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身子擋住丑劍客的視線,看向左手,發現左手已被花蕊夫人用血寫了兩個字。
“腋下。”
風慕白雖不解,卻也知道花蕊夫人一定別有用意。他左手在衣襟上一帶,已將血字揩去。
他回頭看向唐傲,才發現唐傲已因失血過多而昏迷。
他不能再耽擱時間,道:“我想要見沙神的心已急不可耐,丑劍客你還不帶路?”
丑劍客從小屋中找出一條繩索,將風慕白困了個結結實實。
“你縱然手臂已斷,我還是不能不防,就請風公子受些苦吧。”他怪聲道。
風慕白淡淡道:“爾為刀俎,我為魚肉,全憑吩咐。”
丑劍客冷笑道:“但愿風公子可以老實些。我也不想讓風公子死在半路上。”
他又對花蕊夫人道:“夫人若是此后隱姓埋名,不再惹是生非,一定會活的長一些。”
花蕊夫人冷道:“你在威脅我?”
丑劍客道:“不敢,只是希望夫人不要再接近沙神,我想沙神也絕不想看到昔日的情人香消玉殞。”
花蕊夫人往地上淬了口唾沫,冷道:“像他這樣無情的人,是沒有昔日的情人這種說法的。”
丑劍客看了看唐傲,譏笑道道:“夫人若是再不離開這地方,只怕唐大先生的血就要流干了。”
風慕白知道丑劍客是希望花蕊夫人離沙神遠一些,但他說的卻也是實情,只因唐傲的傷勢的確已經刻不容緩。
風慕白面露急色,雖然沒說話,但他想要表達的意思,花蕊夫人瞧得清清楚楚。
她架起唐傲,走向門外,踏入黃沙。
臨別時,有意無意間還看了風慕白一眼。
眼中深情意切,似又無限寄托。
她是不是希望風慕白殺了沙神?
看著花蕊夫人離開,風慕白心頭緩了一些,因為花蕊夫人被丑劍客刺中那一劍雖然不致命,卻也是傷的不輕,像丑劍客這樣的高手,發出的每一劍都不能小瞧。
花蕊夫人離開,不但可以救活唐傲,也可以找個安穩的地方給自己療傷。
丑劍客看著小屋只剩下黃老先生的尸體與風慕白和自己,猶豫了少頃,似乎在考慮些什么?
最終,他抓住風慕白身上的繩索,將他拉到門外。
風慕白現在像個囚徒一般,甚至說他還不如個囚徒。
內骨碎裂的右臂被繩子一勒,血液已完全不流通,生出一種極其酸麻的疼痛。
可對他來說,這種痛苦,并不算什么。因為比這更大的心酸他也曾受過。
丑劍客沒有準備馬,因為距離沙神所在的金窟已不遠,他走路時的姿態很特別,與往常不同,他的身子像極了螃蟹爬行的樣子,因為他要保證自己可以隨時看見風慕白。
雖然現在風慕白已變成真正的階下囚,可他仍然不能掉以輕心,因為風慕白的實力誰也不曾完全見過,誰知道他會不會有別的辦法掙脫繩索。
丑劍客的心雖然處在緊張狀態中,但他卻很享受這種感覺,每當他回頭看到風慕白腳步踉蹌的陷進黃沙里,他心底不由得感到得意。
名震天下的風慕白會落地這步田地,只不過是因為他,一個陰暗的殺手。
想想,丑劍客就生出一種自豪。
他自語道“天地下再沒有人可以做到這一步了。”
他拿出水囊,在風慕白面前一陣狂飲,等到喝完時,似乎還覺得不夠,將水囊里剩余的水倒在風慕白面前。
黃沙里立刻露出一灘濕潤的皮膚。
他看著風慕白干枯的嘴唇,譏笑道:“風公子渴了嗎?為什么不挖一捧黃沙學著狗的樣子去舔一舔?”
風慕白現在當然干渴的要命,可他絕不會像丑劍客那樣說的去做,雖即便現在他太需要一絲水分來潤潤嘴唇。
風慕白就這樣被困著繩索,走在無垠的黃沙里。
丑劍客忽然頓住腳步,頭轉向一側,望著另一個方向的黃沙。
風慕白此刻快要被烈日曬昏,他差點一頭撞向丑劍客,順著丑劍客的目光看向另一側,只見長長的一道足印留在黃沙里。
腳印錯綜,顯然不是一個人踏出來的。
在這種地方居然還會有人?
丑劍客喃喃道:“莫非是唐傲的門下?”
他忽又搖頭道:“不會,唐傲來時就算帶著些人馬,多半也已經死在半路上,何況這腳印明顯是朝向金窟那地方,連唐傲都不知道金窟在哪里,他門下弟子當然更不會知道。”
他撇了一眼風慕白,只見風慕白目光垂下,似乎看不見任何東西。
但他卻不知風慕白一雙銳眼不僅看出這腳印是由三人走出,而且兩淺一深,說明一個人的武功稍遜些,所以走路時才會將全身重力施加到黃沙上。
他心道:“這腳印間隔并不遠,說明來者氣力已消耗的差不多,應該是自很遠的地方而來,莫非是他?”
想起這個人他嘴角不由得露出一絲淺笑。
丑劍客忽然厲聲道:“你在笑?
風慕白收斂笑容,淡淡道:“一個人在大沙漠總是寂寞,若是有遠方來的朋友當然要笑。”
他這句話無疑已令丑劍客起了警惕之心。
這正是他要的目的。
忽然,丑劍客笑了,他道:“我知道你是想讓我害怕,可你錯了,前面就是沙神的地盤,縱然來的人是為了你,他們也逃不出這片黃沙。”
風慕白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問我?”
丑劍客冷笑幾聲,不再說話
再往前走了一會,前面突然出現個突兀的帳篷。
正是那腳印停止的地方,
這帳篷并不是慢慢出現在丑劍客面前的,他像是有人施展法術一般,忽然就已經出現在那里。
丑劍客似乎還不相信,揉了揉眼睛。等他確信那不是幻覺,才驚的長大了嘴巴。
他一向很少吃驚,他本是個鎮定的人。
但眼前這一幕卻讓他慌了神。
這條路直通金窟,他已走了很多次,往常絕對沒有這帳篷的存在。
丑劍客忽然揮動長劍,打在風慕白膝蓋上,風慕白的身子一下倒在地上。
丑劍客也迅速俯下身子,讓炙熱的黃沙盡可能的掩蓋住身子。
因為他看到那帳篷里已有人走出。
走出兩個人,手里各自拿著一個花籃,伸手各自抓一把,就散落出美麗的花瓣。
不知道他們用了什么法子,竟能使鮮花可以承受住如此高溫的旅途。
而這兩人撒下花瓣,若不是瘋了就是故意擺下排場為了迎接誰。
片刻間,那帳篷前一塊很大面積的黃沙已被花瓣覆蓋。
丑劍客越瞧越摸不著頭腦,只好再看下去。
卻聽風慕白已冷笑道:“你以為他們沒發現你嗎?要不然他們怎會在此時撒下花瓣。”
丑劍客冷哼一聲,心里卻也已認可風慕白的話,暗道:“他們莫非是為了白玉菩薩?風慕白剛剛才落到我手上,這消息萬萬傳不出去,就算有人想要救他也不會來的這么快。”
正當他遐想之際,那兩人忽又從帳篷里拿出張古琴。開始彈奏。
這兩人或是內功不深,又或是不為炫技,琴聲傳到風慕白耳里時,聲音已低的毫無旋律。
風慕白忽然又想起來花蕊夫人,他暗道:“這兩人比之花蕊夫人的內功可要差的遠了。”他一笑,道:“也是,江湖中哪有那么多高手,這兩人能彈動那張古琴已算是不錯的修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