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沐陽望著窗外層層疊疊的云，嘴角不自覺地露出笑意：在原來的世界從未坐過飛機。來這兒不久連筋斗云都坐過了。
呼啦呼啦……
薄薄的，幾十頁的服裝雜志，她以每秒看一頁的速度翻書。
“不喜歡看就別看，和我聊幾句不好嗎？”
在咖啡館里，朱沐陽就看出她悶悶不樂，覺得讓雇主心情愉快也屬于保護的業務之一。
公輸麗像沒聽到，臉卻紅了，手抖了一下，以更快的速度翻書。
“是不是和那個夢有關？”朱沐陽沒料到她骨子里這么保守，就開門見山，要解開她的心結。
公輸麗像是怕蜈蚣之類的可怕蟲子鉆進耳朵，用力地捂著。
朱沐陽無奈地輕嘆，輕拍她的腦袋。公輸麗便如聽到口令的機器人，立時睡了過去。
夜幕上殘云密布，如鉤紅月像是在滴血。涼風如泣，微雨如淚。在荒地上野蠻生長的樹如在暗影中如一個個形狀怪異的魔獸，而隨處可見的墓地里像是會爬出骷髏。
公輸麗戰戰兢兢地走小路上，預感會有極為危險的事發生。
喵！
公輸麗打了個寒顫，幾乎驚叫出聲，但還是本能地循聲看去。
那是一只虎紋的小貓，站著樹枝上，那雙藍寶石般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發光，詭異但不恐怖，還令人有莫名的親近感。
“你還在為那個夢犯愁，對吧？”小貓突然說話了。
公輸麗連連點頭，紅著臉，猶豫了很久才說：“我不敢肯定那是夢，太真實了，感覺真實發生過。”
“和現在相比，哪個更真實？”小貓雙爪像是在洗臉。
公輸麗毫不猶豫地說：“和這個同樣真實。”
小貓雙足直立，伸著懶腰，身體不斷變大，最后變成朱沐陽。
朱沐陽沖她挑眉一笑，“那都是夢神的惡作劇。為了向你證明，你同樣會清晰地記著這個夢。”
他隔空往下一抹，合上了公輸麗的眼。
公輸麗再睜開眼后，下意識地掃看周圍，見已回到了飛機里，又看到朱沐陽笑瞇瞇的臉，抓著雜志狠打他腦袋一下，厲聲說：“我就知道，和你脫不了干系。”
朱沐陽嘿嘿一笑：看來是真的恢復了。
其他乘客不明就里，本著看熱鬧的心態瞅了過來，但見事態有平息之勢，頓覺掃興，又各干各的。
公輸麗驀地臉色大變，驚懼地指著窗外。
朱沐陽好奇地扭過頭，見一大群烏鴉如黑云勢不可擋地沖了過來。
其他挨著窗戶坐的乘客也驚叫不止。
咣咣咣……
如暴雨落在鐵皮屋頂上，短短半分鐘，窗戶都被黏稠的血封住了。
前排一個穿著黑色皮衣皮褲的年輕人笑盈盈地起身，張開雙臂，朝眾人一躬，“大家不要驚慌，容我自我介紹。”
可此時乘客們都如熱鍋上的螞蟻，亂叫個不停，誰會在乎一個陌生人說了什么。
年輕人臉色鐵青，猛地厲聲大喊：“這是我干的！”
只這一句，短短五個字，乘客們都安靜下來，困惑而又氣惱地盯著這個年輕人。
年輕人很享受眾人的目光齊聚在自己身上的時刻，如在演舞臺劇，張開雙臂，笑容逐漸變態，“老實說，我不想殺了各位，你們都是被某個人連累的。”
“是哪個王八蛋？”一個肥壯如熊的中年男人搶先問。
年輕人指向朱沐陽，“正是這位朱先生。”
朱沐陽懵了，“我不認識你啊，往日無冤近日無仇。”
“不認識我？”年輕人如受了巨大打擊不堪忍受的樣子捂著臉，隨即開心地笑著說：“不認識我就對了，我就是隱藏在黑暗世界的著名殺手，萬鴉王。”
朱沐陽抿嘴一笑，“我敢打賭，你一定姓萬。”
原本驚懼不已的乘客們明白了他的意思，哄堂大笑，飛機里頓時充滿歡樂的氣氛。
年輕人氣急敗壞地朝眾人吼道：“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能操控金屬的叫萬磁王，我能操控烏鴉，不叫萬鴉王叫什么？”
眾人聽了他的辯解，笑得更持久，聲音更響亮。
朱沐陽抹去眼角的淚水，勉強止住笑，“又一個被超級英雄毀了的傻孩子。”
“笑我？你們都去死。”萬鴉王突然雙掌合十，做了個往前刺出的動作。
飛機像是被無形大手抓著扔了一下，劇烈地晃動，偏離了航線。
乘客們驟然止住笑，回過神來，都面色不善地瞅向朱沐陽。
萬鴉王高興地拍掌，“終于到了我最愛的節目。來吧，揪出害群之馬，把他扔出去。”
朱沐陽掃過每個乘客的臉，臉色鐵青，冷冷地說：“你們該不會真要聽他的吧？大伙應該同仇敵愾，一起沖上去把他打死，即便死也要懲罰真正的罪人，而不是拿受害者開刀。”
“哦，我想起來你是誰了。你就是異人團的朱副隊長。前幾天剛破了‘紙片人’案件。”一個絡腮胡子的中年男人起身，指著朱沐陽興奮地說。
朱沐陽面露喜色，“對，就是我啊。”
“真的是他呀。”
“我看過他的視頻，好像還為公輸班公司做過筋斗云廣告。”
“我看過他斬殺巨龍的視頻，很強。”
朱沐陽暗忖：看來大家都很喜歡我，又承認我的權威，只要我一聲令下，就能輕易解決萬鴉王。
他指著萬鴉王，“烏鴉受他控制，只要我們解決了他，就會散去。”
“可萬一他很強呢，要犧牲很多人。”
“也可能在他被打死前，飛機被烏鴉毀了，爆炸了，一個都活不了。”
“朱隊長，你身懷強大的異能，可我們都是普通人啊，有一家老小要養。”
“不管遇到什么危險都要有理性，經過我理性分析，犧牲朱隊長一個人才能把損失減到最小。”
“對啊，他不是有筋斗云嗎？只要叫一聲筋斗云，筋斗云就會飛來接住他，絕對不會摔死。對，這才是最優解。”
“朱隊長還可以在即將落地時變成巨人啊。”
“對啊，咱們平時交稅養他們，不就是讓他們關鍵時刻挺身而出嗎？”
……
朱沐陽聽著他們七嘴八舌的議論，背上起了一層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