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姑娘。”嗓子比常人奸細些。
原來是高家總管，深夜來我房間里作甚？韓歡歡一邊佯裝打哈欠做出剛醒來的樣子，一邊將曹楠從床底下拖出來，將人推搡到柴木堆后面躲起來。
這貨傻得很，床下空落落的又沒有東西遮擋，只要長了眼睛的都能看出來。
“高總管，這么晚了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啊？”
“小夫人想要見你一面。”
第二十三房太太嗎？她又不認識我。韓歡歡皺眉，走過去將門打開，展開笑顏：“高總管，這么晚了還麻煩您老人家跑一趟。辛苦了。”
高總管笑了笑，“不辛苦不辛苦，為主子們服務都是應該的。你且隨我來吧。”
韓歡歡笑著頷首，跟在他的后面，只覺得這路越走越窄，直到最后進入一處孤僻的廂房，院墻林立，青翠的竹子圍在四周，清幽淡雅，隱約中也又透著股陰森。
按理說這位第二十三房太太生下了兒子，應該有些地位才是，為什么會住在這樣偏僻的地方。
對了，她的兒子送到了大夫人的膝下，所以一切防止他們母子親近。事情頓時順理成章起來。
韓歡歡不動聲色，隨著高總管走到房間里。此處依舊昏暗，鑲金的獸爐里噴吐著一種不知名的香氣，塌上的女人將手撐著腦袋，似在假寐。
旁邊只有一個丫鬟，靜靜的站著。
“見到夫人還不請安。”
高總管低喝。
韓歡歡是忘了還有這一層規矩，只顧著打量環境去了
聽到他這樣說，便學著以前電視的丫鬟行了個禮：“夫人萬安。”
“呵。”小夫人捂嘴忍不住笑了，“誰教你這樣請安的。”
“奴婢愚鈍，第一次來到大戶人家尚且不知請安的規矩，望夫人恕罪。”
“罷了罷了。”
小夫人揮了揮手里的帕子，“不知者無罪，我又沒說怪你。來，坐下吧。”
纖纖玉手指向旁邊的凳子。
韓歡歡直接坐下，卻見一旁的高總管一直對她使眼色。
坐不得，坐不得，我們是下人，不可壞了規矩。可是人家小姑娘像是根本沒看見一樣，坐的理所當然。
小夫人的確花容月貌，弱柳扶風，雙眸中盈盈秋水，魅惑撩人，白皙的皮膚吹彈可破般，只是被埋沒在這暗沉的高家。
她拿了塊點心，捻在手里：“今天看過牢里的人了？”
“是。”
“他可對你說些什么了？”
“那人問我叫什么名字，還問我怕不怕他。”
韓歡歡如實回答。
“你怎么說？”
“我說不怕。”
瞄了眼小婦人，她正若有所思的點著頭，低聲自言自語：“也是。貪生怕死的宵小之輩，段郎也看不上眼的。”
看來小夫人與牢里的人頗有淵源。就是不知道是何關系。
高總管在旁邊站著，垂著腦袋不說話。
小夫人對韓歡歡招手，于是她立馬上前。
夫人看著她的臉，認認真真的看了好一陣子，像是確認了什么似的點了點頭，最后拉起韓歡歡的手，道：“是你來照顧他，我便放心了。”
“為何？”
旁人就不行嗎？
“因為，合眼緣。”小夫人從盤子里拿出一塊兒核桃酥遞給韓歡歡：“這是我最喜歡吃的，你瞧瞧如何？”
韓歡歡接過，只吃了一口。味道不咋地，輕微的皺了下眉，隨后立馬恢復常態，“很好吃。”
小夫人又在笑，笑的花枝亂顫。
韓歡歡感到莫名其妙，看了眼旁邊的其他人。那丫鬟依舊垂著頭不說話，而高總管也是一樣，不過注意到他的指尖有點發抖。
他們都在害怕。
“不好吃就不要勉強，不是所有人的口味都是相同的。”
“夫人說的都對。”韓歡歡不卑不亢，“奴婢覺得，確實不合口味。”
“下去吧，我乏了。”
小夫人站了起來，旁邊的丫鬟立馬上前將人扶住，往房間走。韓歡歡頷首往后退卻，準備跟在高總管身后一起回去。
可是卻又聽見小夫人拉長著語調，輕喊：“高總管，我還有些事與你商量呢。”
高總管身子一僵，身子壓的更低，語氣謙卑：“是。”
換韓歡歡一人退到屋子外面，準備離開。但是想了想，現成的墻角怎么能不聽聽呢。正打算折回窗子邊上，可誰料一直在屋子里的丫鬟快步走出來，聲音陰冷狠決：“還不走，在這干什么？”
“這就走，只是夜里天黑，我找路呢。”
她佯裝在地上認真的看著，然后往左走去。只聽見那丫鬟陰冷的聲音在身后
“夜里還是少出門，高家不比尋常人家，守衛森嚴，你要是走錯了，被當成刺客就不好了。”
韓歡歡轉身對她行了個禮，“多謝您的提醒。”
說完，加快腳步離開。實在是古怪，整個屋子和人都是陰森森的，進去后都覺得不寒而栗。嘖嘖，這位二十三夫人怕是有些本事。
連高家的總管也對她異常恭敬。
此時，幽竹堂內。
小夫人端坐在床上，面前的高總管畢恭畢敬的哈著腰，比往常見了其他主子時，這身子要彎下去的多。
主子沒說話，他也不敢說話。
“高總管。”
“奴才在。”
“你是沒有腦子嗎！”她的聲音像是厲鬼一樣可怕。
高總管嚇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你是高家的總管，怎么說手里也是握著學拳的。而我不過是高老爺的第二十三房姨太太，你見到我當是恭敬些，而不是害怕！我是會吃人嗎？讓你嚇得連頭都不敢抬！你以為那丫頭蠢，什么都看不出來？”
高總管的腳指頭蜷縮起來。他是小夫人帶進來的人，一路上爬到高家總管的位置，對于主子是感恩的，但更多的是畏懼。
“奴才知罪。”
“知道錯就好。”小夫人掀開簾子，然后蹲下扶起高總管，盈盈一笑，看上去單純可愛，她輕輕道：“只要你本本分分，做一條聽話的狗，我就不會虧待你，知道嗎？”
高總管強壓住心里的恐懼，高聲說了一個字：“是！”
小夫人又笑了，笑的花枝亂顫，突然，臉沉下來，“滾吧。”
只說了這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