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少卿覺得楊安民是一個雙面人,私下肯定還有另一個身份。
那天晚上,他在醫院里看到楊安民駕駛一輛套牌的奔馳轎車,不過從此以后,他再也沒有見到過楊安民駕駛那輛轎車。
他讓交警隊的一位朋友幫忙查詢一下這輛車,發現這輛車就在那天晚上出現過,之后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他懷疑楊安民很可能是又更換了一副車牌照。
梅少卿跟蹤過楊安民幾次,但是楊安民的防范意識確實很強,不管是他駕車還是乘坐出租車,都被楊安民給輕松甩掉了,如果強行跟蹤下去,肯定會暴露,最后只得放棄。
“能不能往他平時駕駛的那輛車上裝上跟蹤器?”馬海鵬建議道。
“不行,我跟蹤過他的車子,跟蹤到最后,卻發現不知什么時候換成另外一個人駕駛了,我猜測他很有可能在某個地方與這個人換車了。”
“這個老家伙真是只老狐貍,竟然玩起了障眼法!”馬海鵬罵道。
朱俊鋒說道:“能不能對他的手機信號進行跟蹤定位?”
馬海鵬斜睨了他一眼:“他連車都給調換了,你覺得他想不到這一點嗎?”
梅少卿說道:“他的手機有防跟蹤功能,我覺得還得從他的那輛車上想主意!”
“他的那輛車?能有什么好主意?”
“如果在他換車之前,他的車突然在半道發生了車禍,你們說他會怎么做?”
“你這個主意真損!”馬海鵬猜出了梅少卿的計劃,笑著說道:“不過確實是個好主意,這事兒交給我去辦,包你滿意!”
梅少卿卻搖了搖頭:“咱們三個誰都不能露面,這個老狐貍實在是太狡猾了,只要是被他發現異常,接下來的招數就不靈了!”
他給賀保打了一個電話,十幾分鐘后,賀保帶著兩個人匆忙趕過來了。
他仔細地給賀保交待清楚每一個環節,叮囑賀保千萬不要引起楊安民懷疑,然后又將跟蹤器交給了賀保。
“保哥,成不成功,這次就看你的了!”
賀保笑笑:“別的咱不行,碰瓷兒還是有一套的,畢竟是咱的老本行嘛!”
下午六點多鐘,楊安民駕駛著他的車從市公安局出來,沿著紅旗路向西行駛,這是他回家的方向,不過,待他向西行了四五個路口后,他突然調轉車頭,又向東行駛而去。
“我草!這個老狐貍還真是老奸巨猾,我們是不是也調轉車頭?”馬海鵬問道。
“他就是想看看有沒有人跟蹤,很快就會調轉回來的,你繼續向前行駛就行了。”
馬海鵬于是就放慢了車速,繼續向前行駛。
大約過了七八分鐘,楊安民的車重新跟上來,并很快地超過了馬海鵬的車。
到紅旗路和解放路交叉口,楊安民轉到解放路向北行駛,馬海鵬于是也跟隨在楊安民的車子后面。
“前面的宏光廣場負一樓是地下停車場,他很有可能會在下面換車!”朱俊鋒對梅少卿說道。
梅少卿聽了,便讓馬海鵬將車子停靠在路邊,然后給跟在后面的賀保打通了電話,并再次叮囑賀保,一定要確保人員安全。
馬海鵬看到賀保駕駛的車子從他旁邊呼嘯而過,說道:“少兒,修他這輛車可得不少銀子,你喝兩個月的西北風都不一定夠!”
梅少卿笑笑:“我向來奉行的宗旨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不管是誰的責任,楊安民為了不留下他來過這里的記錄,他肯定不會走保險,他會選擇私了,我讓賀保盡可能多地詐他一筆,這樣就不用我掏錢給他修車了!”
馬海鵬也笑了笑:“是不是你這個罪惡的計劃早就開始謀劃了?”
梅少卿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如果他真是殺害杜興全的主謀,我保證讓他連買褲頭的錢都沒有!”
賀保追趕上楊安民的車后,為了營造是正常的車禍,并沒有急著去碰撞楊安民的車,而是跟隨了一段距離后,看到楊安民的車要變道,便趁這個機會撞了上去。
楊安民的車突然受到一股推力,便猛地向前沖去,為了避免撞上前面的車,他連忙打方向盤,車子便撞向了路邊的樹上。
“你怎么開的車,這里是實線,你變什么道啊?”楊安民一下車,賀保就沖他吼了起來。
楊安民感到很無奈:“小伙子,我變道確實是不對,但你知不知道?你已經嚴重超速了!”
賀保狡辯道:“我向來就是這么開車的,怎么就只撞上了你的車?”
楊安民看起來并不想跟賀保糾纏,他打了一個電話,十幾分鐘后,有輛黑色的奧迪車停靠在路邊。
一位三十歲左右的男子走到楊安民旁邊,將車鑰匙交給楊安民,然后對賀保說道:“兄弟,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撞上也是緣分,咱們私下解決,怎么樣?”
“你如果真想私下解決也行,兩萬塊錢!”
這個男子笑笑:“兄弟,你不但追尾撞上別人的車,而且還嚴重超速,即便是交警來了,頂多也是各打五十大板,要不這么著,我再給你五千塊錢,這事兒就算過去了,你看怎么樣?”
“一萬五!”
“這么著,咱們再各讓一步,一萬!”
賀保假裝思考,偷偷地瞄了瞄這男子停靠在路邊的車,看到他的那兩個兄弟沖他打了一個手勢,很明顯,他們已經將定位器成功放置在了車上。
“好吧!”賀保說道:“出門就遇見這事兒,算我倒霉!”
談妥之后,這男子留下來和賀保等待拖車,而楊安民則駕駛著男子的奧迪車離開了。
梅少卿得知定位器成功安置在楊安民駕駛的車輛后,連忙讓朱俊鋒對信號進行跟蹤。
“這只老狐貍到底想要去哪兒?是不是非得在市區走出兩萬五千里長征的氣勢?”馬海鵬看到楊安民駕駛著車輛來來回回的走過不少重復地段,忍不住說道。
“你們有沒有發現,這只老狐貍跑的路線都是在湖光山色小區附近,你們說他的目的地會不會是那里?”
馬海鵬和梅少卿重新看了楊安民的行駛軌跡,發現雖然有些軌跡偏離湖光山色小區比較遠,但是最終都又折返回來,又重新在湖光山色小區附近行駛。
“莫曉菲家不是就住在這里嗎?他不會是來找莫曉菲的吧?”馬海鵬突然說道。
梅少卿的內心突然莫名地緊張起來。
朱俊鋒看到馬海鵬還想要說什么,連忙用胳膊肘搗了他一下,暗示他不要再說下去。
楊安民駕駛的車輛停下來之后,馬海鵬也驅車來到湖光山色小區,當梅少卿看到楊安民的駕駛的那輛車停靠在十九號別墅前面時,心里突然間就輕松了許多。
馬海鵬將車停靠在二十號別墅前面,三人待在車里等了將近兩個小時,看到有四個人從十九號別墅里面走了出來。
由于夜晚光線太暗,而四個人又刻意隱藏身份,每個人都把自己遮掩得嚴嚴實實,盡管距離很近,梅少卿三人仍舊無法看出這四個人的模樣,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其中走在最前面的那個人就是楊安民,他的身材實在是太有特點了,特別是那的那將軍肚,沒有幾個人能有這樣的肚子。
這四個人離開后,梅少卿決定進到屋里打探一下情況。
關鍵是如何能進到屋里去,從一樓到三樓的每個窗戶都安裝有防盜窗,而屋門又緊鎖著。
梅少卿繞到房子后面,看到一棵杜英樹的樹冠將二樓的小天臺遮掩了一大半,他便先爬上杜英樹,沿著樹枝跳到小天臺上面,推了推天臺的玻璃門,發現竟然沒有從里面鎖上,不由一陣暗喜。
進入到樓內之后,梅少卿先是到三樓看了看,發現大多數房間明顯已經很久無人進去過,地面上已經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塵,他看到有腳印到達東南角落的那間房,于是小心地走過去推開門,發現里面有一臺高倍望遠鏡。
在這漆黑的夜里,這臺望遠鏡簡直就是一無用處,梅少卿打開窗簾向外望了望,如果是白天,應該能看到平如鏡的湖泊和遠處層巒疊嶂的山峰,有錢人就是懂得享受。
梅少卿將二樓的每個房間都查看了一遍,除了幾個房間是臥室外,還有書房、茶舍、會客室、還有一個運動室。
梅少卿在會客室內看到一煙灰缸內放有兩枚嚼過的檳榔,連忙拿起來仔細端詳了一番,小心翼翼地包裹起來,如果通過DNA檢測,這枚檳榔和在興皇寺山坡上發現的檳榔是同一人所丟棄,那就說明興皇寺的盜竊案和楊安民有關!
令梅少卿沒有想到的是,正當他在一樓查看情況時,突然聽到房門響動的聲音,好像是有人在開房門,他來不及細想,推開一間房門便進去了。
梅少卿能清楚地聽到有人進到屋里后又關上門的聲音。
“楊大哥,這個王保明越來越不像話了,是不是該敲打敲打了?”梅少卿聽到有個渾厚的聲音說道。
其實梅少卿在藍堡灣養生會所見過這個人一面,這個人就是范喜同,只是當時范喜同并沒有說話,梅少卿故此沒有聽過這個聲音。
“但凡有些本事的人,往往就會有些性格,無所謂嘛,只要還替我們辦事,我們就留著他,指不定哪一天他能幫上咱們的大忙。”梅少卿聽出來了,這個人應該就是楊安民。
“這么說,你是同意他的建議了?”
楊安民說道:“他說得沒錯,咱們是該收手了,至少這一段時間不能再有動作。我總感覺到眼皮子一直跳,心里面老不踏實,杜興全很可能就是受人指派跟蹤我的,這就說明有人懷疑我了。”
“那些貨怎么辦?”
“都已經在地下埋了兩三千年了,再埋幾年又有何妨!”
屋里沉寂了一會兒,范喜同說道:“……楊大哥,你不會騙我吧?”
楊安民反問道:“咱們是什么關系?我以后還指望著你發財呢,你覺得我會騙你嗎?”
那人笑了笑:“我相信楊大哥你的為人!今后需要我效力的時候,你盡管開口!”
楊安民說道:“你這幾天就安心在這里趕貨,盡可能快的仿制出來,咱們再干完這一筆就立刻收手。”
“放心吧,楊大哥,粗胎都已經完成,剩下的都是些做舊的工作,三天內定然能完工。”
梅少卿躲在屋里將馬海鵬和朱俊鋒罵了一遍,這兩個家伙怎么不提早告訴他一聲呢,當他摸口袋時才發現,他將羽絨服留在了車上,而電話就在羽絨服的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