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漣與儲玦云一起安然度過了幾月,儲玦云從未深究林漣出逃的原因。
幾個月的相處中,兩人漸漸熟絡(luò)起來。只是儲玦云的性格卻還是一如初見一般,好似什么事情都不太在意,又好似什么事情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不知道他在哪給林漣弄來了兩件女子的道袍,林漣看著與自己曾經(jīng)一模一樣的臉,道袍穿起來也像模像樣,好似背著師傅偷偷跑下山的小道姑。
“這幾日我需要去軍營。”還吃著早飯,儲玦云突然說道。
“我能與你一起去?”林漣有些擔心儲玦云會丟下自己,這幾個月自己吃他的,用他的,而且離帝都越來越遠,即便自己后悔了,身上的盤纏只怕也無法夠自己回到‘父母’身邊,這樣的大腿絕對不能丟,于是急急問道。
“可。”儲玦云說完,掏出袖中純白方巾,拭了拭嘴角便起身了。
林漣見狀,胡塞了兩口饅頭,也跟著上樓收拾細軟了。
因是郊外,雇不到馬車兩人步行了許久,直至月亮高掛才到郊外軍營駐扎之處。
通報過后,林漣便跟著儲玦云直接進入了軍營,儲玦云跟著一名士兵去了主帳。
而林漣卻被告知已經(jīng)替她安排好了帳篷,想來一路上都是徒步,今日褚玦云卻急著訓(xùn)了馬車,定然是有重要之事。于是也不再多問,跟著另一名士兵,去了屬于自己的帳篷。
有帳篷安家林漣心里別提有多高興,畢竟這幾個月以來兩人一直徒步,也不是每次都能遇上客棧的,因此他們睡過山洞、住過破廟,睡過樹頂。自己原本細膩的皮膚漸漸的好似粗糙了些,而儲玦云因為修行的原因,貌似始終沒有怎么改變。
簡單的吃了些令人難以下咽,無鹽的晚餐,洗漱以后,林漣終于渾渾噩噩的睡了過去。
再起來,已是日曬三更。
出帳篷卻發(fā)現(xiàn)自己帳篷旁邊多出了一個華麗的大帳,找到士兵一問才知道,儲玦云的帳篷就在自己旁邊,說是他謝了將軍美意執(zhí)意要將帳篷搭在自己帳篷旁邊。
“玦云?”知曉儲玦云必然是擔心自己的安危才如此,林漣醒了自然是要找他的,于是走到他帳前輕輕喚著他的名字。
“進。”聲音有些慵懶,想來昨日必然是很晚才睡。
一進來,便看見儲玦云坐在榻上,平日一絲不茍的他,此時看起來卻異常疲憊。長發(fā)未束,好似瀑布一般垂落,撒在榻上。只穿著中衣,白色道袍披在雙肩,單手撐著額頭,一手拿著茶壺沏茶。一個眼神也沒有給林漣,只是自顧自的垂眼看著茶水。
“你好似很疲憊?”林漣見他嘴唇泛白,忍不住問道。
“無礙,你找我可有什么事?”儲玦云將茶水推至林漣桌前,依舊沒有看她,只是看著自己不停地輕點著桌子的手。
“嗯,無事。我就在你隔壁,若是有什么需要,喚我便好。這軍中......都不是自己人,也不好全信。”林漣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總不可能說自己擔心長期飯票丟了吧,況且在這里人生地不熟的,確實需要小心為上。
林漣說完,儲玦云卻不再答話,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氣了,自覺有些尷尬的林漣只好說道“那,無事我便先走了。”
“嗯。”這下倒是答得快,絲毫不拖泥帶水。
林漣有些氣結(jié),好似自己如今是洪水猛獸似得,起身邊要走。
只是一起身,袖子卻帶著手邊剛沏的茶杯,茶水一下便將林漣的手燙紅了。
“怎得如此不小心。”儲玦云下意識的望著林漣說道,還變從身側(cè)的藥箱里拿出了用玉瓶裝著的藥膏遞給林漣。
“我也不是故意的。”林漣嘀咕著接過了儲玦云遞給自己的藥膏。
小小的一瓶藥膏,自然而然不小心碰到儲玦云的手指,卻驚覺他手指燙得可怕。
畢竟茶水已經(jīng)沒有多燙了,快速給自己手上胡亂抹了一下。放下藥膏,林漣一臉關(guān)切的看著儲玦云。
“你的手怎的如此燙人,莫不是發(fā)燒了?你們道士還會發(fā)燒?”林漣一邊說著,一邊由跪坐著改為跪著傾身單手撐地單手伸去探儲玦云的額頭。
“胡鬧。”儲玦云身子向后退了退,眼神沉了下來。
林漣心里咯噔一聲,立即安分的跪坐了回去,差點忘了男女授受不親。
“那,既然你不舒服,我現(xiàn)在替你找大夫。”林漣感覺再多呆一秒,自己都會尷尬出問題來,下榻穿鞋便要走。
“林漣。”可此時,儲玦云卻天殺的叫住了她。
林漣艱難的轉(zhuǎn)身,她此刻并未聽出到儲玦云剛剛叫她名字有些顫抖,只是擔心儲玦云會生氣,有些忐忑的看著儲玦云。
“過來。”儲玦云看著林漣說道,林漣見他眼中好似含有笑意。想著應(yīng)該是不生氣了,便乖乖的走了過去。
“等一下。”走到一半,儲玦云卻露出一絲痛苦的表情,急急呵道。
此時傻子也知曉儲玦云不對勁了,于是林漣并未聽從儲玦云后面的那三個字。急急忙忙朝他走了過去。連鞋也拖得歪七扭八的。
怎知一過去,就感覺一整昏天暗地,自己竟被儲玦云壓在懷里。林漣驚訝的瞪著眼看著儲玦云,整個人都懵了。
儲玦云的眼神卻很復(fù)雜,帶著掙扎和自己看不懂的情緒。
林漣想要撐地起身,卻沒想到儲玦云已經(jīng)傾身用自己的唇吻住了她。
“唔。”林漣此時大腦一片空白,伸手扶向儲玦云的胸口想將他推開,想自己在這陌生的世界,是真真切切的想過,既然回不去或許也該聽父母的,尋一門親事安穩(wěn)過完這一生。
而眼前的這個人朝夕相處了這么多天,說絲毫沒有想法自然是假的。如謫仙一般完美的人,如果注定回不去,與他一同度過一生或許也不錯?如此想著,準備往外推的手卻轉(zhuǎn)變成了緊緊拽著他的衣領(lǐng)。
閉上眼卻又有一絲絲記憶的碎片在腦海中復(fù)現(xiàn),林漣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夢。
自己夢里,是不是曾經(jīng)被這樣吻過?難道這真的是夢?
儲玦云已經(jīng)開始由親吻轉(zhuǎn)為啃咬她的嘴唇了,林漣吃痛后終于清醒,立即推開了儲玦云。操手拿起儲玦云未喝完的茶水,便直接潑向了他。
茶水潑向了儲玦云后,儲玦云的雙眼立即清明了起來。林漣也立即從他懷里出來,整理自己有些褶皺的衣裳。
“麻煩道姑讓人抬兩桶冷水進帳。”儲玦云的聲音回復(fù)了冷清。
“好。”林漣知曉此時不是計較的時候,立刻下榻穿鞋匆忙拋出了儲玦云的帳篷。
安排好人給儲玦云備水后,林漣便回到了自己的帳篷里。
此時腦海中卻一幕幕的回憶著儲玦云吻自己的那一幕。
這與自己曾經(jīng)做過的夢一模一樣。當初自己做夢時,還非常可恥的認為自己不干凈了,但那時夢里的一切卻又讓她留戀,讓她想要回到夢中。
如今好想夢境成真了,可林漣卻不斷的懷疑,自己現(xiàn)在所在的到底是不是夢。如果是夢到底要怎么醒。
如果此刻不醒過來,真要等到自己老死,對現(xiàn)實中的一切都已經(jīng)模糊了再醒嗎,那到時候自己該如何面對酆炎衾?還是自己如今已經(jīng)變成了植物人?若是不醒過來,酆炎衾該有多痛苦?
不行,趁自己如今還能隨時抽身離開,一定要快點走。
林漣如是想著,也如此做了。留下一張布條,留下已走勿念四字,便撩開帳篷便匆忙朝著湖邊走去。
無論看多少穿越小說,或者盜夢小說,死亡都是回去的路徑。這一定是唯一的路徑。
雖然自己嘗試過很多遍,雖然自己很怕疼,雖然瀕死的感覺真的很痛苦。但是或許是因為自己最終被搶救過來了,所以才無法回到現(xiàn)實。
這一次沒有人,一定要回去!
林漣想著,眼神逐漸堅定了起來。助跑幾步后直接投如了冰涼的湖水中。
林漣不會游泳,所以投湖是最簡單的死法。
漸漸的,窒息的感覺濃烈,口鼻都嗆進了湖水,清甜的湖水成了致命的毒藥,窒息讓林漣大腦開始疼痛,漸漸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