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內外,暗流涌動,今日的長寧王府內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雖身穿常服,但眉宇之間的威武霸氣依然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長寧王早已在院中等他,待他離近后,李際張嘴大笑起來,微笑拱手:“吳將軍。”
吳沐玖同樣微笑回禮,道:“殿下。”
“屋里請。”李際將他迎到正廳,并叫來了李光輝。
他們先是在正廳喝了茶,小敘半晌,隨后,李際放低了聲量,李光輝則小心翼翼地打開一道暗門,吳沐玖連忙鉆入,李際緊隨其后,李光輝仔細環顧四周后,方才進去。
在暗門里早已有了三人等候多時,吳沐玖與幾人打了招呼后,尋一處坐了下來。
李際拿出一封密信,遞給眾人觀看。吳沐玖一驚,道:“魏元宜這老小子,竟連神策軍都敢染指了。”
其中一人冷笑道:“這神策軍的兵權不是一直掌握在賀源那個老狐貍的手里嗎,他可是個輔佐三朝的老臣了,魏元宜只不過是條討好先帝的狗罷了,怎敢與賀太師作對。”
“可是這條狗已經學會如何咬人了。”吳沐玖將信封放于案上,看向李際,“如若還不打算打死這條狗,它早晚會咬死主人的,我說是吧,殿下。”
李際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沉聲道:“是要打死的,不過盡量要等到狗先咬了主人,這樣主人才有足夠的理由將他打死,要不然必定會落人口實。”
“一條狗罷了,殺就殺了。”吳沐玖道。
“狗不聽話自然要殺,不過這條狗的后面可有數千條小狗,殺不過來,搞不好還會把自己搭進去。”李際摸著胡須道。
吳沐玖陷入了急躁,“殺也不是,留也不是,這條狗一天天的吃肥,早已變成了狼狗,等到它咬我們的時候,保不準我們還有沒有反抗的余地。”
李際轉動著大拇指上的扳指,陷入了沉思,隨后看向眾人道:“看來我們需要幫手了。”
“找誰,難道是那位貴人。”吳沐玖趕緊問道。
李際回道:“那位貴人是靠不住的,我們要找的是那位剛剛被狗咬過,現在還滿心怒氣的狐貍。”
“殿下,你家的那位南周長公主你也要小心點呀,我聽說她與魏國公不清不楚的,別到時最后千防萬防,沒有防住這位小妖精啊。”又一位身穿黑色衣袍的中年人說道。
李際顯得有些憤怒,道:“若不是當初輝兒被她蠱惑了心智,我怎會把這個禍害留在身邊呀。”
一旁的李光輝臉色陷入了陰沉。
正在幾人談論之際,一位女子的身影走出了暗門。
東宮。
“太……太子殿下。”
一名太監急匆匆地跑到一位身穿朱色公服的少年跟前,少年不慌不忙的將毛筆緩緩放下,輕笑道:“遇事不可急躁,你這樣大喊大叫的成何體統,要是被父皇知道了,定會治我個管教不嚴之罪。”
“殿下贖罪,奴才一時亂了方寸。”太監連忙跪下。
少年沒有問罪,細問道:“發生了何事?”
太監湊近過去,輕聲道:“肅王殿下向陛下討了個旨,是關于和南宮小姐婚事的。”
“什么!”少年大驚失色,連忙起身,剛走到門邊,又停了下來,來回踱步,轉身問道:“陛下同意了?”
太監連忙上去,小聲道:“依小人看,這事八成可行,這一來,二人年紀相仿,也都無婚嫁,二來,肅王殿下自幼受陛下寵愛,肅王開口,陛下豈會不從。”
少年瞬間低迷,嘆氣道:“是啊,老四這兄妹倆,受盡了父皇的寵愛。我這太子之位當初若不是母親與舅父拼死保住,恐怕早已落入李閑的手中。這些年來,我在這東宮里一忍再忍,處處小心,不爭不搶,只為討得父皇歡心,難道……如今我也要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被搶走嗎?”
魏國公府。
魏國公低沉道:“本公知道了,辛苦你了。”
站于屏風后的女子緩緩點頭,但遲遲未見離開。魏元宜再次說道:“放心,本公說到做到,事成之后,你自會與你弟弟團圓,而且本公還會安全送你們回南周去。”
女子輕聲問道:“何為事成?”
“長寧王府滅門!”魏元宜瞬間露出濃濃殺意。
女子離去后,荀冰緩緩走入,魏元宜瞧向他,沉聲說道:“都聽見了。”
荀冰顯得有些膽怯,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魏元宜苦笑道:“這些年我為大乾出生入死,到頭來還是這群人眼中的一條狗。好呀,那我就讓世人看看,我這條狗如何攪他個天翻地覆,吩咐下去,我們的計劃……可以實施了。”
“是。”
長寧王府前,一位女子悄悄進府,卻被身后傳來的聲音嚇一激靈。
“去哪了?”李光輝緩緩向女子走進,女子緊張轉身。
女子長相端莊秀麗,眉宇間有一股輕靈之氣,肌骨如同冰玉一般,瑩潔光滑,明眸皓齒,一襲白衣為她增添了幾絲清雅高華之氣,讓人為之所攝,自慚形穢。
李光輝見她沒有說話,便沒好氣道:“不管你去哪了,可千萬不要做不利于我與父親的事,要不然,我也不介意重新再把你送回到那些老王爺的王塌上。”
女子惡狠狠地盯著他,滿臉的怒氣,絲毫沒有夫妻間的愛意,只是陌生人關系,但卻比陌生人還要冷淡萬分。
女子憤恨轉身,李光輝又道:“納蘭如雪,下次出門記得多穿點衣服,生病了可沒人伺候你。”
納蘭如雪不知有沒有聽到,只是放慢了進屋的腳步。
半晌后,一位侍衛走到李光輝跟前,拱手道:“世子,你讓我們找世子妃時,看見了她悄悄進入了魏國公府。”
“魏國公府!”李光輝瞬間臉色大變,趕緊吩咐道,“此事切勿聲張,千萬不要告訴父王,我會自行處理好的。”
“是。”侍衛退下。
李光輝站在原地良久,暗道:“你到底去干什么了呀?唉,真是不讓人省心。”
夜晚的安京異常繁華,萬家燈火通明,男女老少吵吵鬧鬧,人間煙火味渲染了這座經歷過無數戰亂的古城,城墻之上,一襲紅衣的女子與一位氣宇軒昂的將軍欣賞著這場盛世繁華。
“天冷了,多添衣。”龍毅脫下鎧甲后的披風披在李若涵身上。
李若涵一雙深邃的眸子,目不轉睛的望著滿天星空,龍毅則在旁守護。
“真愿生長在民間,這些就可以無憂無慮的生活,才能感覺到自己屬于這座城。什么郡主,公主,不過尊稱,沒有自己的幸福,成為皇家聯姻,和親的工具。”
龍毅望著李若涵滿臉愁容的面孔,不由得悲從中來,他一生都在為保護她而戰,為她去戍邊,為她留在京城,成為皇室的爪牙。
龍毅不停地攥著拳頭,猛地一把將李若涵抱在懷里,輕輕撫摸著她的發梢,溫聲細語道:“別怕,沒有人會剝奪你的幸福,也沒有人敢。倘若前方充滿荊棘,我定會為你披荊斬棘,前方若是深淵,我便化為木橋,渡你安全到達彼岸,前方若是火海,我便化成汪洋,撲滅世間所有光明,前方若是狂風暴雨,我便變做木屋,為你遮風擋雨。總之,有我在,別害怕。”
“嗯。”李若涵微微點頭。
軍營之地,全營將士整裝待發,軍心亢奮。磨劍,磨槍聲,響遍軍營,嘈雜聲也不斷。
“我們終于可以進京了。”
“噓,小聲點,此次是秘密回京,千萬不可聲張。”
“終于可以立功了,榮華富貴來了呀。”
幾人的談論傳到了強壯男子幾人的營帳,他們也開始急躁起來。
“唉,眼看就要進京了,可這小郎君還沒有回來。”
“別管其他事了,你們記住,這次回京要處處小心,切勿將小命留在了京城。”
強壯男子的訓話,使得幾人立馬緊張起來。
此時的宇文憂被鳳權帶出了木屋,這也是宇文憂幾天來第一次見到陽光,與眾多貴族子弟一起準備隨軍回京。宇文憂在這些人中看見了許多熟面孔,有禮部尚書之子,鎮北大將軍的幼子,還有掌握雍州兵權的簡武王世子。
宇文憂尋一處坐下,欣賞著周圍的風景,無意間看見了一個更加熟悉的面孔,再仔細一想,分明就是離開京城時南宮府的那人。宇文憂怒氣沖沖地站起來,握緊拳頭,緩緩向他走去。
“喂!認識我嗎?”宇文憂拍著他的肩膀說道。
南宮闔連忙拱手回道:“這位兄臺,在下不識,望贖罪。”
“可曾婚配。”宇文憂突然道。
“啊!”南宮闔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害羞地搖頭道,“未曾。”
“未曾啊……”宇文憂逐漸露出了詭異的笑容,“未曾好,小家伙就應該在京城好好上學,干嘛要跑到這軍營里呀。”
南宮闔略顯憂傷,道:“唉,家里需要有一位男子來這,可家里只有一個妹妹和一個五歲不到的弟弟,所以只能在下來這了,再說,我也不小了,我今年十五了。”
“妹妹……敢問妹妹是……”
“單名一個夢字。”
“南宮夢!”宇文憂激動地開口道。
“兄臺認識家妹。”
“聽過……聽過而已。”宇文憂可不能亂說,要不然可能會辱了她的明潔。
“我們也要隨軍回京了,雖然我們是人質,有安全保障,但也不可掉以輕心,這一路你跟著我,我護著你。”宇文憂態度誠懇,他可不想自己未來的大舅子有什么閃失,要是把他護好了,不僅能贏得夢兒好感,還能得到南宮老丞相的肯定。
南宮闔沉默半晌,仔細的打量著他,拱手道:“我與兄臺無親無故的,為何要護我。”
“早晚會有親的。”宇文憂將他摟在懷里,高高興興的往木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