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摔個底朝天的男人
不管持續(xù)時間的長短,一段好的愛情都應該曾經有振奮人心的時光,如果完全沒有或者幾乎沒有,那一定不是愛情,那些欲罷不能的情感不過是自己心中的一種偏執(zhí)。
袁立雯站在姹紫嫣紅的花園里傾聽著交響曲般的鳥叫聲。
帶著從律師出具的退婚協(xié)議去見韓宇飛時她的內心還有過隱約的掙扎。
幻想著萬一韓宇飛表露出一絲的痛苦,她便立刻撕毀退婚協(xié)議義無反顧地跟隨他去的情景。
事實上,韓宇飛拿著退婚書只是一臉地冷笑和譏諷,嘴里吐出的盡是傷人心的惡話。
一個男人連戲都不想演給你看的時候那真是該放手了。
他在退婚協(xié)議簽名處大筆一揮從此兩人便劃清了界限。
袁鎮(zhèn)天拿著退婚書冷笑著問她,為什么忽然清醒過來。
袁立雯的回答是,覺得煩了想換個新鮮的。
那天她擅作主張跟著弟弟和弟媳去試結婚禮服。
程立新全程像個老母雞一樣喋喋不休,又是選婚紗又是挑剔妝容,沐汐時而不耐煩地和他吵幾句,時而又被他哄得哈哈大笑。
阿Kim非常有義氣地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給他倆拍結婚照。
鏡頭之下,兩人彼此依偎,相互擁抱,從眼神到身體都在傾訴著對對方的依戀,感覺就像是熱巧克力淋在了軟綿的棉花糖上,不用入口就感受到濃濃的甜蜜。
Kim羨慕道:“立雯,你弟和弟妹的那股勁把我鏡頭都燒掉。”
袁立雯腦海里不由自主浮現(xiàn)出那段經典的對白:我這么愛他,并不是因為他長得英俊,而是因為他比我更像自己,不管我們的靈魂是做什么的,他的和我完全一樣。”
一瞬間,袁立雯感覺堵塞的腦海就像是被巖石阻礙了多年的大河一樣一瀉千里,無法控制。
她對韓宇飛的偏執(zhí)不過是一場自編自導的幻想大戲,男人還沒有說愛,她已經墮入了自己編織的那張愛恨交錯的情網里面。
女人總會犯這種錯誤,愛上自己的幻想,有些人可以醒悟過來,有些人會執(zhí)迷不悔。
她很慶幸自己及時清醒過來,否則她將會像她的母親段文琴一樣過著聲嘶力竭的一生。
當鹿秘書把秘密的調查資料遞給她時,她全身都在顫抖,不是氣憤,是害怕。
這些年,韓宇飛勾結舅舅段一沉,利用公司內部人事紛爭把集團資源源源不斷的往外輸送,他們正掏空天箭的營養(yǎng)土,假以時日把它買下來再賣出去賺取巨額利潤。
后來又找殺手暗殺阻擊他們計劃的程立新,那天若不是蕭沐汐擋著那把刀,程立新已經和她說拜拜了,而這一切的幕后的黑手居然就是她那位癡狂迷戀的前任未婚夫。
在退婚協(xié)議上最后有一行是她親筆寫的字:倘若再讓我發(fā)現(xiàn)你做任何傷害我家人的事情,你就見鬼去吧!
或許,在愛情上她是毫無慧根,但在親情上她的情感是豐富的,是發(fā)達的,她可以催眠自己嫁給他,但不能閉上眼睛放縱他傷害家人。
在大宅門口,一部黑色保姆車停了下來,拉開車門的是一位28歲左右的男人,他走下車,雙手手臂上分別掛著三個大購物袋,然后又轉身從車內抱出十來件衣服,層層疊疊地衣服就像是一座小山丘壓在他的黝黑的手臂上。
經紀人Mandy從車內探出頭:“飛越,要不你分兩次拿吧。”
趙飛越憨厚自信笑道:“我可以的,Mandy姐。”
“你小心點,我把這電話講完就過來。”Mandy說完身子又縮回車內。
趙飛越轉過身,捧著一疊衣服,成為了一個移動倉庫。
他身高一米七八,手臂之上層層疊疊的衣服一直頂?shù)剿谋歉帲竭^衣服頂端,他的視線只能看到天空。
他已經來過大宅很多次,自信自己對從大門口到房子的路線十分熟悉,即使眼睛看不見路,憑著感覺往前走也是沒問題。
走了十多分鐘,大門口還沒到。趙飛越感覺自己走錯了方向,他臉頰貼著衣服側目,發(fā)現(xiàn)周圍綠草如茵,五彩斑斕的鮮花掛滿了墻壁,鑲嵌于綠草之中。
這顯然不是通向大宅地路。
他想看看前方,可惜小山丘般高的衣服擋住了視線,最后他只能借助在包裹衣服地塑料袋之間僅有的空隙去探一下前方的路線。
細微的光線從空隙中穿透過來,他看到在姹紫嫣紅的花園中站著一位身材出眾的女人。
七彩的蝴蝶正縈繞在她的四周,柔和璀璨的陽光如珍珠般灑落在她全身的每一處,綠黃條紋相間的薄紗長裙隨春風揚起,她展開雙臂,彷如一只展翅欲飛的蝴蝶。
趙飛越著迷了,他本能地放松了一只手去摸褲袋里的手機,這肱骨二頭肌剛剛放松下來,小山丘頃刻之間就崩塌下來,連同承托它的人也隨之徹底倒塌。
正陶醉在春日陽光之下的袁立雯被身后一陣響聲嚇了一大跳,腳踝處感覺被什么東西撞擊了一下。
她睜開眼睛皺眉低頭,目光所及之處是散落一地的化妝品、工具、紙張,層層疊疊的用塑料袋包裹住的衣服,最后還有一個像懶蛤蟆一樣的男人趴在這些東西的上面。
袁立雯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幾下。
衣服堆上的男人一個翻滾滾到了草地上,然后像一坨濕水泥漿一樣費勁地把自己堆起來,頭發(fā)凌亂,目光傻愣,皺巴巴的衣服上全都是泥草混合物。
他首先確認一下手里的手機,再抬頭她向袁立雯咧嘴一笑。
“Hi,袁小姐,早上好。”
要不是知道他是誰,袁立雯還以為家里來了個流浪漢,她雙手交叉胸前,唇邊是冷若冰霜的譏諷:“你為什么還沒被炒掉。”
“什么。”趙飛越傻愣住。
袁立雯目光移向滿地的狼藉:“這些衣服和化妝品加起來的總價值足夠把你賣去西伯尼西亞當勞工一百年。”
男人立刻收起了笑容:”沒…沒這么嚴重吧,都沒有摔爛,我等會把他們擦干凈就好。”
“飛越,你怎么又摔跤,剛才叫你分開兩次拿你又不聽。”聲音由遠及近,說話的人大步走到趙飛越身邊,還順便撿起一個散粉盒遞給他。
Mandy瞥了一眼繃著臉的袁立雯,又瞥了一眼垂頭喪氣的趙飛越,心里哀嘆,這小子怎么老是撞上槍口。
趙飛越還傻愣站在那里撓頭抓腦,Mandy提醒道:“還愣著干啥,趕快撿,撿完后去準備拍攝,他們進去搭棚了。”
趙飛越憨厚地點頭,小心翼翼地掃了袁立雯一眼,立即低頭俯身把地上東西全部抱起來,然后八字腿地一搖一擺地往大宅的門口走去。
袁立雯扯了扯唇邊:“人家是一孕傻三年,我看你是傻了十年,連企鵝也能招進來當助理。”
Mandy嘆氣:“依我看工作室是快要連企鵝都招不到。”
袁立雯挑眉:“你幾個意思。”
“我說袁大小姐,你知道圈內喊我們工作室叫什么。”
“什么?”
“助理殺手室!!!在你的英明領導下我們的助理壽命最長的不超過一個月,最短的只有一天,你知道不超過一個月是什么概念嗎?連試用期都沒過,人家就迫不及待卷包袱走!”
“有這么糟糕嗎?”袁立雯知道工作室助理更換頻繁,但不知道具體情況。
“你說尼,我的大小姐!這個趙飛越已經是超越歷史,在工作室呆了三個多月,我告訴你要是連飛越都走了,我可以直接掛牌當助理。”
袁立雯勾了勾唇:“這主意也不錯。”
“很好,那以后你就負責簽合同接電話寫策劃書收集資料應酬飯局、媒體、導演、廣告商……”Mandy如數(shù)家珍般地說道。
“停!”袁立雯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你愛怎樣就怎樣,我沒意見。”
Mandy撇撇嘴,一副你知道就好了的表情,語重心長道:“這個趙飛越看起來雖然傻愣,但腦子體力都很好使,寫文案、跑棚、借東西、還會手機拍攝,搬東西、跑通告、訂票訂酒店,關鍵是脾氣好心地善良做事踏實,人長得干凈又順眼,在現(xiàn)在這種浮夸拜金的社會上這種人簡直就像珍珠一樣珍貴。”
“像珍珠一樣珍貴?”立雯眉梢輕挑起:“按你這么說,這么好的人為什么要到我這個“殺手工作室”當助理。”
“人各有志,或許他想以后在演藝圈發(fā)展,當個什么經紀人或者副導什么的,有個大明星工作室的經驗總是好的。”Mandy嘴上這么說,實則她也不知道。
袁立雯斜眼看著Mandy:“那他應該是你的助理不是我的助理。”
Mandy嘻嘻笑道:“其實都是我們的助理,一份糧當兩份糧用不是挺好嘛。”
“說出心底話,這才是你留著他最主要的原因吧。”袁立雯嘴角微揚,甩開手往大宅走去。
Mandy快步跟上,咯咯笑道:“堅持使用性價比高的東西一向都是我做人的基本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