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軒轅府停下了,軒轅瑜下了馬車卻看見門口圍了不少人,都在竊竊私語。有的人神情不解,很是迷惑,有的人大談特談,很是八卦,有的人緘默一旁,只是為了瞧個熱鬧,全然沒有了望月閣外百姓的鄙夷與敵視。軒轅瑜把他們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心中不由掠過不解,跳下了馬車就往府中走去。
只見軒轅府里立了幾個禁軍侍衛,肅然站立在前廳屋外,軒轅瑜心中更加的疑惑了,看這架勢,來的是宮里的人。張嬤嬤守在門口,看見軒轅瑜來了,忙奔過來拉住她:“喲,我的大小姐,這一屋子人可都在等你呢,可快些著點吧。”
軒轅瑜被莫名其妙的拉進了屋去,只見屋內聚集了軒轅府上上下下各路人。屋中有一內監打扮的人走來走去,看見軒轅瑜進來后,打量一眼眾人的神色,推斷出這就是那等了半天才來的大小姐。于是上前幾步尖著嗓子說道:“這位就是大小姐了吧,可是讓咋家好等,快些跪下接旨吧,咋家還有要事在身呢,可不能就緊著你一人呢。”
軒轅瑜跟著眾人跪下,那內監拿起一份明黃的錦帛,依樣畫葫蘆的念了一遍。軒轅瑜聽出來大意就是贛南的干旱已解,川渝的蝗災已有了解決之法,欽天監補了一卦,說軒轅瑜命格貴重,絕非天煞孤星,而是紫薇星轉世,福澤周邊之人,特封為昭陽縣主。
眾人都是神色難辨,有如老夫人一般欣喜的不知所以的,有如軒轅靖一般動些小心思的,也有如軒轅清一般諱莫如深的。
軒轅瑜上前恭敬地接過了圣旨,也謝過了宣旨的那個公公。宮里的那些人自然有軒轅靖和軒轅清招待,軒轅瑜隨著老夫人進了內屋。
方老夫人笑得合不攏嘴,連連搖頭說道:“這回可是因禍得福了,瑜姐兒撈一個縣主當當,真是再歡喜不過的事情了,我們軒轅府也跟著長臉,呵呵呵呵。”
王姨娘上前湊趣道:“可不就是這么說呢,瑜姐兒是個有福氣的,可不應了那句話,大難不死必有后福,自此之后,福星就會高照軒轅府邸,只盼著老爺仕途順利,老夫人身體康健,幾個姑娘嫁得良婿,小一輩的子孫嶄露頭角。”
老夫人滿意的看了王姨娘一眼,笑呵呵地對著軒轅瑜說道:“你這姨娘倒是個會說話的人物,倒是說到了我的心坎上,如她所愿,只盼著軒轅府一日好過一日。”
軒轅瑜從善如流的應和著,但心中卻是滋味復雜難辨,自己最終還是要辜負了老婦人對自己的好,這是百般疼愛自己的老夫人啊,軒轅瑜一向堅定的心有了動搖。漫漫復仇路,即使在最艱難的時候,軒轅瑜也是咬牙堅持了下來,多次在死亡邊緣徘徊,她也沒有放棄,復仇已經是她的使命了。她搖一搖頭,揮卻了心中的那些軟弱,她此生注定為了復仇而活,任何動搖心智的想法都是危險的,即使萬劫不復,她也在所不辭。
一向不多話的荷香輕笑一聲搭話道:“大小姐真是個福澤深厚的,前腳才有流言,后腳就有皇上下旨回護,也不知是不是那九千歲在皇上面前美言了幾句,才賜了大小姐縣主,若真是如此,可要多謝謝九千歲了呢。”
說者不知道是不是有心,聽到的人卻是有意的,屋內突然就寂寂無聲,都在思索著荷香話中的意思。荷香的懷疑不是空穴來風,畢竟不久之前,楊毅剛送來了成堆的賞賜,前腳軒轅瑜陷于流言,后腳就有圣旨澄清流言,能讓皇上如此做的人除了楊毅,不作第二人選。但軒轅瑜只是一個深閨小姐,性情暫且不說,但模樣是頂好的,楊毅也可能是存了其他的心思,只等著軒轅瑜松口了。
方老夫人的臉色登時有些不好,軒轅家的姑娘與一個太監有太多瓜葛總歸不是什么好事,軒轅瑜還沒有定親,這事要是傳出去了,哪里還有人敢登門求取。明眼人都能聽得出荷香話中的揶揄,方老夫人心中不滿,但又不好與一個姨娘計較,只是沉著臉不說話。
恰好軒轅靖帶著軒轅清進來,大約是聽到了荷香的話,因而不見剛才的歡喜而是面無表情。軒轅靖是矛盾的,既因為女兒攀附上了一個內監而覺得臉上無光,另外又希望楊毅能看在軒轅瑜的份上扶持自己一把,楊毅現在只手遮天,連皇上都對他的話言聽計從,更別說是朝堂上見風使舵的臣子,畢竟敢忤逆他的人都已經身首異處了。若是他對軒轅靖青眼有加,那軒轅靖就能勢如破竹,在官場上乘風破浪了。
軒轅靖瞪了荷香一眼,但到底還是不忍心嚴厲斥責她,只是說道:“胡說什么,九千歲也是我們百姓可以編排的嗎。”
荷香也是小孩兒心性,賭氣的撅起了嘴,不再言語。
軒轅靖心中一痛,懷疑自己是不是說得太重了,忙完了瑣事后還是要好好補償一下荷香。
“瑜兒,你隨為父去書房,為父有幾句話要問你。”
軒轅瑜對著方老夫人行了一禮后便跟著軒轅靖去了書房。按理說,軒轅靖是從來不讓軒轅家的女子進書房的,今日破了例,想來是有要緊的事情。
軒轅靖來回踱著步,看起來有些難以啟齒的樣子,最后還是站定了后問道:“你與那楊毅是如何相識的,他為什么要幾次三番搭救你?”
軒轅瑜這時候哪里還能不明白軒轅靖的肚皮心思,他是想通過自己攀上楊毅這根高枝呢,于是淡淡的說道:“女兒與他萍水相逢,一次馬車壞了,幸得他經過出手相助,之后便有了些淵源。”
軒轅靖搓了搓手,假裝清了清嗓子:“抽個空子,你替為父搭橋牽線,與那楊大人見上一面。”
軒轅瑜心中鄙夷不已,但還是說道:“女兒會送帖子給楊大人,但楊大人日理萬機,或許會沒有時間。”
“你是在敷衍搪塞為父嗎?”軒轅靖有些不快,聲音也拔高了。
“女兒知道了。”軒轅瑜無奈的說道。
軒轅靖這才臉色好看了不少,又囑咐了軒轅瑜一些不咸不淡的話,便讓她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