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傳來陣陣鳥鳴聲,混合著清涼的山風呼嘯而來,晚秋的午后總是那么涼爽,空氣中似乎還夾雜著一絲薄荷的清香,渾合著其他野草瓜果的味道。山頂上孤立著一座破廟,這座破廟與普通的廟宇不同,尖尖的四個角在廟檐翹起,翹起的四個角各頂著一顆圓珠,白色的珠子在這些年雨水打磨中似乎更加光潤,但透露出的確實陰沉的暗灰色,也許是時間為它疊上了一層薄如絲的灰,本應該是黃瓦蓋出來的屋頂卻是一種黑色的琉璃瓦,在陽光的照射下透著七彩的暗光,偌大的山上,沒有一條路通向山頂,仿佛只有鳥兒才能面臨這座破廟,仿佛這座廟宇自建成就無人問津,但在村子里乃至城鎮中,都無人能說出為何山頂上有著這么一座破廟,更不要說它是什么時候建成的,唯一能知道的信息就是村子里的老頭所說:有時候能聽見破廟里傳出石板碎裂的聲音,有時候聽到的是野獸的嘶吼,還有時候,聽到的是女人的奸笑……山腳下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山村……
“臭小子,還不快滾!不然打死你!”粗獷的聲音從一個巷子里傳來,巷子中一個少年被打倒在地,嘴角滲出不少鮮血,打倒他的,正是村子里惡名昭彰的幾個惡霸。“啊啊啊啊……你們別碰我!快滾開!”嬌弱的聲音似乎也已經沙啞,蜷縮在巷角的少女只能無助地揮動手臂胡亂拍打,胳膊上,雙腿上也已經充滿淤青,只有身上的衣裳還在倔強地維持完整,不過這似乎,也快堅持不住了。
“乖乖,小心肝,可得小心點啊,這么好看的美人在這村可不多見啊,可別弄傷了讓爺幾個不快活啦哈哈哈哈哈……”其中一個帶著象牙項鏈的男子說道。看來是這幫人的老大。“你們,咳咳……咳,你們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干這種茍且之事,咳咳咳,今天我就必須管管閑事!”趴在地上的少年微微站起,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把口中的鮮血吞了回去,踉踉蹌蹌地怒斥著:“敢不敢跟我一對一啊!看我……”話還沒說完,少年的身體從沙包大的拳頭下飛了出去,少年再一次被擊倒在地,地上緩緩流淌著鮮血,在這危險的氣氛中似乎帶有些許無奈與悲傷,躺在地上的少年一動不動,好像再也爬不起來。
“小寶貝,來吧!”只見帶象牙項鏈的男子一把將少女從地上拽起,按在墻上,女孩身上的衣服也仿佛已經宣告失敗,弱不禁風地慢慢跌落下來,另外幾個惡霸見勢也按捺不住,統統把手放在女孩身上,肆意游走,女孩可憐地嘶叫著:“不要!不要!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放過我……”但是惡霸們卻不為所動,像是狼群在分食獵物一般野蠻。這時,巷子里突然刮起了風,惡霸們眼睛里突然進了許多沙子,以至于他們不得不停下自己野獸般的行為來揉弄自己的眼睛,女孩也已經癱倒在地,雙眼中充滿絕望與恐懼,但無助的她似乎已經魔怔了,像失了神一般的行尸走肉。“哎呀,什么天啊起這么大風,給爺眼睛都吹疼了!”帶項鏈的惡霸叫罵著。但風勢仍然不減,并且在巷子里越來越劇烈,惡霸們不僅眼睛里被吹進了沙子,就連身上也感覺到有泥土覆蓋,沒一會兒,耳朵鼻子嘴巴里都塞滿了泥沙塵土,“咦……咦……啊嗚……救……有沒……人……來…………”叫罵聲逐漸變為哀叫聲,聲音也越來越小,沒一會兒,聲音戛然而止,巷子里只剩下一個癱倒在地的少女,一個血流不止的少年,以及幾具類人的泥塑,其中一個泥塑還帶著棕褐色的象牙項鏈,殘缺不全的項鏈折出黯淡的光,使得這幾尊泥塑看起來好像有幾百年歷史了,但沒人會知道,為什么在這么一個不起眼的小巷子中,會有這種類人泥塑……
陰冷的風繼續刮著,夜晚,山頂格外的寂靜,少年在一個幽暗冰冷的環境中被凍醒。
“啊……呃,這,這是哪啊?”少年睜開疲憊的雙眼,看著周圍黑漆漆的房間,環顧一圈,竟然是一個祭壇,祭壇中心是少女和少年,陰森森的環境看似要將這兩人獻祭;少年嚇得趕緊想要站起身來,但腿腳卻無力支撐他站起;少女已經昏睡過去,躺在祭壇中央像睡美人一般安靜。
“有……有人嗎?——人嗎——嗎——”陣陣回聲響徹著整個建筑,建筑里看起來只有祭壇上的兩個人。
呼——呼——建筑里掠過一陣風,男孩的身后,悄然無聲地站立著一個披著袍子的人,“你,怎么醒得這么快?”略帶驚訝的語氣從袍子中傳來。“啊啊啊,你是誰啊?站在我身后想干什么!”少年轉向身后,驚訝與無助交織著充滿于少年眼中,發現眼前正站著一個青袍男子,帽兜幾乎擋住了整張臉,但似乎能看見里面閃著淺綠色的光。
“我是白天拯救你們的人。”只見他慢慢把帽子垂下來,淺綠色的光終于有了來源,那是從一雙有著青綠色瞳仁的瞳孔中放射出來的,棕色的頭發長到肩膀,說不上精致的臉龐帶有些許胡須,透露出成熟穩重的感覺。
少年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你,你,你說是你救了我們?那,那些強盜在哪,我們現在,在哪?你又是誰?為什么要救我們?”
“救你們不過是順手罷了,那些個強盜已經被我凈化了,畢竟,凈化螻蟻也只是舉手之勞。”男子露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像是蔑視這里的一切一般高傲。
“凈化?這,螻蟻?你到底是誰?”少年漸漸意識到眼前的這個男人絕非等閑之輩,凈化這個詞語絕不是一般人能用的,至少在多年的游歷中,少年只稍微了解過凈化的意思,大致是剝奪他人的生命,眼前的這個男人竟然把人命當做螻蟻,將殺人當做凈化!
“比起這個問題,我倒是想問你,為什么你受了這么重的傷,恢復得竟然比這女娃娃還快,而且還是在我沒啟動機關的情況下。”男子質問著少年,像是在審訊罪犯的態度。
少年自己也疑惑的同時,更多的是懼怕,懼怕這個男人的行為,“我怎么知道,還有,機關是什么?這里是哪里!”
“哼,螻蟻怎么會懂機關呢,這里是訊號塔,也就是你們眼中山頂上的那個破廟,至于我的名字身份,像你這種螻蟻還不配…………算了,告訴你讓你瞻仰一下也是可以的,我叫伊文,風系一源,噢,差點忘了,螻蟻應該不知道風系一源是什么意思,聽好了,就是源力為風屬性的一階源神。”男子蔑聲說著,語氣中充滿了不屑與輕視。
少年驚了,他從來沒想過自己能在這么偏遠的小山村遇見源神,也從來不敢想山頂的破廟竟然是源神的驛站。只見他不可思議的眼神停留在眼前這個高瘦的源神身上,仔細一看,男人的服飾很是精致,暗青色袍子里面是墨綠色的盔甲,盔甲不厚重,看起來是那么的輕盈,盔甲中心的胸口位置也透射出墨綠色的光……“可惜是個大叔……”少年小聲嘀咕道。“大叔怎么啦?大叔至少還是源神,你們這些平民只能像是弱不禁風的螞蟻,一旦戰爭開始,還不是得依靠有源力的人來拯救你們!”伊文怒斥著說道,“你既然能醒,那這個女娃娃應該也差不多了,你們醒了之后,得幫我做一件事,我才放你們下山,不然,你們就在這無路可走的山頂活活等著餓死。”
“什……什么事……”少年的語氣不停地顫抖,伊文似乎掌握著他們的生死。“去半山腰幫我找一個珠子,一個這樣的珠子。”伊文摘下別在腰帶上的一顆珠石,黃棕色的,隱隱的發著光。少年驚訝地問道:“這,這是什么啊?”“真是煩人,這是我的源器,名曰圭珠。”伊文回答到,臉上還掛著些不耐煩的神色。“哎,要我去幫你找東西,還不讓我知道是什么,有你這種人嗎?難不成源神都是像你這么霸道無情的嗎?”少年質問伊文,“還有啊,既然珠子就在半山腰,你干嘛不自己去啊?我都不知道你要找的珠子到底什么樣……”“夠了!你再廢話我就把你凈化了!”伊文怒斥道,“現在我是以你們的救命恩人為身份來讓你們去幫我找的,而不是以源神的身份,不同的源神個性也不一樣,就跟你們普通人一樣,別說我霸道,那是因為你沒見過更霸道的,之所以要你們去幫我,一是我另有他事,二是作為你們的救命恩人,你們幫個忙不過分吧?”
“這……這也確實不過分,但是,救命恩人就可以用我們的生命來脅迫我們嗎?”少年仍然質問著。“哼,不脅迫你們,萬一你們表面答應,實際做不到,那就誤了我的大事!”伊文聲音逐漸平靜。少年見狀,說到:“行,既然是你救了我們,我們就幫你這個忙,這樣咱們就兩不相欠,話說,你要的那個珠子是什么樣子的?”只見伊文皺起眉頭,說:“我剛剛不是說過了嗎,跟圭珠一樣,只不過顏色稍微淺一點。”
睡著地上的少女眼睛慢慢睜開,看向四周。
“啊……啊……你們是誰?別碰我,別過來!”少女看著伊文和少年,驚恐地尖叫,并一邊退到角落蜷縮著,看來仍然驚魂未定。
“哎,姑娘,你別害怕,我們不是壞人,我和他都是救你的人。”少年自豪地笑著說到,“你忘了?看我這,還是為了救你被打流血的呢。”少年指了指自己的下巴,那里確實還殘存著些許血跡。“咳咳咳,準確來說,是我救了你們兩個。”想不到看上去老成的伊文竟然也有邀功的時候,見他老臉微紅,就又把帽兜披上了。
“你,你們說的都是真的?你們真不是強盜?還有,我,我是不是已經被……”女孩的聲音漸漸抽噎了起來。
“不是不是,沒有,我相信,他救你的時候,一定為時不晚吧?”少年對著伊文皺了皺眉頭,也露出疑惑的表情。
“他們碰你的時候,至少,我救你的時候,你還沒被扒干凈。”伊文冷冷地說著,“還有,救你之后,我也沒碰過你,這個孩子也是昏迷著的,你的衣服是我用源力幫你整理好的。”
女孩驚魂未定的神情也放松了下來,沒想到,竟也如此好看。微微彎曲的發梢,一雙大眼睛在潔白的肌膚上顯得深邃,烏黑亮麗的頭發垂到肩膀,凌亂之中更顯誘惑。少年盯著女孩,陷入了迷戀的情感漩渦中。
“那,大叔,我們什么時候可以走啊?”少年疑問說。“天一亮你們就出發,等到天黑,無論找到與否,你們隨意離開,那個時候你們就徹底自由了。”伊文耐心說到,“最好找個安全的地方,這片地區,將會有大事發生了!”
少年很是疑惑,根本聽不明白伊文所說。“對了,娃娃們,你們兩個叫什么名字?”伊文問道,“看你們的樣子不像村野之人,為什么會在這個村子里招惹豪強呢?”
少年看了看少女,見她沒有先開口的意思,便馬上回答說:“我叫諾亞,我是來這找人的。”
少女也低聲說道:“我叫……我叫蓮,我是路過這里的時候和我的家人走散了,然后才……”
“老夫知曉了,你們準備準備,天快亮了。”伊文說完便走出門去。
“等下!”少年跑出去,卻發現周圍空無一人,寂寥環繞,便無奈地回到祭壇,走向蓮。
“等一下,你別過來!你……你站那就好。”蓮驚喊著說,“現在,這里就只有我們兩個人,還是保持距離好一點。”
諾亞的臉上瞬間就布上了疑惑的神情,他問道:“不是吧!小妹妹,我,我也算是你的半個救命恩人,你對我怎么樣都不至于這種態度吧?這樣子好像我是色狼一樣,難不成還能吃了你啊?”
只見蓮雙頰微紅,仍然大聲說道:“我不管,你,你就是不能過來,你在那里就行了,不然,不然我……”
“嗯哼?不然你?不然你怎么樣,要怎么樣呢?”諾亞的好奇心被勾起,他一步步走近蓮。
“不要!!!”蓮下意識地向后躲避,只聽見“呲——”的一聲,蓮身上的衣裙掉落在地上,身上只掛著白色的貼身衣物。“啊啊啊啊啊啊!!!!!”蓮大聲驚恐地叫喊。“啊啊啊啊啊!!對不起對不起,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啊!”諾亞驚慌失措地道歉,并且躲得遠遠的,原來是諾亞踩在蓮的裙擺上,蓮后退的時候就將衣裙扯了下來。
“你!大色狼!我,我要告訴我父……我家人,讓他們好好教訓你!”蓮紅著臉說道,并且撿起衣裙穿了起來,那微微粉紅的臉蛋很是可愛,諾亞躲在一邊還時不時地偷看,無意中他發現,蓮的大腿上印著一塊粉紅色的蓮花。他心想:這是什么啊?名字叫蓮還要在身上紋一個蓮花嗎?真奇怪。
空氣漸漸寂了下來,沒一會兒,外面傳來公雞打鳴的聲音,高亢地宣示著蒼穹破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