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那句話后，蘇半荷才開始失控。”云夏接著道。

　　云夏把畫面換成記憶中，她椅子即將砸向莊安晴的那一瞬，莊安晴那張臉因為過度驚恐的表情而顯得陌生，仿佛變了個人。

　　她順手拿過了凌墨手中的鋼筆，在他不同意的眼神里，直接戳向莊安晴的臉，她道：“我沒有失控，實際失控的是蘇半荷，在這里，她把莊安晴當(dāng)成了另一個人了。”

　　“哦？”問川仿佛終于提起了興趣，他放大了那畫面，直到看清那張臉上的每一個毛孔每一根發(fā)絲，他挑了挑眉：“也許，這才是真正的小四？”

　　.

　　真正的第四者。

　　云夏心里想著，她沒有說出口的話，從問川嘴里說了出來。

　　她抬頭看著懸浮的畫面，畫面從靜止轉(zhuǎn)為動態(tài)。

　　畫面里，寧白完全沒料到莊安晴竟可以厚顏無恥到這個地步，她氣得要死卻毫無辦法，然后云夏出現(xiàn)了，頂著蘇半荷的模樣，她潑咖啡陰陽怪氣得一氣呵成。

　　云夏從兜里拿出個玻璃紙包裹的水果糖，這是池蘇去調(diào)查蘇半荷老宅時，從那個偏遠(yuǎn)的小村莊買的，很多小店簡單裝修了下加入了情懷，便又騙得一波又一波的人去拍照打卡消費。

　　池蘇把一盒包裝過的糖給云夏時，說這個玻璃紙的水果糖，當(dāng)年賣得很便宜，現(xiàn)在加了包裝，價格翻了幾翻，味道卻還不如當(dāng)年。

　　“但是送女孩子還可以。”他最后又補(bǔ)充了句：“畢竟包裝還不錯。”

　　問川那時還吐槽過他：“人形泰迪，炮場老手。”

　　池蘇覺得無所謂，他明說了：“出來玩，你情我愿，談不來就下一個。”

　　.

　　走神了。

　　云夏把嘴里的糖咬碎，慢慢回過神。

　　這個時候突然想起池蘇的話，很大程度，或許是因為問川在此刻把她的心里話說了出來。

　　問川說：“我以為他已經(jīng)夠渣男了，沒想到他還可以更渣。”

　　他說的是秦陌。

　　云夏沒忍住，點了點頭。

　　“有把握嗎？”凌墨捏了捏眉心，他把鋼筆從云夏手里拿了回來又收好。

　　申請遞交得晚，時間又急，池蘇和蒼榆完全沒做前期的調(diào)查，也就沒辦法預(yù)先構(gòu)建記憶場景。

　　況且秦陌已死，他可以讀取的記憶甚至可永久的能碎片化，根本無法成型。

　　“把握嗎。”云夏想了想，又笑了笑：“并沒有啊。”

　　“也不是第一次。”問川也笑了下，他目光落在云夏身上兩秒，然后轉(zhuǎn)向凌墨：“你能頂住上邊的壓力就行。”

　　凌墨嘆了口氣，他覺得有些心累。

　　“就一次機(jī)會，你們自己看著辦吧，云夏，任務(wù)結(jié)束后，兩份報告記得交給我。”凌墨最后道：“散會吧，早睡早起，不要熬夜了。”

　　問川微微一笑。

　　.

　　云夏先出了會議室，她出了門就轉(zhuǎn)向右邊，那是通往居住區(qū)和醫(yī)療區(qū)的方向。

　　問川站在門口看著她走遠(yuǎn)，然后側(cè)身讓了一下，等凌墨走出來后，才出聲：“去吃個宵夜嗎。”

　　“有話和我說？”凌墨道。

　　“關(guān)于蕭問的。”他笑了下：“有興趣嗎。”

　　凌墨看他片刻，表情也仿佛笑了下。

　　“那就聽聽吧。”他道。

　　.

　　云夏去了醫(yī)療區(qū)。

　　在病房里，云夏找到了蕭問。

　　依然是單獨的一個病房，窗外是風(fēng)景最好的湖景，再遠(yuǎn)處，是遠(yuǎn)山似暈染的水墨。

　　房間里，放著輕柔的音樂，香薰的味道似有若無，。

　　蕭問就躺在房間中間的病床上，一動不動，眼睛閉著，對于外界發(fā)生的一切，都無知無覺。

　　云夏輕輕關(guān)上門，她把房間內(nèi)的音樂聲調(diào)得略大聲點，然后才慢慢走到了病床旁。

　　病床邊有舒服的單椅，但是她沒有坐下。

　　她只是現(xiàn)在床邊，低頭平靜的看著蕭問，看著這張熟悉點臉，看著這熟悉的輪廓，在仿佛一點點憔悴。

　　“你又出現(xiàn)了。”云夏聲音似呢喃。

　　蕭問沒有回答，他回答不了，他自昏睡開始，至今已經(jīng)三年了。

　　云夏笑出了一聲。

　　“你明知道我討厭你。”她伸出手，把被子的一角稍微整理，才繼續(xù)道：“討厭到……恨不得親手殺了你。”

　　蕭問依舊沉默著，他依舊沉睡著，他依舊安靜著。

　　他與蘇半荷記憶中出現(xiàn)的那個莫簫那么相似，又那么不同。

　　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他在記憶世界的存在。

　　只有云夏知道，只有云夏分辨得出。

　　那便是他。

　　.

　　記憶部門獨立自帶一個小院，出了小院，便是開滿了各種文藝風(fēng)店鋪的小巷子，藤蔓沿著磚墻攀爬，路燈昏暗，一地的光，稀稀碎碎音樂聲互相交錯著，連空氣，都夾雜著烤生蠔與小龍蝦，海鮮粥與爆炒牛河的香味。

　　池蘇和蒼榆吃著辣串喝著啤酒，池蘇收到信息，本來約好一起吃飯的女生，在最后決定不來了。

　　蒼榆剛要調(diào)侃，他一抬頭就看見問川和凌墨走進(jìn)了對面的燒烤店。

　　他一手的串串，來不及說話，直接腳下踢了踢池蘇，示意他看向?qū)γ鏌镜辍?p>　　池蘇還在回信息，他皺了皺眉，等他抬頭看去，問川和凌墨已經(jīng)不見了身影。

　　“這么激動的，撞見云夏和問川學(xué)會了嗎？”池蘇慢悠悠的收起手機(jī)，看回正努力把肉咽下去的蒼榆，又說：“差點忘了，云夏不喜歡問川那個款。”

　　“是問川和組長。”

　　“問川和組長？”池蘇有些震驚：“他倆約會？”

　　迎面一把竹簽。

　　蒼榆直接臟話罵出了聲。

　　.

　　燒烤店是年初新開的，老板是部門老大的朋友，年初開張，他請了全部門來聚餐，那時候他看見問川，還想介紹自己的女兒給問川。

　　問川從那之后沒有來過這家燒烤店。

　　這是他第二次來。

　　而今天收銀臺后站著的，正好是老板的女兒，她看見問川時不由得多看了幾眼，不像是認(rèn)識的樣子，大概是因為問川長得好看。

　　問川臉色沉了沉了，他一直往店里頭走，直到角落的位置才停下。

　　“看我的眼神，像看小豬崽子啊。”問川說。

　　“什么小豬崽子？”凌墨坐下來，揚(yáng)了揚(yáng)手叫服務(wù)員過來，然后對問川說：“你覺得她對有意圖？”

　　“何止，都快成烤乳豬了。”問川想點啤酒，被凌墨直接劃掉。

　　“沒意思吧。”問川拿著菜單沒松手：“就喝一點？”

　　“那就說點有意思的。”凌墨直接把他手中菜單拿走，等服務(wù)員走遠(yuǎn)了，才道：“蕭問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