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綺玲看見姜婳唇邊那抹明顯譏諷的笑,對她這個反應還是比較滿意的,于是繼續爆料:“楊清她們科組一個前兩年來的小姑娘——人家沒明說是誰,楊清也就沒好問——那小姑娘私下里說過,她有一回就差點著了道兒。她因為還未婚,家又在外地,所以常年住校,那陣子不知道為什么也是經常住宿舍??砂堰@姑娘嚇壞了!她知道不好,還好夠機靈,一邊跟周流氓說話周旋,一邊趁他去冰箱拿飲料的功夫,發短信給一個追求了自己很久的、也住校的男老師,要他馬上來417接自己。那男的也給力,兩分鐘就跑來敲門了,這姑娘這才險險脫身?!?p> 同樣的劇本、不變的套路,姜婳心底陣陣惡寒。
劉綺玲小鋼炮一樣的嘴巴還在繼續:“這姑娘遇到這種事也不敢聲張,畢竟也沒真的吃虧,只能不了了之了。事后那流氓每回見了她,都還若無其事地打招呼說笑!哎你說,這流氓在學校宿舍就敢這樣,這種人怎么能讓他混進人民教師隊伍!”
姜婳倒是平靜了,“這幫人能湊在一起明目張膽地講什么‘帶女老師去出差’這樣的話,說明我們學校肯定不止一個這樣的流氓,這樣的事情肯定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不知道他們在多少女老師身上試過了,得手了就賺到了,沒得手也沒什么損失,反正沒人敢出聲。這就相當于‘全面撒網,重點捕撈’。”
劉綺玲雞啄米般點頭,義憤填膺:“就是!沒想到學校里也有這種人渣,還為人師表呢,別帶壞下一代就謝天謝地了!”又蹙眉疑惑,“他這個德行,校領導們就真的毫不知情嗎?”
“怎么會?”姜婳輕嘲:“平時誰說句大老板壞話,都能很快傳進人家耳朵里。這樣的行徑,還不止一次、涉及不止一個人,大老板怎么可能一無所知?不過裝聾作啞罷了?!?p> 劉綺玲:“......好可怕。”她將姜婳的手臂抱得更緊,頭也靠上去,“婳兒,怎么辦?嗚嗚,我想馬麻了——”
行程的起點也是終點。近三個鐘頭后,大巴將所有人再次帶回S中門前。
周文博站在車廂最前頭,挨個跟下車的人道別,氣度從容,笑容溫和。輪到姜婳時,臉上的笑容更深更殷勤,甚至伸出一只手,那樣子落在所有人眼中似乎是想要紳士地扶女士一把。
姜婳冷冷避開,斜睨對方一眼,面無表情地下車離去。
地鐵上姜婳接到梁襟帆今天的第N個來電,問她到哪兒了,說飯都做好了,就等她回來吃了。
嘈雜的車廂里,熙攘的人群中,姜婳聽著梁襟帆沉穩柔和的嗓音,一一應答,不自覺地眉眼含笑。
離家、離他越近,她的心緒就越平和,那些這兩天始終翻涌在肺腑間的憤怒和屈辱,潮汐般退去。
無邊凡世間,萬丈紅塵里,只有這一處、這一人,能卸下她一身清冷孤寂,令她心甘情愿被溫柔撫慰。
梁襟帆策劃多時的浪漫計劃還未來得及付諸實施,便再一次胎死腹中。
龐所長將一個厚重的文件夾推到梁襟帆面前,笑容慈藹:“小梁啊,咱們不久前還聊過關于機載激光在國內發展前景的問題吧?這東西在國際上雖不是什么新鮮事,M國也曾經試驗成功過,不過因為一些關鍵技術問題始終無法解決,所以在后續推行機載激光系統的時候,發現最初所制定的八個計劃中有七個都因為技術問題實現不了,導致這一項目被迫擱淺。這幾年這一領域再次成為歐美軍事強國的關注焦點,而且依托材料、動力等方面的最新科技,已經取得了不小的突破?!?p> 梁襟帆頷首,這事并不是秘聞,他在MIT時就知之甚詳了。
梁襟帆大概能夠猜到老所長接下來要說的是什么了,果然——
龐所長笑呵呵:“我十年前就跟有關部門提議過,但是由于種種原因,卻根本無法實現?!?p> 老人家嘆口氣,滿意地看著面前始終凝神細聽的年輕人,“現在不同了——國家經濟繁榮,社會穩定,科技進步,這些年我們自己也培養不少專業人才,可以說‘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你,就是我們一直渴盼的東風??!”
梁襟帆一貫的沉穩謙遜:“您過獎了,你們這些老一輩科研工作者才是中流砥柱?!?p> 龐所長擺擺手,“年紀不饒人哪,空有夢想,體力和精力都跟不上嘍。你在,我就可以放心把這副擔子交給你了。”
龐所長點點梁襟帆面前那個文件夾,示意他打開來看:“剛剛接到××部的通知,國家將劃撥專項資金,成立專門的實驗室,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趕上甚至超越世界先進水平!我向部里爭取了,經研究決定,這個實驗室,就設在咱們所!而你,就是這個實驗室的總負責人!這些東西你帶回去慢慢看,有疑問隨時找我?!?p> 老所長十分激動,畢竟這是他們那一代人半輩子的夢想。梁襟帆仍是沉穩以對:“謝謝您和上級領導的信任。我愿意接受這項工作,只有一個疑問——”
“你說?!?p> “這個實驗室的成員,我可以自己挑選嗎?”
龐所長也很爽快:“沒問題,咱們所的所有人員,你都有優先選擇權!哪怕看上其他兄弟院所的人,我也想辦法給你弄來!你只管沖鋒陷陣,兵馬糧草全包在我這個老頭子身上!”
梁襟帆被老爺子的調皮逗笑:“有您坐鎮,我還有什么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