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蝶羽城
“沈昭!沈昭!”凌羽一大早就開始咚咚咚拍著師鳴予的門,可始終不見他來應(yīng)門,心想這家伙說話不算數(shù),定是跑了。
她其實(shí)很怕這位在此地她認(rèn)為能與她說得上話的朋友好似夢境般突然消失不見。
“姑娘手不疼嗎?再敲,其他人都要被你吵醒了。”師鳴予坐在樓下的木桌旁,單手半舉茶杯說道。
凌羽一面向樓梯口走去一面道:“以為你跑了。”
“本公子怎會是那種言而無信之人,已等候姑娘多時了。”沈昭蹙著眉道,繼而莞爾而笑,“倒是姑娘你錯過了那令人目酣神醉的朝霞。”
“哦!”她白眼一翻。
她下了樓,且坐在沈昭對面,隨即往嘴里塞了一口肉,問道:“你去蝶羽城做甚?”
“有人告訴我說這蝶羽城中有寶物。”沈昭略低頭,湊向她,小聲道,接著直了身子,又端起茶杯道:“是真是假尚不確定,當(dāng)然探一探便知。”
話音未落,凌羽略微驚異地說:“哇,所羅門寶藏。”
“這是何意?”
凌羽無奈地看了他一眼,繼而眼神犀利,重聲說道:“不知道就閉嘴!”
沈昭輕閉雙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眼時便擠出一個微笑來,且嚴(yán)聲道:“快吃!”
……
蝶羽城距華觴鎮(zhèn)并非遠(yuǎn)也并非近,行半個時辰便到。
蝶羽城乃蝶羽族所管轄之地,此地氣候獨(dú)特,可南方之溫和濕潤,亦可北方之凜冽干燥,以種植多種藥材為營生。
各國對此城可望不可即,因誰都不想用亂殺毀了這人間仙境,談判也未果,只能任由它獨(dú)立。城中族人安居樂業(yè),城中之景更有種說不上的天然之美。
一條小河從城門口貫穿整座城,隔一里路遠(yuǎn)便有一座短橋橫在河兩岸,兩岸房屋錯落有致,因此地曾是山林,城中樹木不少,蝴蝶花花開之時,城中更是云蒸霞蔚,怡人欣悅。
至了蝶羽城城門外,凌羽望著城門兩側(cè)石墻上的兩列刻字疑惑著。
“‘風(fēng)雨里看黃昏,緋云如故,依舊初醒’‘相思成風(fēng),何去何從?’”她黛眉微蹙,低聲道:“這陰雨天怎會有晚霞,純屬瞎扯。”
“陰天當(dāng)然不會生出晚霞來,此詩之意在于對愛的堅(jiān)守,不論怎樣,依舊愛著那個人,很顯然,那個人離開了。”沈昭先是瞧了幾眼,后微微一笑,道:“這‘風(fēng)雨里’的言外之意便是那愛而不得的緣由,至于是何緣由,怕是要問那蝶羽族現(xiàn)任族長凌霜了。”
“快進(jìn)去瞧瞧。”她迫不及待。
凌羽拉著師鳴予的衣袖,大跨步走入蝶羽城。
“蝶羽城是天玄國管轄的嗎?”她激動地說道:“此地之景真是極佳啊!”
沈昭笑言道:“此地可不歸天玄國管。”
“那歸誰管?”
沈昭雙手背后,道:“這蝶羽城可不歸任何國家管制,它歸蝶羽族管。”
蝶羽城曾是一片荒林,如今這般模樣,是蝶羽族族人世代勞作與智慧的成果,他們歡迎各地之人前來營生,常住也無妨。
兩人交談之時,鬼教另一陣人已抵達(dá)蝶羽城城外。
鬼教派掌門得知派出去的人竟被一個彈琴之人殺盡,顏面掃地,更是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樣,便自行再派手下去殺了此人,臨行前還特別吩咐道要取此人項(xiàng)上人頭,將其帶回,以此告慰亡靈。
正在一旁悠閑地踢著橋邊已經(jīng)泛黃了的狗尾巴草的凌羽突然被沈昭一把拉進(jìn)懷里,且隨著他的步子后退至角落,她的鼻子被沈昭的骨頭碰得生疼,氣得大聲道:“找死啊你!”
沈昭神態(tài)嚴(yán)肅,低聲道:“別說話,鬼教派的人。”他見鬼教一行人正在城中拿著畫像搜索著。
鬼教之人一經(jīng)過他們,沈昭拉著凌羽的胳膊便進(jìn)了旁邊一房子,連門上寫的是什么都未來得及看。
見里邊好多妖嬈嫵媚的女子,他隨即走了出來,凌羽還在里邊呆著。
“這是……喂,等等我!”
凌羽調(diào)侃道:“公子臉紅了。”
沈昭蹙著眉,怒聲道:“閉嘴!”
凌羽憋著笑說道:“臉紅就臉紅了,還不讓說了,人之常情,不足為怪。”
她無意識抬頭,見遠(yuǎn)處矗立著一座高大的樓閣,內(nèi)心瞬間被震撼到,一時間被它華美的外觀侵占了意識,一動不動地欣賞著。
沈昭見她傻站著,已經(jīng)與他離了幾丈遠(yuǎn)了,很是無奈,邊走向她,邊說:“我說這位凌姑娘,你打算杵在那等到鬼教派來殺你嗎,真的是……白送!”
凌羽回過神說道:“搞清楚狀況行不行,他們要?dú)⒅耸悄悖皇俏摇!?p> “行,你愛杵哪杵哪去,我管不著!”沈昭厲聲道,“我可不想死在他們手中。”
凌羽聽后,走過來拍著沈昭的肩膀說:“放心,有我在定不會讓你被殺,我死也要保全你,是不是瞬間感覺安全感十足?”
“你……當(dāng)真不怕?”沈昭難以置信,張目結(jié)舌,隨后道:“哪怕為我去死?你……”
“你什么你,別多想,職責(zé)所在,這次雖沒有上級的命令。”凌羽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繼而婉爾一笑,道:“不過,我一直奉行危險時刻,先保護(hù)別人的準(zhǔn)則。”
師鳴予沒有再言語,隨手拉著凌羽的衣袖,轉(zhuǎn)身向前走去,最終停在了清風(fēng)酒樓門前。
戴黛色帽子的小二見客人來了,趕緊出來迎客,笑著說:“兩位里邊請~要喝點(diǎn)什么?”
“兩壺松苓酒。”
“公子好品味,您先坐,馬上就來。”
沈昭邊找位置邊對一旁的凌羽說:“這松苓酒可是此地獨(dú)有的名酒,味道極美,不喝便是一生的錯過,再說來一趟多不容易,顯些搭上性命,喝杯酒慶祝自己不死,這美酒,佳人,齊了。”
“外面一群殺你的人,你還有這閑工夫喝酒,實(shí)在佩服。”
“酒來了,兩位慢用。”
沈昭先倒了半杯,將其推向凌羽面前。
她心想從小到大都被身邊人灌輸飲酒傷身,飲酒壞事的思想,現(xiàn)在竟有人親自倒給她喝,真是難得。
她心存僥幸,以為嘗嘗無妨,又想到這古時候的釀酒技術(shù)還不行,酒精含量應(yīng)該是不會高,便裝作成一副很會喝酒的樣子,將那半杯酒一飲而盡。
酒香里混合著松樹的清香,味道也未像旁人評價其他酒時所說的那般苦辣,而是夾雜著微微的酸甜,好喝極了,于是她一連喝了好幾杯,皆是一飲而盡。
“喂!哪有你這么喝的,醉了我可抱不動你。”
“你說的寶物到底是什么?”
見沈昭不打算回答她,她迅速轉(zhuǎn)過頭,向坐在她身后的一行人問道:“你們聽說過這蝶羽城中有寶物嗎?”
一個身著黛藍(lán)色衣服的公子聞聲,湊過來一副恐怕別人聽到的樣子,小聲說道:“這蝶羽城的確藏著一件寶物,至于是何寶物,那便不知道了,我還是偷聽紅楓閣的人談話得知的,姑娘為何問這個?”。
凌羽隨口說道:“我們就是來找寶物的!”
師鳴予連忙起身將凌羽的頭轉(zhuǎn)向自己,笑著對那幾位公子說道:“她喝醉了,胡言亂語,打擾了,實(shí)在抱歉,你們繼續(xù),繼續(xù)。”
“尋寶物之事定不可再告訴其他人,方才那人都說他是蝶羽族族人了,你還問。”
凌羽拎起酒壺,臉已經(jīng)泛紅,一副微醺時的模樣,不耐煩地說:“知道了知道了,大驚小怪的,不問了。”
不一會兒,她的頭開始往下傾,臉快磕到桌子上時,沈昭伸手將她的臉拖起。
他環(huán)顧四周,一臉無奈地小聲嘀咕著:“說了不讓你多喝,這叫我如何是好。”
“小二,我要兩間房!”
“馬上給公子安排,公子跟我來。”
他將凌羽抱起,小聲吐槽道:“看著如此纖瘦,怎么這么重。”
將凌羽放至床上后,他脫下外袍蓋在她身上,鞋都未幫她脫去,便立在一旁看著她。
他心想初識以來,還未曾這般看著她,‘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來形容她也不為過,又甚覺曾在哪里見過她。
這般好一會兒后,沈昭出了屋門,一人坐在樓下角落里繼續(xù)品那香味沁人肺腑的松苓酒。
他突然想到國師張賢的兒子張景誠,心想知他之人,卻相隔甚遠(yuǎn),終是別時容易見時難。
他與張景誠年紀(jì)相差不大,與蒼寒隱居山林之時,起初張景誠常來找他玩耍,后來成為朋友,兩人開始一起練劍。
張景誠打小就覺得將軍騎馬帶兵與敵軍廝殺,威風(fēng)凜凜,霸氣無比,就整天嚷著長大后定要當(dāng)將軍。
后來,張景誠護(hù)國有功,便被提拔做了將軍,當(dāng)時天玄最年輕的將軍,之后兩人便很少相見。
前兩年南疆叛亂,天玄皇帝派張景誠前去平亂,臨走前他與張景誠飲酒告別,這一別,便是三年,且是一去之后,杳無音訊。
張景誠知曉他的身世以及他的經(jīng)歷。因天玄是曾經(jīng)的北寅,自己的故居,朝代雖更替,但國家尚在,就絕不能讓這個國家遭外敵入侵,致其覆滅。
國界線前戰(zhàn)場上,他誓死抗擊外敵,可謂是‘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換句話來說,張景誠在替他守護(hù)這個國家邊疆的安寧。
但他不知的是,他的好兄弟亦或是他的知己與自己先前任北寅國國師的父親,以及前朝幸存將士在很久之前便已開始謀劃光復(fù)北寅國的大計(j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