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辛苦苦又忙活了一冬天，大棚里的西紅柿也賣完了，把秧都清出來翻了土，種了春地玉米（熟的早，一般都是賣煮玉米的這時候種）?？梢暂p松一下了，先還了化肥和塑料布的錢，又還了部分的帳。留了一點平時的花銷。記得老九經常說別人家孩子放假都去姥姥家玩，自己都沒有去過姥姥家，李蘭芝想帶老九回廣西大新縣的娘家看看，也讓家里人看看老九，跟建軍交待了些事情，給老九向學校請了假，買了火車票出發了。

　　老九一路上很興奮：“媽媽，我們什么時候能到啊？”

　　李蘭芝說：“得坐三天車呢，”

　　老九說：“三天？那我們要在火車上過啦？”

　　李蘭芝說：“對啊，做火車多好，你不是最喜歡坐火車了嗎？”

　　老九說：“這個車太擠了，沒有去BJ那個好?！?p>　　以前的綠皮火車，開的很慢，到了停靠車站前還會有給別的車讓路的現象。說好的三天，只是能下火車而已。

　　火車開出來半天了，老九肚子餓了，跟媽媽說：“有點餓了?！?p>　　李蘭芝說：“餓了就吃，拿著飯呢?！崩钐m芝拿出烙好的大餅，還有攤好的雞蛋。給老九卷了一角，自己也卷了一角。

　　老九在火車上吃著烙餅卷雞蛋，吃的那叫一個香，可能是坐車坐累了。坐在對面的是一個中年男人，也帶著孩子。孩子看到老九吃著餅，跟爸爸說：“我也餓了，我也想吃東西?！?p>　　中年男人說：“一會兒列車員推餐車來了給你買盒飯??！”

　　孩子說：“又吃盒飯，我也想吃他那個?！?p>　　中年男人說：“又不聽話了，吃盒飯怎么了？多好吃，還有菜！”

　　孩子說：“米飯太硬，蒜苔也硬，不好吃。”

　　孩子和父親鬧著氣，中年男人好像拿孩子也沒用辦法，直皺眉。

　　老九說：“媽媽，你看，他也想吃咱們的烙餅卷雞蛋，要不給他一塊？”

　　李蘭芝說：“行，我這還有呢，給孩子卷一個吧?！?p>　　中年男人說：“這多不好意思，這孩子看見別人吃什么就要，別慣著他?！?p>　　李蘭芝說：“孩子餓了，吃點怕什么，小孩能吃了多少東西?！?p>　　李蘭芝給孩子卷了一角，吃起來很歡，跟爸爸說：“好吃，可好吃了呢?！?p>　　李蘭芝說：“你要不要來點？”

　　中年男人說：“我不用了，我一會再吃，還不快謝謝阿姨這還有個哥哥！”

　　孩子說：“謝謝阿姨。”對著老九做了一個鬼臉。

　　中年男人說：“你干嘛呢，沒禮貌，這是哥哥?！庇謱暇耪f：“小弟弟還小，不懂事，你這個小伙子是好樣的?！?p>　　老九靦腆的笑了笑，小聲的哼了一聲。

　　中年男人說：“你們這個倒挺老實，不鬧，我們這個不行，不是這么著就是那么著?！?p>　　李蘭芝說：“我們就是老實，也不跟別的孩子似的瞎跑去，不愛說。”

　　中年男人說：“老實點好，省心?！?p>　　李蘭芝說：“小孩不就得鬧點啊，大了有出息?！?p>　　在老九此時聽來，老實這個詞是貶義詞，定義就是沒出息，更蔫吧了。老九看著外面，陌生的環境在眼前想演電影一樣的播放著。

　　過了一會，列車員推著餐車叫賣著：“盒飯，熱乎的盒飯！”

　　中年男人說：“你們餓不餓，我給你們來點？”

　　李蘭芝說：“不用客氣了，剛吃了，不餓，你吃吧?！?p>　　中年男人要了份盒飯，大口大口的吃起來，顯然是餓了。老九看著也想吃一份，因為從來沒有吃過盒飯，不知道什么味道?？墒翘F了，一份盒飯就5塊錢，在一個月三四百塊錢的年代，5塊錢吃份盒飯，太奢侈了。

　　列車員推著餐車轉了一圈又一圈，每個車廂里，愿意花錢買盒飯的人相當的少，一會兒就從5元降到了4元。老九說：“媽媽，再轉一會兒是不是更便宜啊？”

　　李蘭芝說：“你想吃??？有什么好吃的，硬米飯，都不怎么熟?！?p>　　老九說：“我不吃，我就是問問。”

　　不知道過了多久，老九睡著了，等醒來的時候，看到外面大片大片的麥田問：“這是到哪了？”

　　李蘭芝說：“咱們家是河北，這是河南，一會你就看看黃河了。”

　　老九說：“課本上有黃河，還沒見過長什么樣呢，一會兒我可得好好看看?！?p>　　到黃河大橋，老九激動的說：“媽媽快看，這條河是土色的，是不是黃河了？”

　　李蘭芝看了看說：“對，你還挺能起名，還土色，就是土色也得說是黃色啊，要不怎么說黃土地呢?！?p>　　老九說：“奧，黃土地顏色的河是黃河，那黑土地的河是不是黑色的，叫黑河?！?p>　　李蘭芝笑著說：“黑河我知道，是不是黑色的我不知道，等你長大了去看看不就知道了?！?p>　　老九說：“嗯，以后看看去，黃河，黑河，紅河，都看看?！?p>　　中年男人身邊的小孩說：“紅河我知道，我爸爸有紅河?！?p>　　孩子翻開中年男人的口袋拿出一包煙說：“看，紅河！”

　　周圍的人都笑了，紛紛表示孩子們真好玩，有意思。

　　天色又暗下來了，中年男人和孩子到了站下車了，緊接著又上來了一對母女，母親看著有四十歲，孩子大概十六七歲。也是回廣西娘家的。

　　車再次出發，老九有餓了，聽到盒飯的叫賣聲：“盒飯便宜了啊，2塊錢！”

　　老九一激靈，對李蘭芝說：“媽，你聽，2元了，要不咱們吃一個吧？”

　　李蘭芝說：“看你忒想吃，那就吃一個吧。”

　　李蘭芝給老九買了盒飯，2塊的盒飯和以前比起來，涼了，還硬邦邦的，不過菜倒是多給了一些。

　　老九吃了幾口說：“好吃?！?p>　　李蘭芝說：“我嘗嘗，有這么好吃？”

　　李蘭芝吃了一口說：“好吃什么呀，蒜苔好辣呼呢?！?p>　　老九說：“都買了，不得說好吃啊！好吃。”

　　李蘭芝說：“好吃你多吃。”

　　老九說：“我也不吃了，我吃飽了，”

　　李蘭芝說：“什么飽了，涼了不好吃了唄?！崩钐m芝給老九把剩下的餅和雞蛋卷上，又打了一杯開水，澆到盒飯上拌了拌吃起來。

　　對面母親對身邊的女孩說：“你餓不餓??？看你今天都沒怎么吃?！?p>　　女孩說：“不餓，不想吃?！?p>　　李蘭芝聽對方說話是廣西口音問：“你是哪里人??？”

　　對方說：“南寧，廣西南寧?！?p>　　李蘭芝說：“我老家也是廣西，崇左大新?！?p>　　對方說：“奧，聽你說話口音不像了奧?！?p>　　李蘭芝說：“時間長了，就變成河北口音了?！眱蓚€家鄉的人聊起來，雖然兩個人的娘家離著還很遠，但是依然覺得很親近，都忘了身邊的孩子們。

　　老九說：“我想上個廁所。”

　　李蘭芝說：“大姐你幫我看著點行李奧，我帶孩子上個廁所。”

　　火車上人太多，廁所外面都站滿了人，上個廁所沒個十幾二十分鐘都排不上。等回來后，對面女孩也想要去，她的媽媽說：“快點回來別亂跑?。　?p>　　李蘭芝說：“你不跟著她啊？”

　　對方說：“都該上高中了，用不著?！?p>　　過了一會，女孩回來了說：“人太多了，我都過不去?！?p>　　她的媽媽說：“你不擠還過得去？我跟你看看去?！?p>　　老九自告奮勇說：“我會擠，我帶你去。”

　　老九不曉得怎么也愛說了一回，可是是看小姐姐比較漂亮吧，那么小就知道追女生了。

　　老九個子小，瘦，輕松的在前面擠進去，女孩在后面跟著，等前面上廁所的認出來后，老九說：“沒人了，快去?。　?p>　　女孩趕緊往里擠，正巧一個男人也著急上廁所，老九在那站著沒進去，反倒讓女孩先進去了。急的男人直罵街：“老子在這等半天了，你們倒挺會……”因為是孩子，男人也不好意思太過分，老九怕男人打他，不敢說話，等女孩出來后，男人著急的進去了。老九和女孩擠過人群說：“剛才我在外面等你時候，看見那個人褲子濕了?！?p>　　女孩知道后也笑起來，李蘭芝看他們高高興興的回來了說：“嚯，你們姐倆還挺好唄。什事這么美啊？”

　　老九說：“這是秘密，以后再告訴你?！?p>　　天色已經很晚了，車廂里的人們都開始睡覺了，老九也躺在媽媽的腿上睡著了，李蘭芝怎么呆著都不舒服，也睡不踏實，一心只想能快點到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