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中盤算，若安向晚是個勤儉持家，懂得關照體貼他的，他日自己飛黃騰達后，倒也不必非要將她休棄，留在后院做個妾室也是可以的——畢竟小姑娘雖不愛打扮，但勝在年紀還輕，身姿窈窕纖細，臉蛋也還不錯。

　　在母子倆心中各自盤算的時候，安向晚已經挑好了。

　　她示意掌柜的包起來，付了銀子后，拎著包裹笑瞇瞇對兩人道：“你倆慢慢逛，時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府了。”

　　說完，在李夫人和李政愕然的目光中，頭也不回地出了綢緞莊。

　　兩人愣了半晌，回過神來的時候，安向晚已經不見人影。

　　“這丫頭什么意思！”李夫人氣急敗壞，她認真挑選了好幾件衣裳，安向晚居然沒給她付錢就跑了。

　　李政也是一頭霧水，明明她買的還有幾身男裝，難道不是買給自己的？

　　“這丫頭沒規沒矩的，絲毫不把我放在眼里，等她過了門，看我怎么收拾她！”

　　李夫人帶著李政罵罵咧咧地出了綢緞莊。

　　兩人剛走出不遠，人來人往的街頭，忽然有一道熟悉的人影迎面而來。

　　“胭脂，你怎么在這兒？”李政奇道。

　　胭脂被他這聲呼喚嚇了一跳，定睛看清來人后，眼底掠過驚慌之色。

　　她停住腳步，猶豫后才上前見禮，“夫人，公子。”

　　李政瞧見她手中提著兩個紙包，“你出來買東西嗎？”

　　她點點頭，局促道：“家中沒有鹽了，所以我出來買點。”

　　她一邊說著，卻下意識地將手中提著的東西藏在背后。

　　李夫人正在氣頭上，沒有注意到她神色不太對勁兒，三人遂一起往回走。

　　李政雖是個六品內閣侍讀，但他初入官場，勢單力薄，無人討好不說，還得自費銀錢鋪路，再加上朝廷俸祿也并不多，所以家中頗為貧寒。

　　母子倆當初還是將所有的家底都變賣后，才來到京城的倉橋巷勉強買了座兩進兩出的小宅院落腳。

　　巷子里住得都是些尋常人家。

　　兩人相依為命，經濟又頗為拮據，因此李家除了胭脂這個負責兩人飲食起居的丫鬟之外，就只有一個平日里灑掃庭院的老伯。

　　一番折騰下來，已近黃昏。

　　巷弄里升起裊裊炊煙，飯菜的香味兒逐漸彌漫開去。

　　李家也亮起了燈。

　　胭脂做好膳食，吃完后，李政便回到寢屋讀書。

　　燭光靜謐，他坐在西窗下的小榻上，翻開一本雜記，讀了幾頁，卻怎么也靜不下心。

　　他手指輕捻書頁，總是對今日相看時，安向晚對他那若即若離的態度耿耿于懷。

　　一個大字不識，初回京城的山野村姑，到底哪里看不上他？

　　他想不通。

　　房門被推開，胭脂端著一壺熱茶和幾塊糕點來到榻前。

　　“公子讀書累了吧，吃口茶歇息一會兒。”

　　月光盈室，小丫鬟杏臉桃腮，身段窈窕，挽袖替他倒茶時，身上還散著一股莫名清香，惹人春心蕩漾，浮想聯翩。

　　如此春夜，孤男寡女。

　　李政心頭躁動不已。

　　他忽然將人一把拉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