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的手槍？”

　　男人有些驚訝地看著白昕。

　　“嗯。”

　　這段突然的對話，在靜默的廠房里格外醒目。不少雇傭兵都暫時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饒有興趣地看了過來。

　　“因為他？”

　　男人看了眼白昕，順著白昕的目光，他踢了踢自己跟前，那個如同蛆蟲般蜷縮、嘴里塞著破布的俘虜。

　　“他是這里的總管。”白昕木然道，隨手脫下殘破的外衣：“被他們撿走后，三年半的時間里，直到今天，我被他用煙頭摁過627次。”

　　白昕聲音不大，但咬字清晰，整個廠房的雇傭兵都可以清楚聽見。

　　男人盯著白昕瘦小的身軀，上面的各種傷疤，數不勝數。一眼望去，類型就不下五種。他能認出來的就有燙傷、勒傷、割傷、鞭傷、刺傷……

　　甚至還有，槍傷？

　　“手槍，給你了。”男人從腰上卸下手槍，蹲下身子，親手交到了白昕手上。

　　“記得開保險。”

　　白昕有些費勁地雙手舉著槍，瞄準了地上那個俘虜的頭。

　　那顆丑惡的頭顱，近在咫尺，只要扣下扳機，長達四年的噩夢，就會結束……

　　砰！

　　子彈激射而出，巨大的后坐力差點把營養不良的白昕的手腕震斷。

　　但是，那個該死的人渣，腦袋像西瓜一樣爆開的畫面并沒有出現。

　　子彈拐了個彎，射向了男人的太陽穴——

　　……

　　“盧卡斯！”

　　白昕從噩夢中驚醒，像溺水的人上了岸一樣，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原來是噩夢啊……

　　白昕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同時發現，自己的頭竟然已經完全不會疼了。摸了摸腳踝，竟然也已經消腫，似乎完全好了。

　　“真是神奇……”

　　白昕嘀嘀咕咕著，站起身，一把把客廳的窗簾拉開。

　　東方泛著魚肚白，微弱的亮光灑進屋內。

　　還是黎明前后。

　　白昕一轉身，就在沙發上、自己剛剛躺的位置旁，發現了一個懸浮在空中的黑金色混雜的小球。

　　剛剛家里太黑，白昕一時間沒看到。

　　它有蘋果大小，表面是流動的金屬質感，靜靜地浮在沙發的靠背上。

　　這是什么？

　　白昕試探性地伸手摸了摸。

　　手接觸到的剎那，白昕腦海深處，冰冷的機械聲響起：

　　“系統，激活。”

　　……

　　軍火交易達成了。

　　忙碌了一個晚上的琴酒，疲憊地癱在車上。

　　滴嘟。

　　手機上彈出一條短信。琴酒瞇著眼睛，瞥了一眼。

　　[保時捷356A找到了。車窗被砸碎，鑰匙孔被暴力摧毀，車身多處刮擦。已經送去基地維護。]

　　琴酒眼皮一跳，心臟不住的抽搐著。這么對待古董車，那個偷車賊真是暴殄天物。

　　[盜竊者疑似是白昕池史，住址為米花町2丁目20番地……]后面是白昕的詳細資料。

　　白昕池史？

　　琴酒愣了愣，想起了在黑拳場的短暫對視。

　　[……我們控制的監控顯示，偷車前，他在夜櫻會酒吧曾與警察交過手，無傷擊倒了一名持槍警察。]

　　這身手，還真是不簡單啊……琴酒點燃一根煙，徐徐吐出一口氣，道：

　　“走，伏特加。”

　　“大哥，我們去哪？”

　　“米花町2丁目20番地。”

　　琴酒閉上了眼睛。

　　他改主意了。

　　……

　　“所以說，你救了我，把我從原來那個世界拉了出來。而我現在是一名穿越者，而且穿越過程中發生了意外，原本是全身穿越，結果附著在了‘白昕池史’身上，變成了‘一魂雙體’的模式？”

　　白昕沖了個澡，赤裸著身子站在鏡子前，意念一動，鏡子里的白昕池史便變成了前世的自己。

　　上面遍布的傷疤種類繁多，但白昕早就看習慣了，沒什么反應。比較值得關注的是，前世脖頸上致命的槍傷竟然完全沒有痕跡。

　　“是的，你現在繼承了白昕池史所有的記憶和身體。并且我在你昏迷時修復好了你的一些身體損傷。”

　　“不過兩副身體、兩套記憶也導致你的穿越排異反應很嚴重。我沒想到你恢復的那么快，本以為你要昏迷十天半個月呢。”

　　一灘金屬質感的液體從白昕身旁流過，匯聚在空中，變成一個金屬球，發出嗡嗡聲。

　　“那我還是先天穿越圣體？”

　　意念又一動，白昕又變回了白昕池史。他細細端詳了一番，忽然一怔——這和前世17歲的自己，幾乎一樣啊！

　　還真是奇妙的緣分……白宇目光復雜地套回衣服。

　　“對了，系統，能不能冒昧問你個問題。”

　　“？”金屬球變為一個問號。

　　“你……有什么目的？”

　　白昕斟酌了一下詞句，小心翼翼地問道。

　　白昕覺得，這種事情，還是提前敞開說明比較好。

　　他的童年都在陰影中度過，之后的軍旅生涯也注定沒有太多時間接觸網絡小說。連“系統”“金手指”這些概念，都是成年后才知道的。

　　白昕對無條件為主角提供幫助的系統感到奇怪。他的世界觀就是，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一切行為都是基于有利可圖。

　　哪怕是將自己從黑暗中撈起的盧卡斯，最后也背棄了他……算了，這事不能再想下去。

　　白昕就這樣看著金屬球。

　　“……”

　　金屬球懸停在空中。

　　“不好回答就算了。”

　　白昕擺了擺手，轉身離開了衛生間，準備在這棟大宅里逛逛時，背后傳來了聲響：

　　“……你可以把我當成雇主，我會給你派發任務，你完成后會有報酬。”

　　避而不答我的問題嗎？

　　白昕暗道，一腳跨出了衛生間。

　　“……算了，這樣互相猜忌，對我們后續合作不利。”金屬球跟上白昕，“我，一款傭兵系統，代號舍予山石，致力于服務每個時空的頂級雇傭兵，你，符合這個要求。”

　　白昕停下了腳步。

　　“你完成任務。而我，也會在我的那個維度獲得上級的獎賞。”

　　“也就是，互利共惠？”

　　“沒錯，”金屬球飄了兩圈，定在白昕面前：“我的功能很多，你會慢慢接觸到。”

　　“呵……那么，舍予山石，合作愉快。”

　　白昕伸出手指，戳了戳金屬球。

　　“合作愉快，白昕。”

　　忽然，嗖的一聲，金屬球包裹住白昕的手部，瞬間滲透進白昕的身體中。

　　真是神奇呢……

　　白昕驚詫后，活動了一下手指，沒感到任何異樣。

　　“你現在可以通過意識和我交流。”

　　舍予山石的聲音從腦海深處傳出，讓白昕打了個激靈。

　　這種奇怪的感覺，非要說的話，就好像有個人提著刀架在你脖子上湊著你耳朵說話，身子隱匿在你視線盲區看不見。

　　“這感覺……有點奇怪。”

　　“你得適應。這種交流最高效，最隱蔽。你可以用意識調出‘面板’先熟悉一下。我先匿了，有事叫我。”

　　“……行吧。”

　　舍予山石不再說話。而白昕回到客廳，靠在沙發上，心中默念：調出面板。

　　唰啦。

　　一張半透明、尺寸約為68.15*38.42厘米的屏幕出現在白昕眼前。

　　“不知道別人看不看得見……”

　　白昕心道。

　　「姓名：白昕/白昕池史

　　當前身體：白昕池史

　　掌握能力：綜合格斗（大師）、持械格斗（大師），精確射擊（大師），中文（精通），英語（熟練），日語（熟練）……」

　　話說，原主的黑客技術竟不在掌握范圍內。

　　白昕若有所思。

　　此外，還有資產、商店、身體素質評估等。

　　白昕心里大致有個底后，便關掉了面板，找來昨天被他隨手扔在地上的鑰匙和手機。

　　他今天準備去家附近轉一圈，熟悉一下環境。前身的記憶在腦子里多少有些不真實，最好還是自己踩一遍點。

　　除此之外，如果可以，白昕還打算找個地方避避風頭。

　　他襲了警，雖然隔了一夜警察都還沒找上門，自己還能安然無恙地沖澡、和系統聊天，說明情況還不算緊急。

　　但這無法肯定自己沒被發現，因為當時白昕沒去觀察安全通道那有沒有監控。

　　嗯，反正，謹慎點準沒錯。

　　哪料，白昕收拾完東西，一出家門，門都還沒拉上，忽然感覺下身一麻——

　　噗嗤！

　　什么？

　　白昕渾身一軟，不由自主地跌坐在地上，然后難以置信地扭頭望去。

　　身側不遠處，一個下顎寬大的黑衣人，拿著空空如也的麻醉槍，嘿嘿笑著站了起來。

　　然后，白昕眼前一黑，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