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今最要緊的是把嬰幼兒生出來,然后就是看產婦的情況了。
夏小霜一個10歲的小娃娃自然做不了這些,不但心有余而力不足,而且接生孩子的事還要交給別人做,才理所應當。
于是出了產房,跟爺爺夏文安和成桂家眷們說,
“孩子只露了個發頂,卡住出不來了,再這么下去,我擔心夫人要挺不住啊。”
“爺爺交代你的,你可注意看了?”
“看了,產婦臉色蒼白,無力,出血量還不算太大,夾有血塊,血色鮮艷。”
夏文安點點頭,大致知道了產婦的情況。
成桂家男人又趕忙補充說,“家里也有兩個會接生的婆子,看了夫人情況嚇的不敢下手,這才請了大夫過來,你們一定要幫幫忙啊。”
原來屋里的兩老仆婦不是伺候人的,是接生婆?夏小霜臉色凝重,屋子里傳出產婦有一聲沒一聲的叫著,聲音又虛又低。
“哎,怎么不早些說?”雖氣惱成桂家的做事拖拉,可眼前兩條人命最要緊,夏小霜看了看眾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爺孫倆身上。
“爺爺你是不能進去的,我要怎么做才能救她?”
古代女人生孩子,男人都避諱的很,見血總是晦氣的,再者男大夫也不方便給產婦接生。
夏文安緩緩的說,“你別急,你先要婆子們用法子把孩子生出來,如果產婦大出血,就從箱子里拿藥出來止血,內服的,外用的盡管上,知道了么?”
這些產婦生娃步驟和程序夏小霜心里大致有譜的,方法從外人信服的爺爺嘴里說出來,和自己悶聲做出來,效果是不同的。
誰能相信一個10歲的娃娃懂得分娩之術呢?
反而有當堂證人聽著,才不會對一個小丫頭有所疑惑和顧慮。
“好的,我知道了。”夏小霜轉身就碰上眾人的目光,心里暗自竊喜,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
“小娃娃……成嗎?”見小娃娃又進了去,屋子緊閉,成桂家男人疑惑的問。
夏文安給了顆定心丸,“你們放心,我這小孫女3歲跟我研習醫術,轉載7年光景,她習得用心良苦,有時我考問她一二,她也都流暢的答出,就是缺乏實踐,這次她代我出手,未必比不上我。”
他自己也終有老去干不動的時候,再不鍛煉她,自己真倒下去了,她豈不是等著餓死。
這句話,夏文安埋進了肚子里。跟東家說給孫女試試手,鍛煉鍛煉,東家不氣得吐血呀。
但,他相信她。
如同,他信她能平安的從時府出來。
又進了屋子,夏小霜叫兩個產婆繼續接生,兩產婆又站著不動的疑問了,孩子卡的生不出來,怎么生呀?
“二位婆婆,一個給夫人壓壓肚子,一個給夫人加油打氣就可,剩下的我來處理。”
“產婦的肚子還能壓?”產婆問。
“對,可以壓,這樣有助于胎兒出來。”她又說,“婆婆還能幫我準備剪刀,油燈,白酒,棉布,針線?”
“我馬上去找。”
夏小霜打開急備藥箱,箱子里只放了幾瓶急救藥丸,中藥粉和中藥飲片,連個消毒藥水的都沒,古代醫療就是落后的麻煩。
她微微蹙眉,拿了若干黃芪丸讓產婦含在嘴里慢慢融化提氣,又趕忙包了中藥粉,外頭纏了幾圈紗布,放在一旁,以備不測。
產婆用力的在壓著產婦的肚子,下身胎兒露到了耳朵位置,偏此時產婦暈死了過去。
產婆嚇的滿臉的汗珠直掉,另一個產婆說東西到了。
“婆婆們別怕。”她怕婆婆們慌亂耽誤情況,話又來不及說,忙的點了油燈,把剪刀來回在火焰上烤。
接著對不省人事的產婦說,“夫人您忍著點,可能會有些疼。”
夏小霜給產婦下身擦了點白酒消毒,一剪刀下去,鮮血流淌不息,產婆配合的把孩子接了出來。
“哇,哇,哇……”嬰孩兒呱呱落地,哭聲洪亮,屋外人們欣喜不已。
“是個男娃,賀喜老爺,喜得貴子!”
產婆先是清理干凈了落胎物,又給嬰孩兒裹了柔軟棉被,這才抱了出去領賞錢。
而這頭負責手術的夏小霜也順利把產婦下身縫合好了,她擦了擦額頭汗珠,聽外頭人高高興興的,一顆心才落了地。
三七粉果然好用,給產婦敷在傷口上立即止了血。
先前包好的三七包,夏小霜放在了產婦下身,以防萬一。
結果,還是沒防住。
她在院外休息不到半刻鐘,和爺爺閑聊沒幾句,仆婦慌忙報說,夫人大出血了,流的床單大半的猩紅,像洪水一般兜不住。
夏文安干又給把了脈,扎了針,開了方子。成桂家男人接過看了看,方子如下:
三七,黃芪,黨參,白術,桃仁,各4錢;川芎,當歸,升麻炭,陳棕炭,地榆炭各3錢;炙甘草2錢;益母草1兩。
看完,男人為難了,為了請大夫給妻子看病,家中銀錢幾乎花光了,附近最缺的就是郎中,本是請三里外的李大夫,不想出師不利,李大夫舉家喬遷了,于是又托人找啊找,這才找來了夏文安。
再者他自己本身就靠著祖上的老本錢過活,早就山窮水盡,哪兒還有什么銀錢買藥呀。
“不瞞溪大夫,我家中已再無銀錢買藥了,就連您和孫女的接診費都……。”男人低頭哀哀嘆氣。
沒錢,就買不了藥給產婦吃,也更加沒錢支付爺孫倆的銀錢。
夏小霜皺眉看向夏文安,本指望掙點口糧,沒想到雇主也是個窮的,空有個好點的房子罷了,接診轉變成一次公益義診。
夏文安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忙說,“不打緊,這次沒有,就先賒著,等老爺下回有了余錢再給也可。夫人的藥可是無論如何也是要買的呀,如果晚上吃不上可就麻煩了。”
“溪大夫,怎么說?”
“夫人若是血流不止,可是會死人的!”
想到失去妻子,成桂嚇的瞪大了眼珠子,人僵住了。
一旁的老太太敲了敲手中的拐杖,訓斥罵兒子,“不中用,不中用呦。哎。我們老汪家全敗你手里了,如今連條人命都救不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可悲啊。”
汪成桂低頭不語。
夏小霜說,“你們可以借錢呀!”
老太太又哭訴,“前些時候尚有街坊鄰里借錢渡難關,自有人知道他只借不還后,便無人敢再借一個子兒了。”
“那奶奶可有關系較好的親戚,或許可以借個銀子使使。”為了能拿到工錢,夏小霜知道所謂幫人就是幫己,于是又詢問。
老太太擺手,“借遍了,沒有。”
“您再想想呢。”
這么一催,汪老太太還真就想起一個人來,自己曾經的閨中密友,劉儀淑嫁給了一個暴發戶,肯定有錢借。
只是多年沒有聯系,關系再深也淡了,借不借到又是另說,老太太支支吾吾,“有倒是有,但好幾十年沒聯絡了,怕是借不來。”
“不去試試,怎么曉得人家不愿意呢,”夏小霜說。
汪老太太說她的閨中密友是時府時海亦的第一房正妻,夏小霜忽然記得時聽白說過什么大奶奶去了,想必汪老太太是不知情的。
還說自己曾是劉儀淑的貼身丫頭,當年她出嫁把自己許配人家嫁了出去,就留了一個岫桃隨身伺候著。
汪老太太寫了封信讓親信嬤嬤帶去時府給劉儀淑,夏小霜覺得不妥,便說自己一同前去方便說明情況。
汪家立馬準備了馬車送兩人去往時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