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池真住的院里，只見妙海在院中站著，妙海看到他們，就像監獄守衛看到犯人一樣的架勢，睜著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他們幾個。

　　接著，妙海說池真長老在屋內，等會兒會對他們進行單獨問話，并讓妙仁先進屋。

　　只見妙仁推門進了堂屋，之后堂屋的門從里邊關上了。站在院中的妙一幾人就只能看到緊閉的屋門，而不能看到屋內的情形，也聽不到屋內的一點動靜，似乎屋內打上了一層結界，防止外邊的人偷聽。

　　妙一望著屋門，緊張地等待著。只感覺等了很久很久，屋門才打開，妙仁師兄才從屋里出來了。

　　“師兄，怎么樣？”他連忙問妙仁。他剛說完這句話，妙海突然“嗯？”地一聲，身子一扭，擠進了他和妙仁的中間，嚴肅地對他道，“不許串供！”接著轉臉對妙仁道，“你可以先出去了。”

　　妙仁對妙一說了句，不要怕。然后就朝院外走去了。

　　妙一也不再說什么了，接著看到下一個被叫進去問話的是妙水。

　　妙水出來后，妙恒被叫了進去。

　　妙一是最后被叫進去問話的人，當他進屋后，只見屋內的太師椅上坐著池真長老，神色如白天一樣嚴肅。屋內左右站著兩個戒律僧人。屋內四周飄蕩著著一種白色透明的光膜。

　　這種光膜是一種防止聲音外泄的結界，妙一知道，在這種結界內的任何聲音，外邊的人都聽不到。

　　池真長老先問他是不是叫妙一，他說是，然后問他是誰打碎了石佛。

　　他說，那晚天很黑，屋內沒有光，他沒有看到是誰打碎了石佛。

　　池真長老此時像是有意誘導他似的，問他，“那會不會是妙仁干的？我看很可能是妙仁干的。”

　　妙仁師兄，那怎么可能呢？他想，池真長老怎么會懷疑是妙仁師兄干的？他立刻道，“不是妙仁師兄打碎的。”

　　“不是嗎？”池真道，“根據我的判斷，妙仁是嫌疑最大的，如果……”緊緊地盯著妙一的眼睛，道，“如果你揭發是妙仁打碎的，你就算是污點證人了，那樣，我就可以對你從輕處罰?！?p>　　“不是的，不是妙仁師兄干的。”妙一堅持地道。他知道是自己打碎了石佛，自己不承認，但也絕對不能把這事賴在妙仁師兄的頭上。

　　池真長老卻似乎不想放過妙仁，再次對他道，“只要你揭發妙仁打碎了石佛，你就不用付任何的賠償金，也不會受到任何其他的處罰?！鳖D了下，道，“我聽說你是很不喜歡松源寺的，很想去主寺，你是不是被池寂、騙到松源寺來的？”

　　妙一知道自己一開始確實是不喜歡松源寺的，也確實感覺是被師父騙到了這里，可他現在已經喜歡上這里了。

　　“如果你揭發妙仁打碎石佛，揭發你師父池寂虛假宣傳，騙你到松源寺學藝，騙你的學費，這樣的話，我就可以幫你轉到主寺去。雖然你的條件不夠好，但可以作為特殊情況，轉進主寺?！?p>　　轉進主寺，就能夠成為真正的伽藍寺弟子。妙一很想成為真正的伽藍寺弟子，但是，如果是讓自己出賣師父來達成那樣的目的，那是絕對不行的。

　　于是他回答道，“我不想去主寺了，我現在在松源寺挺好的?！?p>　　“這么好的機會你都要放棄了嗎？”池真道，“我問你最后一次，你愿不愿意揭發妙仁打碎了石佛？愿意不愿意揭發你師父池寂？”

　　“我沒有看到妙仁師兄打碎了石佛?！泵钜辉俅螆远ǖ氐?，“我也絕不會揭發我師父?！?p>　　池真的臉上有點薄怒了，從椅子上站起來，緊緊地盯著妙一，然后讓妙一把那晚發生的事，從頭到尾，一點不漏地講述一遍，并威脅說，如果有一個字虛假，就從重處罰。

　　妙一于是開始講述那天晚上發生的事，從他們幾個打算進張百篆家偷看柳娘講起，一直講到妙仁中槍，他們從張百篆家逃走。幾乎所有內容他都老老實實地回答了，唯有妙恒和妙水撞倒博物架以及他自己打翻石佛盒子的事沒有說。

　　池真聽后，似乎發現了他故意遺漏的兩個重點內容，就問他，“當時你們被人發現，在慌亂之中撞翻了博物架，那么在慌亂之中，是誰，撞倒了屋里的博物架？又是誰打翻了裝石佛的盒子？”

　　“當時太黑了，我沒有看清楚?！泵钜换卮?。

　　“那當時你站在屋里哪個位置？是在博物架附近，還是在放石佛盒子的桌子附近？”

　　這話問到了最關鍵的、最核心的內容，誰站在博物架附近，那么慌亂之中，撞倒博物架的那個人就是誰；誰站在石佛盒子附近，那么慌亂之中，打翻石佛盒子的那個人就是誰。

　　妙一當時站在石佛盒子附近，如果說出來這一點，就等于承認了是他打碎了石佛。

　　所以，他的心弦一下子繃緊了，一時間回答不上來。

　　“你當時站在哪里？”池真盯著他問。

　　“我當時……”他猶豫了，最終回答，“站在博物架附近！”

　　不到最后一刻，他絕不承認，因為這件事的后果太嚴重了，他承擔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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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審問結束后，妙一回到宿舍，妙仁三個已經在等著他了，問他被問了什么話，他如實說了一遍。

　　妙仁聽后，說道，“池真與咱們師父不合，他早就想拆了咱們松源寺了，所以才讓你‘揭發’師父，‘揭發’我。他是看你面相單純，才敢這樣對你威逼利誘。我和妙恒妙水，我們三個，他看我們這種老油條的樣子，都沒敢對我們用這招?！?p>　　“我肯定不會背叛師父的?！泵钜坏?。

　　“我們都相信你?！泵钊市χ?。又說，“這幾天你就在寺里安心待著，別太擔心，這件事很快就會過去的——對了，晚上也不要隨便外出，聽說有人在山里又遇見我之前遇見的那個、背上長毛的兇獸了?！?p>　　妙一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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