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過，你們兩班學生的視頻在各大群里瘋傳呢。”玉老師想起馮考過當年的事，很擔心他再次受到打擊。

　　打開小視頻，幾個女生爭吵的場面被人消去了聲音，取代的是一個女生的解說：

　　“X市X高中兩女生之桃、云靜因與男生應知三角戀爭風吃醋大打出手。校園欺凌的人在學校正常上課逍遙自在受害者卻被停課反省一月。”

　　事情不是這樣的，這顯然是別有用心的人手段卑劣對視頻動了手腳，不到半天就轉發了一千多次。

　　馮考過熱血上涌肝火直沖，手機都摔爛在地上，瓊瑤悄悄觀察生怕他再像幾年前那樣受傷。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必須向上級報告，正在猶豫如何措辭時，校長已經差人來叫，兩位班主任如臨大敵無處可逃，不想去又不敢不去不能不去。

　　走著走著瓊瑤突然蹲下哭了起來，她見識過輿論的力量，大家輕飄飄的幾句話，能殺死一個女孩子，她害怕幾年前的事再次發生，更何況這次表妹牽連其中。

　　溫柔嫻靜的瓊瑤，總是微微一笑，哭的時候也是眼含淚水好似星光，考過不由自主的產生出保護她的欲望。

　　幾行清淚嚶嚶哭泣，像梨花帶雨，顯然瓊瑤在克制自己，考過第一次拉住瓊瑤的手，他有些恍惚，不知她為何會這樣恐懼，但他想給她個肩膀依靠，抱她一會兒也許更好。因禍得福瓊瑤第一次這么靠近這個男人，也許是得到安慰有了鼓勵，也許這是學校影響不好，稍待片刻后她轉而破涕為笑。沒事兒，這次是兩個人站在一起，共同面對流言蜚語。

　　不就是批評嗎，勇敢接受校領導的腥風血雨。

　　但程功校長一反常態，清風徐來和藹可親起來，劈頭蓋臉拋過來的不是筆記本而是一個問題：“你們看視頻的事兒怎么辦？”

　　這讓年輕的班主任們預料不及一時消化不了，他們謹言慎行閉口不語，校長臉上表情如月下海面般平靜，可他握緊的雙手，顯示他心里一定是暗潮洶涌，屋里氣氛凝滯，誰都不敢咳嗽一聲。

　　“說話啊，這都鬧到網上了，快要風靡全國了，誰來負責？”

　　“之桃是我們班的，但她沒有參與吵架更沒有發生學校欺凌，她不應該背鍋，吵架的已經懲罰過了，二次懲罰不符合規定。”馮考過覺得不能讓自己的學生蒙受不白之冤。

　　“云靜和應知是我們班的，他們也沒有出現在視頻里，這樣說他們他們也很冤屈。”瓊瑤也覺得不該他們負責。

　　“這個冤那個冤，他們都冤，我不冤嗎？學校不冤嗎？現在的問題是誰承擔責任，誰當冤大頭？”

　　原來叫他們兩個來不是來處理問題的，而是通知他們做擋箭牌息事寧人以平民憤。

　　一分鐘，三分鐘，五分鐘，……瓊瑤想著她來承擔，馮考過這么喜歡當老師，喜歡學生，他帶著污點以后的路該走的多么艱難。

　　馮考過怎么會同意這個決定，他都不相信這是校長說出的話。程功的眼神冷酷無情，指節稍稍彈動煙灰就落在缸里，紅色的火星兒在他一吸一吐中明滅閃爍，他坐在校長的寶座上好似掌握著某些人的生殺大權，他本應該引領教學保護老師愛護學生，遇事勇于擔當扛起大旗，怎么可以時時處處拉人墊背丟車保帥。

　　程功在學校搞一言堂，這老師們都知道，此時的教務處主任和學生處主任站著就像個擺設唯唯諾諾，沒準這壞主意還是他們獻給領導的，在學校里這些中層主任最善于鉆營取巧，考過知道不能指望他們為自己說話。

　　這里是學校，應該是圣潔的象牙塔，怎么變成了官場一樣的地方，不該是這樣不能是這樣，考過不想接受這樣的結果。

　　“你們誰寫一份致歉信，學校出一個處理結果，停課，等過一段時間學校再讓你們回來。”程功語氣再次緩和，甚至還站起來拍了拍考過他們。

　　“我來寫。”瓊瑤一刻也待不起下去，再看一眼程功就要吐了。

　　“不能寫瓊瑤，視頻不是真的，寫什么？”考過急火攻心額頭冒汗，他不能讓瓊瑤承擔責任。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瓊瑤轉身要走。

　　這個場景這種氣氛這種決定這樣的女孩一下把考過拉回幾年前，太多的信息涌上心頭，擠占他的大腦讓他炸裂般的頭疼。瓊瑤拉他出門，他恍惚覺得這是云夢，眼前一黑腳下一空暈了過去。

　　別人亂作一團，瓊瑤嚇得愣在原地，知道考過這是想起了當年的事情，不知是悲是喜。

　　象牙塔中常常有這樣的事，闖關時，轉來轉去又回到了原地，一個老師勤勤懇懇埋頭苦干，跑著正起勁時發現被前人當了人梯，一腳踢開。