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貨比潘安
顧佳嚇得頭一縮,眼前這個巨漢身高二米多,魁梧強壯。要是他發(fā)起狠來,這座土坯房還不夠他一腳踹的。
這次是把他惹毛了,正氣得猛吹胡子,渾身發(fā)抖呢!
顧佳趕緊陪笑:“爹,暫時的,只要山寨步入正軌,我便功成身退,雙手將寶座歸還。”
顧大方嘿嘿冷笑:“成王敗寇,只有弒父篡位的不肖子,哪有將皇位歸還的?笑話。”
顧佳冷汗,這條罪名太大條,她不敢當(dāng)啊!
“爹,您先坐下來,咱們有言在先的,可不許動刀子。”
顧大方一屁股坐下來,氣呼呼地別過頭不去看她。
“您先消消氣,聽我說。山寨的情況爹也看見了,不走出去只有抱著一起死,絕對沒有一線生機。所以我想了許多計劃,其中有很多是我腦子里自動形成的。可能是神墨的奇功呢!但我敢保證這些奇妙的點子絕對能湊效。”
顧大方動容了,閨女去一趟縣城便拉回兩萬斤糧,這肯定是文曲星君附身了,如果讓她大展拳腳,說不準(zhǔn)真能打出一片天地來。
“有啥好點子?”
顧佳笑了:“爹,只是一些念頭,可意會不可言傳,這便是我要做首領(lǐng)的因由了。”
顧大方挺撥的腰身一下子佝僂起來,倒?jié)M杯酒一干而盡,嘆息道:“是俺沒用,在位二十余年,沒讓大伙過上一天好日子、吃上一頓飽飯。閨女啊,并非爹貪戀這破位子,爹早就不想干了,可是這責(zé)任落在俺頭上,俺沒得挑啊!”
顧佳把酒杯滿上,遞給他:“爹,這不是您的錯,您不必自責(zé)。”
顧大方一口見底,道:“你雖然有了些能耐,可是你畢竟太年幼,這世界太多險惡是你不敢想象的,稍有不慎那就是幾百人的性命啊。”
顧佳正色道:“不管如何,我絕對不拿大伙的性命做賭。”
“你可要想清楚了,一旦背負(fù)山大王這個惡名,再想許個好人家那就是癡心妄想。”
“這個爹不心擔(dān)心,大不了我搶幾個回來當(dāng)壓寨夫婿。”
顧大方哈哈大笑:“好,你比爹更像山大王,爹答應(yīng)你,你以后就是新一代的大當(dāng)家。”
顧佳松了一口氣,老父干了一輩子賊王,只有他搶別人的,哪有被人搶的道理?何況他閨女動的手,難為他了。
顧佳沉思一下,從懷里取出一張紙箋:“爹,您瞧瞧,一定要坐穩(wěn)來,可別嚇著。”
顧大方嗤笑道:“得虧你娘當(dāng)年逼俺認(rèn)幾個字,要不然讓你這小丫頭笑話俺。”
顧大方仔細(xì)辯認(rèn)起信箋,突然收了笑意,瞳孔不斷擴大,一會狂喜一會又充滿擔(dān)憂,宛如一張瞬變的京劇臉譜。
顧佳很滿意老父的反應(yīng),如果面不改色,那才是見了鬼。
次日清早,山寨里的人突然間就無所事事。往日早早便下山刨食,現(xiàn)在有了糧食,不必再下山,竟然有些不習(xí)慣。
黑嬸見不得這么多閑蛋,跑去找大當(dāng)家。到了中屋,只見大當(dāng)家一身新衣,腳踏登革靴,八面威風(fēng)。
本來就高大挺撥的大當(dāng)家,此時更是英明神武,關(guān)公再世。
黑嬸嬌羞地道:“大當(dāng)家真是貨比潘安,雄風(fēng)不弱當(dāng)年,俺瞧著心跳得慌呢!”
顧大方瞬間起滿雞皮疙瘩,喝道:“啥亂七八糟的?滾……回來。”
黑嬸一喜,忙問:“咋的?”
“召集大伙到點兵場,開灶煮粥。另外請叔伯公來,有要緊事宣布。”
黑嬸一怔,這里頭信息量很大呀!問道:“這么早就開灶?那一天得吃掉多少糧食啊!
“少哆嗦,叫你去便去。把老母雞殺了,取生血。”
“喲!有屁的老母雞,早讓您下令給殺了。”
顧大方想起來,閨女跳湖醒來的當(dāng)天便殺掉老母雞,還特意留個雞全腿給閨女補補身子,沒想到她小吃兩口便不要了,最后進(jìn)入他的腹。
顧大方吧唧一下嘴,問:“其它帶血的犧口呢?”
“有條白狗,要宰了嗎?”
“白狗?哪來的?”
“那條黑狗掉光了毛,就成白狗。”
“這……不太合適。算了,去吧!”
顧大方喃喃自語:“咸菜也是一樣的。”
如花一大早打來清水,顧佳洗漱過后,便取出男裝,欲往身上套。但是費了好大勁,依然穿的不倫不類。
顧佳左右瞧瞧,笑了,活像個弼馬溫新官上任。
如花趕緊上來幫理順內(nèi)外番,整平領(lǐng)口,再重新用角帶束腰,最后讓小姐坐在床上,蹲下身子幫她脫掉舊鞋,再穿上新的蹬革靴。
顧佳看如花忙里忙外,手法嫻熟,心里一陣感概,這個時代各種落后,極度的不便。但同時又是最大的方便,就看一個人處在什么位置。
“好了,小姐你站起轉(zhuǎn)一圈。”
顧佳轉(zhuǎn)了一圈,一個翩翩佳公子成型。
如花卻十分擔(dān)憂道:“哎呀!小姐,你又瘦了,沒有原來好看。”
顧佳才想起龍飛山人以肥為美,原主菊花以第一美人的稱號打遍龍飛山無敵手,這才給予她敢追李秀才的膽氣。
顧佳笑道:“沒關(guān)系,以后啊,你就是龍飛山第一美人了。”
如花很驚慌,忙表示以后盡量少吃點,絕對不敢搶坐第一美人的寶座。
顧佳來到中屋,向榮升為“太上皇”的老父請早安。剛出現(xiàn)在門口,就被一道白芒亮瞎了眼晴。
“爹,別擦了,您就把寶刀留著,等以后有空,再拿出來耍耍刀給我樂呵樂呵。”
“胡鬧,沒有傳山寶刀在手,哪個會聽你號令?”顧大方一臉不舍,低頭用上好的錦布擦個不停。
“這個真不用,我也耍不動。”
顧佳可不想整日扛著一把缺幾個口的大刀到處晃悠。
顧大方朝刀面哈出一口氣,抹掉灰蒙后當(dāng)鏡子照照臉,道:“耍不耍得動是一回事兒,寶刀是大當(dāng)家的象征,規(guī)矩不可破。”
顧佳說不過他,只好換個話題:“爹,等會要不要歃血為盟、禱告黃天諸如此類的?”
顧大方哈哈大笑:“閨女啊,這事一百多年前就干了,你想干也沒那機會。”
顧佳輕拍胸脯,還好,據(jù)她了解,古人結(jié)盟結(jié)拜時都要歃血。大家一起割破手指,擠出幾滴血滴在酒碗里,攪拌均勻后分來喝掉。有些人非常瘋狂,為表誠意,弄出一碗血的也大有人在。
最后,大多數(shù)人兌現(xiàn)“不求同年生,但求同年死”的誓言,因為他們得了同一種傳染病。
“那禱文呀、上位感言呀、以后的策略方針之類的總要發(fā)表一番吧?”
“狗屁的發(fā)表。”
顧佳失望道:“哎!虧我還想了一宿的發(fā)言詞。”
顧大方笑了:“閨女啊,你要有那份閑心,發(fā)表一番也成,不過爹提醒你,這些猴崽子只關(guān)心下了多少米,至于你說些啥,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