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風四起,驚起林中之鳥,那自詡有驅鬼之能的蒙面之人身披黑袍,列陣前行,陣首白發之人,邊敲銅鑼,邊唱怪曲,其他人皆沉默不語,令旁人生畏。藏匿于鬼面具之后的面孔,是滅絕人性的邪笑,亦或是慈眉善目,皆待揭之。
“沈公子,你可知那群人是何來歷?”凌羽與沈昭藏在客棧后一角偷偷觀察那群怪人。
“鬼教派的人來這里干什么?”
“鬼教派?”
“鬼教之人至此,不是假裝驅鬼,就是真的殺人,都是拿錢辦事。”
“他們為何來此客棧?”
“驅鬼之人身穿紅袍,此一行人皆穿黑袍,無一人穿紅袍,最前面那個腰掛木牌的人應該是此次的帶頭人,他們這一陣人中的首領。”沈昭觀察過后說道,接著看向凌羽,嗔目道:“看來他們不是來傳教的,定是來殺人的!”
“那就是說這客棧里有他們要殺之人?”
沈昭一時陷入沉思,呆站在原地。
凌羽使勁拍他,晃動他的衣服,說:“喂!他們進客棧了,這客棧里如若真有他們要殺之人,我們定不能視而不見。”
“我們先站在門外聽著。”
客棧內,首領手持一張畫像對著店家嚴聲問道:“是否見過此人。”
店家摸著腦袋,左眼斜向上回想著。
首領再次強調,道:“此人背著一把琴!”
聽到“琴”他突然看向了首領,說:“的確有一位背琴的公子來住宿,不過,那公子付完錢就上樓了,正臉未來得及看清楚。”
“他在哪個房間。”
店家指了指二樓中間那屋,隨后另外幾個蒙面人上樓查看,一腳將門踹開,可并未發現屋中有人,便對首領搖了搖頭。
這時,在門外偷聽的沈昭不淡定了,拱手向凌羽說:“姑娘,在下先告辭了,后會有期。”
正要跑,便聽到一聲“站住!”,他停下來,轉身望去,心想這次非要再打一架了,不是和他們,就是和鬼教之人。
凌羽心想這三個痞子真是陰魂不散,恨不得將那個耀武揚威的高個子匪寇,按在地上,來回扇他個幾百巴掌。
那高個子匪寇滿臉奸笑,說:“好巧,又見面了。”
鬼教派的人聞聲皆出來了,首領見背著琴的沈昭,便立即下令,道:“將那個背琴的人給我攔下。”
胖匪寇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走到鬼教首領面前,隨口道:“你們是什么人,戴個面具挺能裝的。”
可想而知,胖匪寇被鬼教首領一劍刺死。
高個子匪寇見此狀況,轉身拉著矮個子就跑,一點兒都不都拖拉。
那首領拿起劍向沈昭刺來,凌羽迅速擋在他前面,毫無怕意,厲聲說道:“喂,你們一群人殺一個手無寸鐵的文弱書生,真是不知羞恥,一幫烏合之眾。”
首領立刻停了下來,憐香惜玉地說:“姑娘最好不要多管閑事。”
她的職業素養,告訴她不能做事不管,便定聲說道:“我管定了!”
此時的沈昭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凌羽,眼前這個相識不到一日的女子,竟毫不猶豫地冒死護著自己,先前對她不知根不知底,遇見匪寇時,就裝成一副文弱書生的模樣騙她自己不會武功,讓她挨了匪寇一掌,現時又遇著一群殺人不眨眼的瘋子,心想自己不能再裝下去了,以免她會有性命之憂。
他放下琴,將其一側打開,從中拔出一把銀柄長劍,接著將面前的凌羽拉在身后,笑言道:“在下請姑娘看劍。”
凌羽黛眉微蹙,心想他方才見匪寇時還是一副怕極了的模樣,現在竟變成了一個不屑一切敵人的劍術高手,她實在是完全捉摸不透他。
沈昭沖鬼教首領說:“是誰雇你們來殺我的?你們為何知道我在華觴鎮?死也要讓我死個明白吧。”
“死到臨頭,告訴你也無妨,天玄國主出高價雇我們殺你,至于為何知道你在此地,只能怨你太過相信別人。”
他瞬間明白了陳瀾為何將神劍在蝶羽城之事未經張賢而是直接告知他的原因,其真實目的就是為了引他現身,好叫天玄國主派的人趁機殺了他,陳瀾知道他定會果斷為神劍之事奔波,但他實在不明白一向忠心耿耿的陳瀾為何要叛變,又為何選擇將謊言撒在那蝶羽城。
此時此刻,他神態岸然,眉眼之間僅留一股殺氣,冷言道:“這是我的事,與這位姑娘無關,放了她!”
“答應你便是,給我上!”
鬼教一行人手持長劍作包圍之勢向師鳴予刺去,月光之下,塵土飛揚顯而易見,師鳴予遂起,腳踏一人之首,后翻立地,接著將其引入竹林。
凌羽拿起琴緊跟其后,林中路窄,鬼教之人無法列陣,只能散打,銀柄長劍在夜色之下十分奪目,刺,撩,挑,截,劈……一招一式間皆彰顯師鳴予高深莫測的劍法。
他輕功出神入化,身形于半空借竹身輕松變換,劃落之葉隨長劍下墜,直逼鬼教之人脖頸咽喉,劍刃之寒橫入血液,霎時,一片冷寂。
凌羽拍手稱贊他說:“果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公子劍法實在不容小覷。”
“承蒙姑娘夸獎,我們快回客棧。”說罷,他拉著凌羽的袖子向客棧走去。
“給你。”
師鳴予接過琴,面露微笑道:“多謝。”
堂堂一國之主,高價雇兇殺人,這被殺之人定是非同一般,凌羽一把拽住沈昭衣領說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天玄國主為什么要殺你?”
“在下先前在竹林與姑娘介紹過,這么快就忘了。”
凌羽緊緊逼問道:“你做了什么讓他不可饒恕之事,讓他對你如此怨恨,恨不得殺了你。”
師鳴予滿臉不在乎,打著哈欠,做著關門的動作,說:“睡覺睡覺,折騰了這么久,困死我了”
凌羽使勁將門推開,嚴聲道:“沈昭,你若敢騙我,我……”
“如何?”
“我……殺了你。”
沈昭一臉驚愕地說:“這怎么能行,在下與你無冤無仇,何來殺我之意。”
“那你最好別騙我。”
師鳴予雙手扶著門,勉強擠出了一個微笑。
“姑娘明日要去何地?”
“不知道!”
“不如跟在下去蝶羽城吧。”
“蝶羽城有好玩的嗎?”
“明晚蝶羽城有廟會,定能如姑娘所愿。”
“甚好甚好,那便答應你了。”
以往的她基本沒有空閑之時,現在她倒是想好好彌補一下自己時常壓抑的內心,其實她真正向往的是瀟灑快活一世,只是她覺得那是在虛度光陰,索性就慢慢放下了。
沈昭站在窗前回想著今日之事,淺淺一笑,甚覺凌羽與眾不同,覺得雖與她初相識,卻又傾蓋如故……一想到那敲銅鑼的老頭定是在回臨安稟報的路上了,他便斜嘴一笑,滿腦子都是天玄國主怒不可遏的可笑模樣。
他仰望夜空,輕吟道:“今夜思緒萬千,煩事憂擾,無心觀賞星月,明朝隨風了之,一并忘卻,待晨光之熹微,東際柔霞,定當近水惜水,不容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