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上帝之手
第一卷第24章,上帝之手。
陳忱沉起了個大早他給李寒邪留了字條之后就出了門。
今天是個星期天,白城一中里人少得可憐。
他本來是進不了的,但是他和門衛以前挺熟的,因為他經常遲到嘛。
他說自己離開學校半年了,想回來看看,門衛大叔還特意和他說了學校里發生的案子,叫他小心點。
陳忱沉輕車熟路的繞到了食堂的后方。
一路上都沒遇到個人。
他一直往前走,經過食堂門口的時候看見有稀稀拉拉的幾個人在里面。
他從玻璃墻往里面瞟了一眼,發現了一個人——一個女孩。
陳忱沉會注意到他是因為她做在很靠角落的位置,并且她穿了一身的紅色,那種艷紅。
這讓他一下子想起了某個夜晚,一襲紅衣的蘇宿……
但是女孩側著身,看不清臉。
陳忱沉就掃了一眼,然后走開了。
食堂后面靠近高高的圍墻,樹木環繞了一周。
周圍安靜的出奇。
一條巷子沿著食堂的后墻延伸到另外一邊。
完全不見太陽的地方,是在熱鬧的食堂的背后。
僅隔一堵墻。
里面陰涼得厲害,樹木長年蓋住了光,奪去了見光的資格。
長滿青苔的水泥路上,赫然有個下水道,警方已經采集完,現在恢復和以前一樣了。
陳忱沉往前走,半蹲在下水道的前面。
直徑,50厘米。
上面還刻著某某商家制造。
陳忱沉戴上手套,試圖把它挪開,可是……完全挪不動。
這時他聽見了他的身后傳來了腳步聲,陳忱沉回頭。
他以為是徐虛,嘴角還掛著微笑。
只是看著面前的人他的笑容落了下去。
她背著手,并著腳,一身的紅裙,站在轉角處,陽光從她身后灑了過來,模糊了她的樣子。
但是陳忱沉能感覺到她在笑……
明明陽光太刺眼,晃得他的眼看不清對面的情況。
是那個他剛剛注意到的女孩,她做在最角落里,偏頭無言。
“唔……”光刺得陳忱沉眼疼,他抬手擋了太陽。
“你好呀。”
那個女孩子說。
語氣輕快,聲線滑暢。
“我是這個學校的高三的學生李宛陵,你要做什么?”
她說,“這前幾天才發現了尸體呢,你不怕?你要打開它嗎?”
陳忱沉聽見了她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朝他走來了。
然后也蹲在他的身邊,“喂,和你說話呢……咦……我怎么感覺我在哪看見過你。”
陳忱沉聽到她的驚訝,他放下手,直視對方。
奧,還真的是見過。
“對。我們見過。”陳忱沉說,“在一個超市。”
“對!”李宛陵驚喜的說,陳忱沉都能感受她的激動,“我記得我當時還讓你給我拿了一盒草莓!”
陳忱沉點頭。
李宛陵笑著,問他,“你是要挪開這個蓋子嗎?”
“你是警方的人?”
“還是純粹對這個案子感興趣?”
陳忱沉想著,這個人和他剛剛看到的那個樣子不一樣,剛剛做在食堂里的那個人是多思沉重的,可對面的這個女孩子……
過于熱情。
“對。”陳忱沉說,“我是要挪開這個蓋子。”
但是他沒回答她后面一個問題。
他也不想回答。
李宛陵:“但是你一個人挪不開!是吧!”
陳忱沉還是點頭。
然后……
他們兩個就把蓋子一起弄開了,里面發出了一股惡臭的味道。
陳忱沉立即把身體往后面仰避開了這股沖擊嗅覺。
里面還積了水,黑色泛青的。
陳忱沉依稀能想象出當時尸體在里面的情況。
逼仄,黑暗,絕望……
“剛剛發現的時候身體就被折彎在里面……”一旁的女孩突然說,“渾身上下都腐爛得厲害。”
“你在現場?”陳忱沉問。
“沒有。”李宛陵說,“我是聽同學們說的。”
“死的這個人是誰?你認識他嗎?”陳忱沉問,他覺得這是個獲取信息的機會。
“一中誰不認識?”李宛陵語氣一變,“就一個惡霸流氓,一中人恨不得天天躲著他。要是被他盯上了好日子可就完了。哼,作惡多端,這下遭報應了。”
陳忱沉聽著她說,能感受到女孩對他的厭惡。
但是她的語氣里面沒有恐懼。
“那學校不管?”陳忱沉問。
“怎么管?”李宛陵說,“學校領導還不是怕這個帶法律禁止武器的混蛋!”
嗯?
陳忱沉疑惑。
“只要是管過他的人都會被死揍一頓的!沒有人愿意和他作對!他在學校里為非作歹,沒有人敢上去阻止的。隨便看你不順眼就刀棒伺候。”
“人渣。”
“死了便宜他了。”
陳忱沉感覺到女孩子對他的恨意。
“你傷害過你?”陳忱沉問,看她這樣的恨,他不得不問一下。
“沒有。”女孩說,“但是他傷害過我喜歡的人。”
陳忱沉眉頭一挑,還想問,就突然聽見了身后傳來了聲音。
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陳忱沉轉頭看,是徐虛。
他今天搞了一身的青灰色。
他在笑,笑得奇奇怪怪的。
“才來?”陳忱沉撇了他一眼。
徐虛走了過來。
“她是誰呀?”徐虛看著李宛陵說,“你們怎么在一起?”
像極了遇到情敵時那種詢問的語氣。
陳忱沉回答他,“學妹。”
“奧?”徐虛饒有興趣的看著兩個人,目光在他們之間掃,“是嗎?”
陳忱沉突然明白了徐虛是什么意思,他涼涼的掃了一眼徐虛示意他閉嘴。
然后陳忱沉就聽見了手機震動的聲音,他低下頭看自己的手機,發現不是自己的。
他朝著李宛陵看去。
她拿起了電話。
陳忱沉看見來電顯示人是一個字:她。
她看了一眼抬頭看向陳忱沉,面另露遺憾,“我得走了。我電話是135295XXXXX。要是需要我幫忙的話你就打這個電話。”
陳忱沉點頭,她捏著手機離開了。
看她的反應應該是挺重要的人打的。
李宛陵的身影離開了陳忱沉的視線。
“哇喔。”徐虛驚嘆,“給你號碼?你們什么情況?”
陳忱沉就知道徐虛會這樣想。
徐虛這個老八卦的人了。
“就學妹呀?還能什么什么情況?”陳忱沉說,“就不久前遇到過一次,剛剛她主動來幫我開蓋的。誰知道你半天不來我自己又搞不了。”
“嘖嘖嘖。”徐虛說,“看你這委屈的樣子。我這不是給你們制造機會……”
陳忱沉打斷他,“不需要。”
陳忱沉繼續白了他一眼,“你一天天的能想點正常的?”
徐虛:……
然后陳忱沉把蓋子給弄回了原位。
徐虛也不在開玩笑,收回了剛剛不正經的模樣。
“資料什么的都給你準備好了。”徐虛說,又遞給他一個U盤,“監控視頻。不過我覺得可能沒啥用。這里的監控器壞了,我只調到其它周圍地方的。估計是沒用,不過我還是弄來了,不知道你會不會發現些什么,反正我是什么也沒發現。”
陳忱沉接過來,想問徐虛他是從哪里得來的資料,但是他忍住了。
算了。陳忱沉想,問了或許也得不到答案。
“對了,”陳忱沉說,他不急著翻那些資料,說,“你昨天晚上的那句話什么意思?”
徐虛:“???哪句話?”
“就那句說我變了那句。”陳忱沉說。
“奧。”徐虛說,“就字面意思。你難道不懂中國漢語?”
陳忱沉:“……”
他就知道徐虛這個老家伙肯定會和他繞彎子!!
“靠!”最后陳忱沉也只能長嘆一聲。
與徐虛這個老狐貍交鋒他還是沒得勝算……
陳忱沉和徐虛往前走,拐出了巷子。
“徐虛,要不我請你喝我們學校的奶茶?”陳忱沉問他。
徐虛:“你確定?”
“你好像是第一次來我們學校,你之前在哪讀的高中?”
“我?”徐虛說,“在四中。”
陳忱沉平時的話機會不會主動和他人交流,根本也不會請別人喝奶茶這種舉動。但是他面前的是徐虛啊。是他一直很信任的人。
“四中離我們這好遠……”
陳忱沉可正要拐過食堂的轉角卻突然閃現了一抹黑色,他被從另外一邊冒出來的人嚇了一跳。
陳忱沉下意識的就停下了腳步往后挪了一步,然而他錯估了徐虛和他之間的距離,他也想不到徐虛會離他那么近,然后他的后背就撞上了徐虛的胸膛。
“怎么了?”身后傳來了徐虛困惑的聲音。
徐虛也從他的身后往前面瞟,看見了穿一身黑色的衣服的男孩子,然后發出了不滿意的一聲,“嘖。”
徐虛那么溫柔的人發出了嘖的一聲,這是陳忱沉從來沒有聽過的。
顧此他回頭看了一眼徐虛。
他看見徐虛微微皺眉看著前方,表情不善。
他立馬回頭看剛剛嚇了他一跳的人。
沒有什么問題啊?
那徐虛那個嘖是什么個意思?
就隨隨便便的?
額……
難道是因為對方嚇了他一跳然后徐虛露出了這樣的表情嗎?
陳忱沉默默笑了笑,對于徐虛這個操作無言。
“對不起……”陳忱沉先道歉。
對方也搖了搖頭,“是我嚇到你了,不好意思……”
陳忱沉這下才看見對方的樣子,清秀的眉眼是看一眼就能記住的。
尤其是那一雙眼角上挑的眼睛。
陳忱沉突然想起來這個男孩他見過的。
對方到了歉之后立馬就走開了,從頭到尾都沒看他們兩個一眼。
陳忱沉感到奇怪,對方連抬頭和他對視也沒有。
“我們見過他。”徐虛說,“昨晚。”
陳忱沉點頭“陳南徐。我記得他的名字,昨天晚上那個火鍋店的店員。”
“很奇怪。”徐虛突然說,“他在躲我……或者說,他在躲我們期中的一個,但我覺得那個人是我的可能性比較大。”
“啊哈?”陳忱沉覺得他在胡扯,“你確定不是在說胡話?怎么可能?”
徐繼續說,想起了剛剛陳南徐看他的眼神,“你沒看到他的眼神,他對你或者是我……有敵意……”
“怎么可能!”陳忱沉不相信,“我們才第二次見面。你瞎說……什么。”
“我剛剛看到了他對你的眼神,掩埋得很深,我完全是無意中探尋到的。就自在你撞上他之后,他沒藏好。”
陳忱沉半信半疑。
所以……
徐虛就嘖了一聲?
徐虛,“他和我對視了一眼,他立馬移開了。并且他立馬就轉身離開了。”
陳忱沉不解,“可是我和他沒交集啊?”
徐虛搖頭,然后開玩笑說,“可能是你上輩子欠的?”
陳忱沉:“……”
——
陳忱沉看了所有的資料后總結出來了幾點:
第一,朱州的身世很簡單。在學校就是個惡霸,看誰不爽直接暴力解決。血腥得要命。父母雙亡,寄養在姑姑家,姑姑未嫁,對他也只是表面上的血緣關系,對他,不聞不問,就算是朱州在學校打架斗毆他們也從來不管。朱州這個人十分混蛋,和社會上的混混,渣渣整天混一起。
第二,死亡時間,12月20號。九天前。但是他被泡在了下水道里近一個星期。死因,是鈍器致死。他身上刀傷橫遍,最致命的是在心臟上捅入的鈍器。
第三,朱州死亡的前一天傍晚已經失去行蹤。
第四,朱州的手臂上出現了很多針孔。
第五,朱州的生殖器被切。
第六,現場留有一枚完整的指紋,但現在還不知道是誰的。
第七,朱州的隨身物品全部下落不明。
陳忱沉看著他的個人信息,“朱州,白城人,16歲,孤兒。白城一中在讀高三學生。過往不良,行為不佳,劣跡斑斑。”
“這個朱州還真的是……”徐虛找不到合適的詞語,最后只能嘖了一聲。
陳忱沉掃了一下其中他覺得不可思議的那一部分,然后才說,“我懷疑他吸毒。”
徐虛瞪了眼,覺得不可能,“他一個高中生……怎么可能……”
“沒有什么不可能的。”陳忱沉說,“就像蘇宿的槍法一樣,讓我們覺得不可能卻又不得不相信,就是這樣的感覺。并且他手上的證據很明顯。這是毋庸置疑的,我不信你沒有懷疑過。”
“……但也可能是其他的原因。”徐虛說。
“不大可能是其他的。”陳忱沉說,“結合他這個人來看,這點是不用懷疑的。我只是感慨,他才16歲,真的不應該。”
“他的手臂上有針眼,近期應該是有吸毒經歷的。”陳忱沉說,“可是我還是有些疑問,他生殖器是怎么沒了?報復?故意下手?這里面有內情。”
徐虛:“這也太血腥了。”
陳忱沉:“我們應該去拜訪一下他的姑姑,或許得不到有用的消息,但是我覺得我們不會白跑一趟。”
徐虛說,“還有……”
“剛剛那個男孩也順便查一遍。今天是星期六,對于高三的學生是一個來之不易的小休息時間,要么就在家里好好復習,要么就出去散散心調節調節心情,誰會想到來學校受罪。”
陳忱沉點頭,“我覺得那個女孩可能也有問題。我現在不能下定論,等查出一些事情出來就知道了。”
徐虛點頭。
陳忱沉往前走,穿過食堂就是噴泉區,“我以前經常在噴泉水里看見魚。”
陳忱沉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突然說這樣的話,他不像是懷舊的人,難道真的像徐虛說的那樣自己變了?
他搖了搖頭,覺得自己可能是腦袋失靈了。
徐虛,“其實我覺得陳南徐問題比較大。”
“昨天晚上你不是說他看了你幾次嗎?”
“或許,他有目的。”
陳忱沉贊成他,但他說,“一切等查出來再說吧。現在下結論,早了些。”
——
中午的時候,陳忱沉回家了。
徐虛被他叫去查資料了。
當他捏著一堆資料回去的時候,大門是打開的。
陳忱沉睜大了眼睛,他在想是不是進賊了。
他立馬奔上臺階,然后了聽見在他身后的腳步聲,很輕的那種。
陳忱沉回頭就看到了,李寒邪逆光站著他的身后。
他看到他的手上捧著一只貓。
橘色的,瘦得厲害。
毛色枯燥。
圓鼓鼓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陳忱沉。
是只流浪貓。
陳忱沉問,“哪來的?”
李寒邪結巴著回答,“……圍墻……那邊……”
陳忱沉問,“你要養他?”
李寒邪點了點頭。
一個想法突然冒了出來。
有的時候,你可以利用一些現成的機會來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盡管方式可能有點不正經。
陳忱沉看了看已經被打開學門和李寒邪手上的貓,他想,李寒邪現在是可以一個人活動了,盡管他的范圍不是太大。但至少他愿意離開冷冰冰的房間出來捉一只貓。
“我家從來沒有養過動物。”他說。
他看見李寒邪耷拉下去的眉。
他繼續說,“但是你可以養它……”
李寒邪抬起眼眸期待的看著他。
“有個條件。”陳忱沉說,“你把你被抓之后的一切詳細的告訴我,我就讓你養這只貓。”
李寒邪低頭看了看橘貓,又看了看陳忱沉,眉毛間是個大大的川字,看得出來他正在抉擇,思想劇烈的運作。
“你想好了就抱著它進來。”陳忱沉說,“……如果你放棄養它的話就原地放回去。你一個人進門。”
說完陳忱沉就轉身進門了。
把一切留給李寒邪做選擇。
這樣的做法是陳忱沉之前沒做過的。
但要等李寒邪仔細的說那天的事的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所以他可以刺激一下他。
……其實李寒邪會做什么選擇,陳忱沉猜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