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條上有一行字,十分工整,行云流水般。
看得出來,寫這行字的人下筆很是沉穩。
今晚十點整,市中心序列教堂——
簡短的一句話,卻透露出了非常多的信息。
“是他嗎,監控里面那個人?”
陳啟點了點:“一定是他,他知道咱們來了,昨天那個查監控的人應該也是他。”
他眉頭緊蹙,有些想不太明白,這當中的緣由和邏輯究竟是什么?
對方猜到了他們一定會來這里,也肯定會查監控。
這種被帶入別人節奏的感覺讓他十分不爽,但是更多的則是疑惑。
他這樣做是為了什么,故意暴露出自己的破綻,一定是有更重要的目的想要達成。
一邊思考著,他一邊向前臺小姐姐道了個別。
“我們先走了,有需要的還會再聯系你,感謝你們的協助。”
“好的警官!”小姐姐連忙鞠了一躬。
陳啟帶著程紫直接走向酒店外走去,走的很快,轉眼就來到了大街上。
此時此刻,各種游行還在繼續,無形當中焦灼的氣氛愈發強烈。
一支大概百十來人的隊伍正打算穿過馬路,他們當中大多數都是學生模樣,年輕的面孔上帶著朝氣和銳氣。
為首者,一身黑衣,腰桿挺直,目光炯炯的振臂一呼:保衛人權!爭我尊嚴!!!
隊伍當中整齊的高聲呼喊隨之而起,震聾發揮!
警察和維安部隊的作用在如此浪潮面前也愈發的無力,甚至有些人還禁不住的加入其中。
“真沒想到,這次竟敢搞這么大,我還是頭一次見呢!?”
提著菜筐子路過的婦人滿臉驚訝的對著自己身旁另外一人說道,而這人則緊緊皺起了眉頭。
“有啥用呢,你看著吧,蹦跶不了兩天了。”
“別的城市里也出過這種事,我聽我一個外地朋友跟我講過,然后那些搗亂的人就被抓了,政府根本就不怕你來這個。”
“就是就是,我家孩子今天都停課了,這不是耽誤人學習嗎?”
“話說,這不是四葉市出的事嗎,咱們巖水城咋還跟著摻和?”
“不知道…”“那誰說的清楚呢…”“管他呢,反正過兩天也就沒事了……”
七嘴八舌一番嘮叨,陳啟走遠了也就聽不清楚了。
很顯然,這些反抗的洶涌浪潮當中,奮勇向前者有之,冷眼旁觀,只顧自家門前者更是大有人在。
陳啟穿行在路上,耳邊各種各樣的議論,聲討絡繹不絕,這讓他心中禁不住感嘆無論放在那個世界,歷史總是相似。
“咱們現在怎么辦?”
程紫開口問道,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雖然她有預想自己媽媽的事情有隱情,但是事情的發展方向完全出乎里意料。
明明已經找到是誰做的了,整件事卻像是沉入了深水當中,愈發的撲朔迷離。
“當然是去這個什么序列教堂了,現在……六點二十。”
陳啟拿出手機來,點亮屏幕看了看時間。
“現在就去?上面寫的時間不是十點嗎?”
陳啟找了一個方便打車路口,伸出手來準備攔截過往的出租車:
“慣著他了?為啥要聽他的,我想什么時候去就什么時候去。”
程紫愣了下,還真是誒,憑什么他說幾點就幾點,現在去又能咋樣?
她想起在影視劇當中,往往會有那種對手約定某個地點時間的戲份,而劇中人物往往在此時就格外的遵守時間,還真是到點才到。
這不降智嗎,提早去多做些準備難道不香嗎?
......
巖水城內確實地段很闊,遠遠不是陳啟待的那個郊外的水墨街區可以相提并論。
因為是市中心的緣故,周圍有幾所相當瑰麗宏偉的教堂,而序列教堂則在一處公園內,可以說十分小眾。
兩人到這里的時候,陽光已經逐漸像是喝多了一般,黃暈中夾雜著紅色。
公園的大門敞開著,圍墻全是涂上了黑漆的鐵欄桿,四五個白色石柱后方有個人造假山,旁邊則是被圈起來的細竹。
這兒應該是新建的,整所園子內的設施都比較新,也沒有太過高大的樹木。
序列教堂,就立在公園的正中央,一眼就可以看到。
金色的尖頂十分顯眼,黑紫色的紋路簡單點綴,這樣的配色顯得大氣且神秘。
教堂整體不大,外圍墻體的鏤空花紋的構成有些晦澀難懂,仔細辨別才能發現原來是各種各樣的事物表象。
飛翔的鳥兒,奔走在大地上的野牛,也有云卷云舒的天空,肆虐延伸的火蛇。
而且這些紋路似乎帶有一種令人說不清道不明的雋永氣息,讓陳啟兩人的原本有些焦躁的內心得到了些許的安撫。
“據說每個序列教堂當中都有一個神語,它擁有影響萬事萬物的力量,每一個字都為真言。”
“有一段時間我媽媽她就經常去附近的序列教堂里祭拜祈福……”
程紫輕聲說著,而陳啟則沒太關注這些,邁步直接朝著教堂內走去。
這做教堂內并無人看管,大門也是完全敞開的。
陳啟對此并不意外,序列神教他稍微了解一些,地位尊崇,傳播廣泛,在民眾心目中的地位十分超然。
小偷小摸的根本不會來這里。
教堂之內,中心是個足夠裝下幾百人的大廳,一排排的座位布置有些像是電影院。
正前方則是一個高臺,并無任何的神像,雕塑,只有一個講桌。
而在講桌之上則擺著木質神龕,四四方方的,簡潔樸素。
陳啟隨便找了個座位坐下,看到一本宣傳手冊,于是便順手翻看起來。
誒,對了,這不就是媒介嗎?
他想到了自己腦海內還有個“越獄果實”等著自己去取,而取出來它需要書做媒介,這個小冊子應該是可以的。
看了看正在教堂內來回觀望并沒有注意到這邊的程紫,他決定要把果實取出來。
他意識沉入腦海當中,看到了那本漂浮著的真相之書,隨即穿達過去一個意念:取出果實——
下一刻,圖冊上突然亮起瑩潤的白光,而在光中則有一枚圓形果實,正是他兌換的那枚越獄果實。
拿著它,陳啟陷入了沉思當中,有些猶豫。
自己要不要吃了它……管他呢,應該沒什么事。
下定決心一咬牙,他直接將這枚越獄果實吞了下去。
入口并無任何味道,感覺有點澀澀的,隨后化為了一股冰涼的的流體滑入腹中。
大概過了半分鐘,他拍了拍自己的臉,嘶~好像什么也沒發生,吃了很沒吃一樣。
關鍵它也不好吃啊?
此時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三個多小時——
......
巖水城中心街區,四向通達的天橋上,沈河緩步走到了對面,然后又轉頭,重新走了回來。
有人看到了他的怪異行徑,但是卻沒有人在意。
“喂,哥們兒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來一根昂?”
伸出手一把扯開自己的領帶,滿身酒氣的走路已經搖搖晃晃的白領男將手搭在沈河的肩膀上。
撲面而來的酒氣并沒有讓他感到不適,畢竟醉醺醺的日子,他曾經經歷過很長時間。
“不用,你自己留著吧。”
一把將自己肩膀上的手打掉,他邁步徑直走下天橋,朝著商場的地下走去。
地下二層,建著個不大不小網吧,雖然偏僻但是客流量卻相當不錯,原因無他,便宜唄。
他租住的小房子就在網吧的旁邊,雖然離得很近,但好在隔音效果還不錯,平常倒不用受到噪音的打擾。
此時他凝視著面前的這個男人,眼睛一眨不眨,似乎要把他刺穿,徹徹底底的看透。
這個男人的眼神飄忽不定,頭發凌亂不堪,臉上的褶皺愈發明顯,似乎把“失敗”兩字刻在了上面。
記得兩年前這張臉上還寫滿了意氣風發,有著一雙被幸福生活所灌溉的眸子。
但是一切,轉身即變,構筑起快樂的生活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但是崩塌起來卻迅猛且無情。
啪——
把鏡子一把扣下,他不想再看到這張臉了,抬頭看了看掛在墻上的表,指針已經到了八點的位置。
他深吸了一口氣,換了身干凈的衣服,然后就坐在床邊,等待著時間慢慢流淌。
離十點還有四十分鐘左右的時候,他從打開了自己的手機,點開相冊的下一秒,猛地抬起頭來不去看。
他害怕自己看了以后,就會失去所有勇氣。
邁步走到外面的街道上,他騎上了陪伴自己許久的摩托車,朝著巖水城的中心出發。
自己得早一點去,教堂內的布置自己比較熟悉,然后在那里等待他們的到來。
這樣的話就好像自己是主人在接客一般,掌握主動權。
整個路程花費了也就十幾分鐘左右,這所公園本就有些偏僻,再加上時間有些晚了,所以當中已經沒有什么人了。
“嗯?”
他剛剛走進公園內,突然心里無名而起一股煩躁。
噠...噠...噠...
安靜的教堂門口,每個邁步的聲音都會被放大許多。
沈河面無表情,用力攥緊了下拳頭然后快步的走入其中,同一時間,一道聲音在教堂內傳來。
“總算來了,你好慢啊。”
沈河愣了愣,他看到一個男人坐在靠近中間高臺位置的那一排上
他的笑容燦爛,姿態放松,就好像剛剛喝完了一杯溫茶。
“你好啊,”他像是多年未見的好友一般打了個招呼。
“嗯,好——”
沈河下意識的回答道,這種見面的情形讓他有些沒想到。
之前想過無數遍的開場白,似乎都沒有用了。
陳啟身旁邊的程紫抬起頭來,緊緊盯向沈河。
“噓,別激動,他人都來了,跑不了的...”
此刻,他的手正緊緊摟住程紫的腰肢,不讓她輕舉妄動。
“好,你的手能不能拿開。”
程紫壓下了自己強烈的情緒波動,穩穩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沈河緩步走向兩人,環顧四周以后,選擇做到了陳啟后面一排的位置,然后直接開口道:
“我沒有殺他們。”
陳啟眸底閃過一絲驚訝,但也沒有太大波動。
“那些事情等會再說,咱們來聊一聊你女兒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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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甲大腦斧
給自己加波油^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