
踏上宮里的地,我恍如隔世。
失掉的神智也一點,一點的回歸。
望著喻君虞的身影漸行漸遠。
李太監朝我恭敬的彎腰,“娘娘,老奴送您回宮。”
我瞧了眼深黑的天色,語氣定定:“李公公,那位可是要被處理了?”
李太監似乎毫不驚訝我突然問起這個,自然也知道我所說的是誰。
他還是彎著腰,恭敬的神色不改:“回娘娘,是。”
“何時處理?”
“今夜。”
我瞧著身后的侍衛和宮女,輕輕道了一句:“李公公,留一個侍衛,與你一道送本宮回去吧。”
李太監毫無疑義:“是。”
他遣散了其他人,留下了一個侍衛。
我收回了眼,語調平平:“去冷宮。”
“是。”
冷宮冷凄凄的。
李公公為我推開那沉重的朱紅色大門,發出沉重的“吱呀”一聲。
李公公和那個侍衛守在大門口。
我進了屋子。
屋子里黑幢幢的,只有一支微弱的蠟燭亮著。
林茹雅穿著一身布衣,臉竟是瘦了一大圈,嘴唇失了顏色,整個人都一股子病態。
她抬眼瞧見我。
眼神剎那陰毒了下來。
喉嚨動了動,發出沙啞的聲音,暗含陰冷,“沈-卿-若。”
“在這呆了兩周,林茹雅,可想明白了自己怎么走到這步的?”
林茹雅猛地抬頭,眼神更加陰測測的:“你哪來的膽子直呼我的名字。”
我輕笑一聲:“難道娘娘還盼著有朝一日奪回自己的皇后吶?”
林茹雅冷笑一聲:“沈卿若,你可太天真了些,我林家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我也不可能永遠待在這。等我出去,沈卿若你可接著招。”
我彎起眉,盈盈笑了起來。
吐出的話卻冷冷的。
“北平王謀反斬于京城最繁華的街頭,林家滿門被斬。”
“林茹雅,你在期待什么?”
林茹雅狠狠一愣。
她突然站起來,惡狠狠地盯著我,陰冷的眼神纏上我:“你以為你這樣的把戲騙的了我。”
她緊緊盯著我:“我與皇上十余年夫妻,皇上親自為我戴上鳳冠,滿目后宮,誰有此殊榮。皇上對我的情誼自然無人能夠比擬。”
“我林家對皇上忠心耿耿,更不會干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我不置可否,眉眼彎彎,岔開了話題。
“看來你是一點都未曾明白自己怎么走到這一步的。”
林茹雅又上下冷冷打量了我一下:“你什么時候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