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勢，你給我解釋一下，我如何就不能出去了？”蕭嘆亮堂堂的大眼睛里滿是不解。
“王爺明鑒啊，并非奴才有意刁難，只是皇上昨夜才吩咐過，王爺沒什么要緊事，便別再出這秋棠軒了。”張由勢不輕不重嘆了口氣
“唉……”那蕭嘆這聲氣嘆得便屬實婉轉了。
“也罷，你退下吧。”蕭嘆也知道，皇兄做的決定，為難他一個下人也不像蕭嘆平日的作風。
“是。”張由勢見蕭嘆暗淡下來的眼神，心里也一緊。
蕭嘆艱難地依靠一條腿走近椅子，腿鈍痛鈍痛的，讓人難受，但想到昨天林菀扶了自己，還嘗到了林菀的手藝，蕭嘆嘴角綻出好看的弧度。
這弧度讓蕭煜衍眼前一亮。
“阿嘆，有什么高興事啊，笑得如此開心。”蕭煜衍看蕭嘆開心，自己的眉眼也彎著。
“沒什么，衍哥哥，我餓了”蕭嘆狡黠的笑笑，避開了話題
蕭煜衍臉有些冷了，從前蕭嘆可從不瞞他任何事。
“行，我這就命人做去。”只是頓了片刻。
見著蕭嘆吃痛的表情，蕭煜衍睨了眼，就心疼不已。
又問:“腿還很疼？”
“還好，過段時間就好了。”
“讓你不要亂跑了，不然那會更嚴重。”蕭煜衍沒聲息地嘆了口氣。
“衍哥哥，我不是故意的，腿傷好之前我不會亂跑了。”蕭嘆在蕭煜衍面前總是乖得不像話。
蕭煜衍垂下眼簾，睫毛半蓋著眼瞼，清冷得不像話。
“衍哥哥，你生得真俊俏啊”語氣中難掩艷羨。
蕭煜衍失笑，寵溺地挼了把蕭嘆的發絲。
“嵐雙。”林菀聲音慵懶
“奴婢在。”
“可有秋棠軒的消息？”
“那邊的人說，皇上剛剛回去，與王爺在院中談天，準備用午膳了。”
“好，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林菀神色寡淡，未施粉黛的臉粉雕玉琢，看了讓人心生愛憐。
纖纖玉指捏著針，穿引著，絲綢上，是一團緊湊的秋海棠，栩栩如生。
林菀秀的很認真，一個線頭搭錯了，便能拆掉重來，也是這份精益求精的堅持造就了這樣好的女工
認真到手指上紅點不少也沒有在意。林菀覺得，刺繡時被針扎到，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了。
大概繡了一個中午加下午了，外面的秋陽顯然已不明亮，卻是散發著暖暖的橙光。
透進窗戶，撒在林菀的半邊臉上，并不刺眼，襯得她愈發白凈，烏黑的發也發著光。
蕭煜衍悄無聲息走進來時，心中也有一抹驚艷。
林菀因為從小練劍，聽力極好，聽到那腳步聲，能知道來人是誰，沉穩又極輕，側對著蕭煜衍的林菀，唇角勾起一抹笑，不易察覺
然后若無其事地接著繡，繡得極認真。
林菀直到繡完最后一針，才將手中的絲綢放下，懶洋洋地伸了個腰，差點就要讓蕭煜衍以為她真的只是個單純的十六歲少女了。
林菀整整繡了二三個時辰，著實覺得有些腰酸，眼睛也脹痛。
“皇上？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林菀從椅子上起來轉身，裝出一抹驚訝，欠了欠身。
“菀兒起來吧，繡什么呢，如此出神，朕站了好一會兒了。”蕭煜衍笑意未達眼底。
“沒……沒什么。”林菀頗有些欲蓋擬彰的味道。
“嗯？”蕭煜衍從鼻腔里發出來的聲音，在林菀耳朵聽來，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性感。
蕭煜衍眼睛微瞇，直勾勾看向林菀，林菀不好意思的低了低頭。
蕭煜衍玩味突然上來。
一大步走到她面前，近到林菀只有后退的余地，她退一步，他便靠近兩步，直到林菀的腰抵著了桌子邊沿，沒余地可退。
看著蕭煜衍那張妖孽的臉，林菀面上一片紅暈。
蕭煜衍向下壓去，兩手抻著桌沿，林菀只能向下倒些，兩人距離很近，近到蕭煜衍身上的海棠花香吹進了林菀心里。
蕭煜衍一手繼續抻著，一手很快地拿到了桌上的絲綢。
一雙似醉非醉的桃花眼中盡是得逞的喜悅，看著林菀的眼睛，在她耳邊，很輕很柔的說:“這可不能怪朕了，是你不給朕看的……”說完輕笑了聲，嗓音很是魅惑。
終于，蕭煜衍直起了身。
蕭煜衍看到了絲綢上繡的秋海棠，與旁邊的一對鴛鴦。
眼底不由閃過一抹譏諷。
“皇上……”林菀生平第一次緊張，竟是因為怕他覺得不好看，不喜歡。
林菀頭低得好低。
“是給朕的？”語氣聽不出喜怒。
“是的，這是菀菀給皇上的……定情信物。”林菀屬實也大膽了，敢說出這么露骨的詞。
“呵……”蕭煜衍又輕笑了聲，“是要做成荷包的吧。”
“是，但菀菀還沒來得及。”
望著林菀怯生生的模樣，蕭煜衍沒什么興趣逗她了。
“那你做成荷包，朕明日來取，如何？”蕭煜衍已經想走了。
“好，皇上。”
“那朕先走了，阿嘆一個人在秋棠軒，朕不放心。”
“是，恭送皇上。”林菀有些失落，她還以為，他會陪她用晚膳
后來她親手做了海棠香和杏花香混合的香料放進荷包中，出人意料的，兩股淡香混在一起倒成了讓人一聞就難忘的沉香。
很耐聞的氣味，像陳年的茶，越品越有味道。
林菀用過晚膳，手抻著腦袋，望著窗外的明月，腦海中許多事，她與他，也不知，有沒有可能……
哪怕一點點……林菀嘴角都含著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